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老看见小说里面女主抱怨凤冠霞帔太重,云墨衣总不以为然,不过就是个首饰而已,如今压到自己头上,才觉得真的是很重,云墨衣觉得自己好像顶着几块板砖在走路,脖子都快歪了。不由暗骂这一帮以皇帝为首的臭男人,自己嫁得不情不愿的也就罢了,还得受这折腾,这笔帐迟早要找他们算的!
来到门口,只有八个轿夫和一个喜婆立在轿门前,后面是迎亲的队伍,没有看见新郎的影子,喜婆支支吾吾地说:“三王爷,三王爷说那边应酬繁忙,让奴才等人来接新娘子过去,三王爷在王府等候。”
云墨衣心里暗哼一声,这个三王爷对于她这个硬塞给他的女人,恐怕是没有什么好感吧?连花轿都不来接,可见嫁过去会受什么样的冷落了,不过这样这好,她还省得担心会怎么应付他,以后他最好当她是透明人,大家便井水不犯河水。
云相却是不乐意,在那里正要发火,云墨衣已经听到了他急速的鼻息,忙说:“三王爷那边,想必恭贺的人挺多的,他必是抽不过身来,无甚要紧。”
喜婆一愣,看这位云小姐的身量和谈吐,倒不像传说中的那位又肥又不讲理的女人。
云相拉着云墨衣的手:“衣儿,若有什么不愉快,一定要回家来,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你还有这么多亲人!”
云墨衣点点头,由凝香扶着走上花轿,一路摇摇晃晃向三王爷府走去。凝香和破劫则作为陪嫁随从跟在一旁。
一路上吹吹打打,倒也十分热闹,路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无不指着花轿议论纷纷,以云墨衣的武功修为,自然听得到他们在议论什么,无非是前段时间她的风评和对轿中的她的好奇,却也不甚理会,只闭目养神。
人群中,一抹青色的身影异常醒目,他满脸痛色,与这派喜庆的颜色格格不入。师妹,我以为你会来找我,可是你到底还是嫁人了,为什么?
这一个多月来,关于她的所有传言他都知道,也知道她先后被两个男人退婚,他以为,到了这地步,她一定会来找他。他为那天一气之下乱说的话深深懊悔,可是他没有勇气去找她,如果她来找他,他一定会为那天的言行道歉。可是,她却要嫁给那个三王爷,宁愿为妾也从来没有想过他!
师妹,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我的心真的好痛!南宫牧看着大红的花轿,觉得这喜庆的颜色分外刺目,再也不能忍受下去,悄然退出了人群。
轿子晃晃悠悠,就在云墨衣快要睡着了的时候,轿子突然停了下来,喜婆喊道:“三王府到,落轿,请王爷前来踢轿门。”
然而众人在门外左等右等,过了足足一刻钟,也没见里面有人出来踢轿门。围观的人和送嫁的人也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就在议论声越来越大时,从里面跑出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对着喜婆说:“王爷让把花轿直接抬到正厅门口去。”
“这太欺负人了,王爷不但不来相府接新娘,这花轿到了门口居然也不出来接,把我们小姐当什么?”凝香替小姐抱不平,语气很是不满。
“放肆,你一个小小的丫头也敢对王爷不敬,再敢乱说,将你乱棒打死!”小厮说。
“是谁要将我的丫头乱棒打死?”云墨衣自己打开轿门走下轿,对那小厮说道,虽然隔着盖头,声音却没有一丝温度。有些事不计较只是因为不在乎,对于自己在乎的人,绝对会像母鸡护着小鸡一样。
“她对王爷不敬,按律当该乱棒打死。”那小厮鼻孔朝天,明显没将云墨衣放在眼里,一个还没过门就不受宠的侧妃有什么好怕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侧妃的丫头对王爷不敬了?王爷都不在这,她怎么不敬的?倒是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当面对本侧妃不敬,若再这般不长眼,信不信本侧妃一进门,第一个先办了你。”她就算再不受待见,毕竟也是皇上指婚的,要惩办一个奴才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许是云墨衣散发出来的气息过冷,那小厮感到一股压力迎面而来,吞了吞口水,立刻换了副嘴脸:“是是,奴才给侧妃娘娘请安了,还请娘娘回轿,随奴才去正厅,王爷已经等候多时。”
