最后,他告诉众人,那个温柔的女子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但是,除了阮维维,他这一生,不会再娶。
他的立场,所有人都明白了。
冯父扶在一直跪在地上的冯程程,最后摞下一句话,“冯程程,是我冯家的子孙,就将她给我追回来,正华我会先替你担起来……”
冯母从回忆中转过神,看着女子苍白的脸色和空洞的眼神,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冯程程自小就是个要强的孩子,不管面对什么事,就算打落血牙往肚子里面吞,他也不会对人认输。而你,是他唯一想要认输的对象。”
阮维维将手收进被窝里面,而在被窝下面的手指却因为冯母的话,紧紧地绞在一起,许久,她才出声回答,“伯母,爱情从来不是用输赢来衡量的。”
冯母眉毛一挑,深深看她一眼,不住地点头,“你说得没错,冯程程对你做了那么多错事,你就算是不原谅他,我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自家儿子做说客的,我只是希望你看清自己的心,你的心真的死了吗?还是说,你只是将你的心困住了?因为怕再次受到伤害,所以干脆将自己的心给封闭了?”
缓缓地说完这段话,冯母起身,也不待阮维维作出回应,只是临出门前才意味深长道:“孩子,人生其实很短暂,很多事,都只是在一念之间。”
一念之间?
阮维维咀嚼着这四个字,嘴角边却缓缓地绽开了一抹苦涩的笑。
靠坐在床上,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叩叩叩!”就在她失神之时,响起了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今天还好吗?”
轻缓的嗓音让她轻易便辨别清楚来人是谁,她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我很好,易燃。”
易燃轻轻地坐在床边,有别于平常的冷淡语气,今天他的嗓音透露出一丝欢快,“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我们请到了著名的山姆博士,由他替你执刀,机率有60,。”
“真的吗?”她忍不住扬高了声音,随即想到什么,又黯下眼神,“那我的眼睛?”
易燃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门口的位置,在心里渭然一叹,但出口的嗓音但让人听不出一丝异样。
因为,这是一个男人的请求,他必须办到。
“嗯,我们找到了一个自愿捐献器官的人,眼科手术将和你的脑科手术同时进行。”
听到易燃的话,她忍不住嘴角边扬开一抹大大的笑容,双手合十做出感谢模样,“真的吗?那个人是谁?”
看着她空洞却不失美丽的眼神,易燃微微调转自己的目光,“对方是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哦……”她的语气有一丝失落,但脸上的五官却因为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而更加柔和的三分。
而门外的男子看着她得知一切都会好转时绽开如花笑颜的模样,他也无声地跟着她笑了。
片刻后,门外,响起了两个男人低低的嗓音。
“你真的想好吗?做这个手术的时候,因为怕损坏神经组织,不能麻醉,只能生生地取出你的眼睛,这种痛苦,你能……”
“我能!”男人斩钉截铁地回答。
另外一个男人深深地叹息一声,“好,那就没问题了。”
检查,消毒,麻醉……
手术前的一切工作都已准备完毕。
而就在这样特殊的时刻,医生和护士们却全都退到了一旁,因为一个同样穿着手术服的男人半蹲在她静躺着的病床前,亲昵地拾起她的手在颊边轻轻地磨蹭着,不舍的眼神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半晌,他才缓缓地出声道:“等你睡醒,你就会好起来了!”
他伸手碰触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俊眸写满了眷恋之色。
最后,他忍不住在她唇畔上印下一吻,哑着嗓音道:“我爱你,阮维维……”
说完,他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跟着另一批医护人员走进了她隔壁的手术室。
而一墙之隔的手术室外,所有得知这场手术真相的人都在捂着唇无声流泪。
他们只知道,胸口的位置正在为两人心疼。
手术并不是那么成功,由此引发的并发症,抢救,商议手术方案,再次手术……
这一个星期,她几乎都待在重症监控室,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
终于,老天开眼,她还是度过了危险期,转入了加护病房。
一个晴朗的午后,她从病床上缓缓地醒来。
她的身体有些痛,头部最甚,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可她具体梦了什么,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正被一层厚厚的纱布蒙住,她想起来了,她刚做了手术。
舔了舔干涩的唇,感觉有些口渴,起身,她摸索着床头的位置,可一个不小心,却碰翻了水杯。
大约是水杯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外面的人,她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她听到来人推开了房门,可脚步却顿在了那儿。
门外,又传来一个男子冷若冰霜的声音响起,“请问冯程程的病房在哪,他是刚在这里做完眼科手术的。”
“哦,他在302号房。”
护士还跟那个男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而她却完全听不进去,脑袋中不停地回荡着四个字——眼科手术?
