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没人逼他,他自己愿意的不是么?”洛魂冷冷地说道。
“呵,他愿意的,可是去水牢的命令是你给的!”云墨衣冷笑一声,望了望林白,再望了望他,讽刺道:“我突然有些同情起你来了,你连自己最好的兄弟都这么忍心,说明你这个人没有心,没有心的人,活在世上如行尸走肉,还不如去死。”
没有心的人,便没有感情,所以他什么都不在乎,就算他身边的人都死完了,他也没有感觉。
“你放肆!”火姈扬起手来,欲挥上她的脸。
洛魂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他不但没有怒,反而扬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有多少温度,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反正看到的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呢。”他邪魅地挑眉,凑近云墨衣。仿佛她的话触到了他的逆鳞。
“你要干什么?”他的凑近,他周身的气场,眼中吸人灵魂的光辉,令她不禁抖了又抖,连挨火姈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胆寒过。
林白见她发抖,筑起十二分的警惕,紧紧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防止他作出伤害她的事情来。
“我去死,不是正好如了你的意了。”他的声音尽管很轻很好听,却如乱弹的曲调一般令她非常不安,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也觉得让小白替你受苦好像很不公平呢,他那样对你,你不该还么?不如这样,你拿出行动来向我证明你不是没有心的人?”
“怎……怎么证明?”他凶的时候倒还好,他这么怪里怪气的时候,令她一阵发虚。
洛魂又一笑,笑中隐含一抹戾气。直起身子,恢复了平常的语调说道:“给你三天时间养伤,养好到我房中报道,以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女。”说完不等几人反应,扬长而去。
“呃……咳咳……”云墨衣被他的话一吓,不停地咳起来,咳得一阵抽气。
“衣儿!”林白轻轻地抚着她的后背,眼神却若有所思地望着洛魂离去的门口。
洛魂给他的感觉很怪,记忆中的他,不会作出这么奇怪的决定。
“哼。”火姈跺了一脚,跟着跑了。
“小白,连累你了。”云墨衣弱弱地躺在床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心里加了一句:其实你不必如此。
林白叹了一声,说道:“衣儿,我们都不用去水牢,其实洛魂已经开恩了,只是,我担心他会刁难你,到时候我也没办法保住你。”
云墨衣摇摇头,好奇地问道:“那水牢到底是什么?很吓人么?”
“水牢,顾名思义,就是建在水里的牢房,关在里面的犯人,昼夜都泡在水里,没有地方睡觉不说,里面的水都是常年的死水,动物的尸体和脏污淤泥什么都有,进去泡不了几天,要么全身溃烂,要么精神失常。”
真恶心,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进去泡了,云墨衣不由得一阵反胃,
“听说我师兄也是关在水牢的,那他的情况岂不是很不好?”云墨衣突然想起洛魂说的话,着急地问道。
“确实很不好,不过你放心,他前不久才被关进去的,没有多长时间,而且,我回来以后,有去打过招呼,命令里面的牢头多多关照他一点,情况应该会好一点。”林白黯然低下头,“是洛魂的命令,所以我不能将他放出来,只能为衣儿仅做这一点事。”
“小白,是我难为你了。你能做这些,我已经很感动了。”云墨衣心疼地执起他的手,而她身上的痛,令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以前强迫他带她来,确实是在强人所难。
可是,她真的要去给洛魂当什么贴身侍女?如林白所说,他明显是存心故意刁难,她现在又没有武功,根本没有办法与之抗衡。
心中一动,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忙问道:“我身上的伤,若要三天之内下床,需要我自己配些药,你可以去帮我找几味药材么?都是些常见的药。”
“好,衣儿列个单子,我派人去药房取就是。”林白温柔地点点头。
他根本没有多想,哪里知道云墨衣心中的弯弯绕绕,只要她说什么,他就照办。
云墨衣心中浮起一抹愧疚,他对她这么好,自己这样利用他该不该?若是她的行为一旦被洛魂发现,会不会连累他?