云墨衣点点头,不过是一个看人脸色的下人,虽然可恶,也不值当大动肝火,倒教别人看了笑话去。转身走回轿中坐好,由轿夫抬着往大门走去。然大门紧闭,只在旁边开了个小门。
“把门打开。”凝香说。
“这,按照规矩,侧妃娘娘只能从侧门进,只有正妃娘娘才能从大门进府。”喜婆赶紧说到。
“皇上不是下旨,一切按正妃的规矩办吗?你们是要抗旨不成?”凝香又说。
“皇上确实下过旨,可是王爷说王府只有一位正妃娘娘,只让奴才们开侧门,谁敢开大门便要打断谁的腿,还请侧妃娘娘体恤些个,不要为难奴才们。”许是刚才云墨衣的气场太大,那小厮拿捏不定这位主子的性子,赶紧陪着小心。
“抬进去吧。”云墨衣隔着轿帘说,正门也罢,侧门也罢,反正她心里也没把这场婚礼作数。
喜轿在正厅门口落下,没有鞭炮声,没有客人的恭贺声,下人们都小心翼翼,周围安静的出奇,哪里像一场婚礼,倒像在静悄悄地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凝香打开轿门,扶着云墨衣走下来,迈过正厅的门,喜婆才像反应过来似的,高喊:“新娘子到了,拜天地咯!”稀稀拉拉的宾客才大声说起话来。
有人将一段红绸塞进云墨衣的手里,另外一段攥在新郎的手里,由新郎引领着往正堂中间走,云墨衣盖着盖头,只能看见对方脚上一双绣着金龙的喜鞋。气息沉稳,步履矫健,吐纳绵远悠长,这位以容貌闻名的三王爷看来是个武功高强的主。
在礼官的引领下,拜过了天地、高堂和对方,正要送入洞房,高贵的三王爷终于说话了:“慢,本王有话说。”
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云墨衣心里暗嗤,玩过了不接新娘,不踢轿门,不开大门这一系列把戏之后,你到底还是忍不住了,要说点什么了吧?
“云墨衣,本王不管你以前是谁家的女儿,有多么的显贵,也不管你以前有多少恶行,进来本王的王府,就得守王府的规矩。从今以后,你要记住,王府只有一位王妃,便是熙儿,你要事事以她为主,安安生生也就罢了,若是还弄你以前的小姐脾气,嚣张跋扈,做些让王府丢脸的事情,本王便不忌讳一纸休书给你。”
云墨衣还没说话,便闻听旁边一个女声说话了:“王爷,你对熙儿的好,熙儿铭记于心,只是今日是你和妹妹的大喜之日,切莫这般委屈了妹妹才好,快送入洞房吧。”声音绵绵软软,柔的仿佛能拧出水来了。
“熙儿,只是委屈了你了。”那该死的三王爷又说,云墨衣感到一阵心烦,这一天的折腾还没算完吗?她又何其无辜,弄的倒像是她来作拆散别人美满幸福的小人一样了,这一唱一和的深情戏码演给谁看呢?你爱演,别人不一定爱看!
“回王爷,王爷和王妃的恩爱众所周知,王爷与王妃也不用再当众对小女子耳提面命一番,墨衣其实也不想嫁过来破坏王爷的幸福,无奈君命难违,我不过一个弱小女子,今日婚礼王爷却诸多刁难,反倒失了皇家风范,丢了王府脸面。墨衣只图能有一方小天地安生立命罢了,不会去破坏别人的幸福,但是墨衣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有人连一片天地也不给,墨衣定是要奋起反抗的。今日累了一天,墨衣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了,王爷不用相送,以后也不必来我的院子,把我当空气便好。”言下之意就是:既然说开了,那就一次性说完好了,正好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相干,你有什么不满,找你那个赐婚的皇兄说去,欺负我一女子算什么男人?别拿自己当个宝,我根本就不稀罕!今天弄成这样,也不知道是谁在做丢脸的事情,以后不要来惹我,否则我也会不客气的,今天累的要死了,谁有心情看你们在这演双簧!
说完又对凝香说:“凝香,找个人带我去我住的地方,我要休息了。”
“是。”凝香随便指了个小厮,让他带路去云墨衣所住的院子,史上第一遭,新娘丢下新郎自己进洞房了,留下目瞪口呆的众人和一脸铁青色的三王爷,谁也没有留意到叶梦熙眼里闪过的一丝阴狠。
云墨衣一到了自己的房里,便扯了喜服首饰,往床上一躺,今天真的累坏了,一大早就起来,顶了一天的“板砖”,脖子都快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