阮维维揪紧了手中的床单,只是不待她有更多的时间思考,听到她苏醒的消息,很多人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她的病房。
很多人跟她说话,而他们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有听没进。
她竖起耳朵,可最后,她发现那么多声音中却唯独少了一个男人略显低沉的嗓音,
终于,她脸上的微笑难以再维持下去。
心里,不知为何,空落落的,像是缺失了一页……
而同一时刻,在相隔不远的同一层楼的另外一个手术室,一个男人静躺在病床上,正在接受另外一场手术,一场名叫眼球置换术的手术……
到了阮维维拆绷带那一天,冯程程一早便捧着一束水仙花来到医院,只是一进到她的病房,看着空荡荡被整理得干净整洁的床铺,他猛然一愣。
她的人不在,她的画架也不见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侵袭了他所有的感官,他的手一抖,漂亮的水仙花掉落在地上。
一个值班的护士刚好经过这儿,冯程程着急地拉着她问:“阮小姐呢?”
护士被他脸上慌乱的神情吓住了,只能呆呆地回答,“阮小姐已经出院了……”
男人听到她的话,高大的身体猛地虚软无力地滑落在地上。
一双俊眸有着一丝了然,又有着一丝难以置信,眼珠子不停地转啊转,盈满了哀伤之色。
只是他的右眼不像左眼一样热泪盈眶,犹如一颗上好的琉璃……
一年后。
一个俊逸的男子坐在会议桌主位,他一目十行地轻瞥了一眼手中即将要讨论的各大会议议题,从文件上收回视线,凌厉的眼神轻扫过众人。
众人不禁咽了咽口水,因他一举手一投足间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冷冰冰的气息。
他们心里不禁在嘀咕,大老板这一年来真是越变越可怕了,以前再阴晴不定,可这脸上还是挂着笑容的。
可如今,他的脸上总是冷若冰霜的,只要被他这样的眼神看一眼,仿佛整个人都会结成冰似的。
男人习惯性地微挑起眉,就在他欲开口之际,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男人将寒如深潭的眼神投到来人身上,秘书扬了扬手中的东西,战战兢兢道:“总裁,您的包裹……”
男人闻言,双眼一亮,一身冷魅的气息霎时消弥不见,他急切地抽走秘书手中的小包裹,看着包裹单上女子娟秀的笔迹,一对漂亮的眼眸越加晶亮。
“散会……”他匆匆地留下一句,便冲出了门外。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将询问的眼神投到秘书身上。
秘书耸了耸肩,她只知道这是大老板特别交待的,只要有他的包裹,必须第一时间通知他。
以最快的速度飙车回到碧水云天的卧室,男人先将那个小包裹放在一旁,仿佛并不急着打开。
弯腰,打开床头柜里面的其中一个抽屉,再从里面拿出一个漂亮的木盒子。
他轻抚着盒子,嘴角一直抿着笑,仿佛里面是什么让他心满意足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扣锁,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叠明信片。
冯程程,巴黎很美,艾菲尔铁塔比我想像中还要高……
冯程程,东京的雪很白,漂亮的樱花,开满了小路两旁,风一吹,樱花飘落一地,随风飘散,像落了一场粉白……
冯程程,漫步走在巴黎香榭丽舍大道,在霸道的凯旋门辉映之下,扑面而来的是一种骄傲、时尚、幽雅、古典的气息……
冯程程,南极的企鹅很可爱,我穿着全世界最保暖的衣服,不禁感叹他们都不怕冻吗……
男子一张又一张地翻看着,每一张都视若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