想来想去,不管了,还是自保要紧。以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对不起,林白,才因为曾经利用你而愧疚,现今,又不得不再次利用你了,只是因为无奈,你要恨我怨我都好,到时候,我任你处罚。
林白找来了纸笔,让她列了药材清单,她开了几味疗伤的药,又混了几味别的药,还好都是常见的普通药材,不至于引起人的怀疑。
林白派人去药房悉数取了来,一部分熬成药汤,一部分碾碎了外敷,云墨衣趁自己配药的时候,偷偷制了别的药服下。
“衣儿,你休息吧,我去外面给你守着,有事叫我。”林白喂她喝了药膳,看她闭了眼睛,替她细细盖好被子,默默地出去了。
待他掩上门,云墨衣紧闭的眼睛攸然睁开,迅速划过一抹愧疚。
挣扎着爬坐起来,盘腿而坐,试着运行被封存的内息,掩饰不住心中的狂喜,凝滞的内息开始运行了。
不敢大意,聚精会神开始打坐,将内力运行了一个周天,随着内力到达全身各处,失去的敏锐感官终于回来了,现在自己可以清晰地感知到林白在屋外的呼吸,和外面过来过去的玄衣教人。
又念起心法,修炼了大约一个时辰左右,待睁开眼来的时候,顿觉浑身通透,身上的痛楚减轻了许多。
武功终于回来了,现下自己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只等明天他们将南宫牧放了,便摇动铃铛,与醒他们里应外合。
算算时辰,现在应该是深夜了,不到多久便要天亮了。
此刻,醒他们一定很担心她吧?才离别了一个晚上,竟似离别了一年之久,自己已经开始在想他们了,想她的几个男人,想温柔的醒,深情的谨,甚至还想小尘子。
去鬼门关走了一遭,似乎有许多道理想通透了,人生在世,区区几十载,不管有多少恩怨情仇,最后都免不了尘归尘,土归土,有什么好争的,又有什么好纠结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反正每天都是过,为何不快乐地过,何必总是背着那许多的包袱?
师傅说得好,爱由缘起,情由心生,凡事皆由情由心去做便是,这是人生的真谛。
只要不做伤害到别人的事情,自己高兴怎样,便怎样呗!
想的通透了,精神也好多了,不知不觉眼皮沉重起来,竟又与周公下棋去了。
一直睡到天色大亮了才醒过来,这一觉,竟睡得无比酣甜与充实,小白的床,香香的,软软的,有他身上好闻的气味,还带着一股酒香味。
坐起来,左右环视了一下,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陈设却十分雅致精美,不同于女人房间的闺秀,而有一种男人的气息,却又丝毫不乱,如小白的风格,温馨柔软。
默默地探了一下屋外的气息,傻傻的小白还在房门外守着,她不叫,他就不进来。
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再打坐一个时辰,待睁开眼来时,身上的伤虽然还在,竟感觉不到多少疼痛了。
不知他们可有将师兄送出去了,她要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伸了伸胳膊,踢腿下床,此时的她,与昨夜完全判若两人。
不对,不能这么精神奕奕地出去,会引起怀疑的,若不是她修炼了心法,哪里会好得这么快,此刻应该是连床都下不了才对。
思及此,春风满面的神色一下子萎靡起来,畏畏缩缩地弯了腰。往铜镜里检查了一翻,确认无误,才虚弱无力地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往门口挪。
“衣儿!”靠在门口打盹的林白,听到门的响动,转过头来,看见她竟然扶墙出来了,忙起身扶住她,微微皱眉道:“衣儿,你的伤不宜乱动,怎么下床来了。”
“我看天色大亮了,想出来打听下,看有没有将我的师兄送出去。”云墨衣抚着额头,虚弱地说道。
林白扶好了她,慢慢往里走,叹了一口气,温柔地说道:“哎,南宫牧对你真的这么重要么,不顾一切地都要下床来探听,你先去躺着吧,我去替你看看。”转头又朝外喊道:“来人啊。”
一个长相清秀,做侍女打扮的丫头进来,躬身一福,说道:“副教主有何吩咐?”
“去厨房看看,给小姐备些清淡的吃食来,另外,昨日分好的药材细细熬好,待小姐用膳后半个时辰送来。”
“是!”侍女领命而去。
林白将她按在床上,说了一句:“你睡会,我去去就来。”便出门去了。
云墨衣哪里还睡得着,她此刻精神得不得了,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闭着眼睛在床上画圈圈,手中紧紧捏着那只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