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九百九十九抬嫁妆,一直从早上到天擦黑,才完全送完,百姓越看越惊叹,眼见这送嫁妆的队伍彷佛没有了尽头一般,都禁不住越来越大声的赞叹。这场婚礼,还没有开始,就震惊了全京城甚至全龙行,成为京城百姓几十年之后每有出嫁的女儿就忍不住要翻出来再细细咀嚼一番的。
而那些成了亲的少妇们、或是犹待字闺中的女孩儿们,更是激动羡慕嫉妒的发狂,哪个女子心里不想拥有一个举世瞩目的婚礼呢。而这对几乎所有人而言都只是心里的一个幻想罢了,真有人有了,那也是酸意多过羡慕的。
当誉亲王率先到太子府时,五皇子早在大门口遥遥等候了。抛下对自己哥哥喜欢黛玉这个芥蒂,喜气盈腮的抱拳和誉亲王行礼,真诚得感谢他今儿帮忙。此情此景,誉亲王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一声恭喜。
整理嫁妆自有太子府的管事及公主府派来的女官料理,雪鸥夏荷是跟着嫁妆队伍一起来的,就是为了提前按照黛玉的喜好把嫁妆都规整好,两人的办事能力当然不用怀疑。每个来送嫁的人都得了厚厚的赏封,越发喜气洋洋起来。而五皇子已经请了誉亲王到大厅喝茶歇息。
当日,太子府里直忙到夜深才算完。五皇子估摸着黛玉已经睡了,而且明儿天不亮就要被梳妆打扮的嬷嬷请起,生怕此时去了到吵醒她,也就在太子府里胡乱安寝了。
第二日,黛玉只觉得才入睡就被雪雁春纤拉了起来,先去沐浴梳洗,再是更衣梳妆,整整折腾了近两个时辰才算告一段落,好在她严词吩咐过不能化太浓的妆,嬷嬷们到底不敢得罪了她。此时外边已经宾客盈门了。
林如海把一众宾客扔给家人照料,自己忍不住进内院来看看黛玉。自己疼宠了十多年的女儿居然这么快就要嫁人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心里是又幸福又心酸。眼前浮现出黛玉小时候每日缠着他不肯放的场面,连睡觉都爱窝在他怀里,那个让自己体会了人间最幸福的女娃儿真的要嫁人了。
一个不防,眼角湿了,不敢叫人发现,赶紧擦了,今儿可是玉儿的好日子呢,不能让她不放心。
跨进黛玉的闺房,丫鬟们忙忙给他请安道喜,黛玉急走几步扑进他怀里。小时候的爹爹那么年轻那么朗润,不想这些年来爹爹已经老了,几根白头发冒了出来,脸上也有了皱纹,再不是当年那个人人传颂的风流探花郎了。唯一的女儿不在身边以后谁来照顾他呢,黛玉突然连悔婚的心都有了。
嬷嬷丫鬟们情知人家父女俩总有几句话别的话要说,都悄悄地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林如海扶着女儿的手走到炕边坐下,抬起手来揉揉女儿如玉的面颊,轻轻掠过她的发丝。黛玉一阵心酸,头埋在林如海肩上,眼泪就掉了下来:“爹爹,玉儿不嫁了,玉儿不嫁好不好?”
“傻丫头,女孩儿总有这么一天的,你打小被爹爹娇宠惯了,子清凡事也让着你。旁人都说儿女成了亲就是大人了,但在爹爹心里你永远都是爹爹的小女儿,若是以后有人敢欺负你给你委屈受,你尽管来告诉爹爹,爹爹拼了老命也不会叫你难过,定要护你周全的。”林如海稳稳的拍着黛玉的背,彷佛小时候哄黛玉睡觉一般。
换了别的父亲怎么可能在女儿出嫁之日这么说,谁不劝着女儿以后低调隐忍,万事听从公婆丈夫的吩咐,也就林如海这个狂书生,标准的女儿控,什么道德女戒统统滚到一边去。
黛玉搂着林如海的脖颈,小小的脸蛋在父亲脸上蹭了蹭,沾了林如海一脸泪水,方才呢喃道:“爹爹,玉儿一定会常常来看你的,或者爹爹也住到太子府里去,这样咱们一家人还像以前那样不分开。爹爹要好好保重身体,玉儿还要你撑腰呢,不然不被欺负了去。”
“好,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快擦擦,回头哭成了小花猫,还不把那小子吓死。”林如海拿起一边炕桌上的手绢温柔的替黛玉拭净脸上的泪水,才唤了人进来给黛玉略略补妆。
很快,吉时就到了。太子府迎亲的轿子来了,五皇子大红色喜服在身,英姿飒爽的挺立在白色大马上,满面笑意,眉目含情,引得众人一阵阵尖叫。
五皇子拉着黛玉的手跪在林如海面前,齐齐磕了三个头,林如海哪里舍得女儿跪着,赶紧上前一步扶起。只五皇子却不起,冲着林如海再磕了三个头,方是神色坚毅,沉稳有力的朗声说道:“我龙子清,今日迎娶林黛玉为妻。我向岳父大人及林家的列祖列宗起誓,今生今世决不负玉儿,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若违此誓,情愿粉身碎骨。谢岳父大人成全。”
林如海亦是一把拉起他,拍着他的肩膀,含泪说道:“好孩子,你对玉儿的心我都明白,你们俩只要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去吧。”
这次的婚礼一半按照皇上大婚的规格来办,一半又像民间的婚礼,是以黛玉并没有蒙上什么红纱巾,只用极多的莹白温润的珍珠遮着脸,能够隐隐约约看到娇艳的容颜。深深望了父亲一眼,尚未回神,已经被五皇子打横抱起一步步出了大厅,出了二门、大门,来到大街上。
黛玉没有料到他竟会做出这样的事,心如鹿撞,小手因着紧张攀住他的脖子,暗暗闭上眼,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玉般的脸上渐渐泛出胭脂色。靠在熟悉的胸前,听到对方的心跳是那么有力沉稳,一下一下撞击着她,却使她平静了下来。
五皇子微微俯身,薄薄的唇贴近黛玉耳边,轻轻诉道:“玉儿,我要抱着你走一辈子。你生,我生;你死,我亦死。”
柔柔的芳草气息覆盖了黛玉的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唯愿天荒地老如此而已。低低说道:“不离不弃永相随。”
众人自然听不到两人的低语,先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接着是拼命的鼓掌。两人浑然不觉,从人群中穿行而过,走在漫天花雨中。
十六人抬的大轿里,坐着世界上最美的女子,怀着世界上最美的爱恋。
到了太子府,五皇子仍如先前一般直接抱了黛玉去大厅,毫不假手他人。坐在上首的皇上皇后一眼瞧见,相视而笑,没想到这冷冰冰的儿子还有这么浪漫的时候。
在许多祝福艳羡嫉妒的目光里,两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送入洞房。
待所有人都退下之后,五皇子方才起身亲自替黛玉卸下满头珠饰,放下一片青丝,口中问道:“戴着这么个劳什子,一定很重吧,玉儿扭扭头试试看。”
原来那点淡淡的紧张情绪随着这么平淡家常的话语定了下来,黛玉果然转了转头,笑道:“还好,若不是看在这些首饰值钱的份上,我早把他们一把扯下来了。”
五皇子刮了刮黛玉的琼鼻,执了她的手,好笑道:“莫不是咱们的大婚还不值这几串珍珠值钱,钻进钱眼里的小丫头。”
黛玉俏眉一扬,嘟着娇嫩欲滴的红唇,小声问道:“我就是钻进钱眼里去了怎样,你要不要休了我?”
本来担心外边有人来传唤,被黛玉这么无意的挑逗下,这回再是忍不住了,五皇子忽得俯下身,轻轻一啄那个致命的诱惑,就再也不能罢手。
外边的管事还等着五皇子出去给大家敬酒呢,皇上皇后虽然回了宫,可满堂宾客朝臣在呢,这小主子,怎么就不出来了。无奈之下,只能假装高声问伺候在外的雪雁等人:“太子可在里边,王爷们吵着要太子去敬酒呢。”
黛玉先听到了,忙一把推开五皇子,悄声劝道:“你快去吧,省得他们一回来闹,少喝点酒。”
五皇子正在享受呢,闻言不由暗恨那帮兄弟没眼色,只得恋恋不舍的起身,唤了雪雁进来伺候黛玉,又嘱咐厨房弄些精致的粥和点心来先给黛玉用了。做完这一切,兀自拉着黛玉的手不出去,黛玉不由娇笑出声:“我又不会丢了,你就去你的吧!”
没奈何,五皇子才出了门子,去给大伙儿敬酒。要不是他假装喝醉恐怕今天非得真被灌醉不可,恼道大婚之日灌醉新郎官,都安得什么居心。
直到深夜,宾客才散得差不多了,五皇子怕黛玉方才一个人没吃好,重又陪着她用了些。
黛玉泡了花瓣澡,全身放松了不少,等五皇子沐浴归来看到的竟然是新娘子已经缩在床上睡着了,好气又好笑。
不敢惊动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把黛玉搂进怀里,一眼不眨得盯着瞧,好似永远都瞧不够。远山一般的黛眉,小巧笔挺的鼻子,粉嫩光泽的红唇,莹润修长的脖颈,还有那性感媚人的锁骨,五皇子只觉全身发热,喉结一动,眸色幽深,又怕一有动作就会吵醒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