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相眼神精烁,不卑不亢地说道:“小女粗鲁愚笨,哪入得皇上的眼,皇上抬爱了,楚国的女子,个个都是淑女才情,随意挑选一个,也比小女强上百倍,皇上不如另择佳选罢。”
玉之影神色一冷,说道:“云相太过谦虚了,朕曾见过令媛一次,确是世上不可多得之女,难道丞相是不肯割爱不成?”
你哪里才见过人家一次?你根本就是将人掳走!
楚亦寒忙道:“宫宴已经开始了,先里面请吧,坐下再叙。”
玉之影点头,往里走去,玉甜儿却说话了:“我一直对这位传闻中的姐姐很好奇,不知皇上今晚可否请她到宴会上一见?”
千年冰块的皇兄,这次回来,跟丢了魂似的,她对他口中那位叫做云墨衣的女人,好奇死了,早就听闻过她的大名,一直很想见她一面,看看她,是否真如传言中,那般举世无双?
玉之影深邃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喜悦的光芒,不由再次摸了摸怀中的玉佩。
楚亦寒笑道:“自然可以,公主的要求,怎能拒绝?”实际上,他也想衣儿了,没有事情,她总是不愿意主动来见他,而他,又忙得不能总是出宫去找她,思念便一日一日的积累起来,汇成了一条长长的河。
“小贵子,去将衣儿请到宫中赴宴。”楚亦寒吩咐道。
月色皎皎,宫墙疏影。
殿前热闹非凡,楚亦寒与玉之影,两位举世无双的帝王,并肩而坐,都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神色却是不一样,一个面色冷峻,一个神情不羁,却都是那般绝世风华,带着君临天下,天下唯我之贵气。
楚亦寒的身侧,座位空悬,玉之影的身侧,坐着那位看起来颇为活泼,却也琢磨不透的公主。
阶下,是满朝的文武大臣,各人面前皆有一个案几,摆满了令人垂涎欲滴的美酒佳肴。
中间,宫乐齐奏,许多穿得极为清凉的绝色舞姬,在场中翩然起舞,衣鬓飘香,掩映生辉,时不时地,还往某个方向抛个媚眼儿,那些接收到秋波的大臣们,一愣,都不禁痴痴的。
而两个皇帝,接收到的秋波,自然是最多的。
玉之影慵懒地斜靠在座上,玉指修长,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眼神专注地望着场中,似乎是在认真地欣赏着美人儿,而美人儿抛来的媚眼,却没有激起他一丝的变化,那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某处。他的周身,就像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辉,令人看不清他的心思,只觉他忽明忽暗,忽近忽远,似乎平易近人,却又清冷疏远之极。
楚亦寒的眼角余光,望着他的侧脸,细细观察了半响,心中不禁有丝同在上位者的欣赏,这样的男人,若没有揣着别样的心思,倒是能与之好好把酒言欢,只是……眼眸流转,正要开口说话。
太监高唱道:“云小姐到--”
楚亦寒不禁一下子站了起来,带起来一阵风,紫金冠上的宝石,都因为他剧烈的弧度而颤颤巍巍,明黄色的身影,长身玉立,引颈高望,喧闹的场面,也一下子静谧了下来,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大臣们手上拿着吃食,舞姬们停止了舞动,乐师们停止了音乐,所有的动作都维持在那一瞬,惊异地望着自己皇上的奇怪举动。
玉之影暗眸中,很快划过一丝亮光,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楚亦寒紧张的侧影,手中悄然收拢。
玉甜儿,望望楚亦寒的紧张模样,又望望皇兄紧握的拳头,嘴角抿上了一丝弧度,也转过头去,静静地望向宫门处。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夜色中,似有一阵香风,先扑鼻而来,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不禁心旷神怡。满场静谧中,一女踏月,纤纤而来,不知是月光衬托了她,倒还是她渲染了月色。
但见她,一袭白色拖地烟笼百水裙,娉婷如柳枝,步步生莲花,挥袖之间,如挽了一脉流水,回眸轻笑,说不尽的诱人风情,只消往谁看一眼,那人便全身都酥了,只余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所有的笔墨在此,都难以形容她的仙姿,真可谓:此女本应天上有,不知为谁落人间。
玉之影拢眉:这女人忒的,又美了。
不是她又美了,而是他的思念,又增长了罢。
身为女人的玉甜儿,也不禁看得呆了,竟然完全没有将眼光,放到她身后的一众美男身上。
静谧的场中,接着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见到这位闻名遐迩的女子,恐怕她的盛名,也及不上亲眼所见的万分之一。
如众星拱月般的,她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一众各色各样的美男,衣袂飘飘,色彩缤纷,令人炫目。
朝臣们,再一次惊异地发现,他们的谨亲王,与三王爷,竟然也在那队伍里,怪不得今日宫宴竟然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犹在奇怪着呢,却原来……
“衣儿……”楚亦寒忍不住,大步跨下阶梯,亲自迎上前去,他这是要告诉世人,云墨衣在他心中的地位,为日后的道路做好铺垫。
众人再次掉了一地的眼珠子,今夜的皇上太反常了,是不是意味着……可是,那玉国的皇帝不也指名道姓地要云墨衣做皇后么,这情景是,两个皇帝争一个女人?
有些人,不禁以羡慕的眼光望向坐在首位的云相,那老家伙,有如此一位女儿,真是令人嫉妒。
云相接收到下方传来的目光,轻咳两声,神色镇定,坦然地挺直了身子,却怎么也掩不住眉间的骄傲之色。
楚亦寒携着云墨衣的手,遥指自己身侧空着的座位,目光恳切,说道:“去上面坐吧。”说起来,她的妃位还未被削呢,他身边的位置,正该她坐。
“不准!”白衣的洛魂,跨前一步,拉起她的另外一只手,宣泄着自己的所有权。
那位置离他们那么远,离楚亦寒那么近,太方便他趁机做小动作了。
云墨衣回瞪他一眼,轻声道:“别闹。”这是什么场合?那么多人看着呢,怎比得在家里,由着他胡闹?
他这个一教之主,又不是不知分寸的小孩子。
洛魂红唇一抿,扫了一遍四周,瞪了楚亦寒一眼,才不甘不愿地说了声:“好吧,晚上回去……”
这招实在好用,每次这死女人令他不满难过的时候,晚上就能被他好好地折磨一番。
云墨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轻挥衣袖,摆脱了他的拉扯,轻拉楚亦寒的手,两人一起往台上而去。
“来,衣儿,朕来介绍,这位是玉国的国君。”楚亦寒故意说道。
“衣儿见过皇上。”云墨衣似不认识似的,问安道。
“朕未来的皇后,不必多礼,不如,来坐朕的身边,以便我们能好好培养一番感情?甜儿,你去坐楚皇的那边,也与他增进一下感情吧。”玉之影并未起身,便做好了一切规划。
他这是要让自己的妹妹,缠上楚亦寒,而自己,好与佳人独处呢。
楚亦寒嘴角上扬,却并不像在笑,说道:“之影恐怕是没有调查清楚了,衣儿是朕的贵妃,怎能做你的皇后呢,你来信时,朕便甚感怪异,楚国好女子多的是,之影怎么会想娶朕的贵妃,该不是……”
该不是……意味深长的余音,悉数听进所有人的耳里,人人都听得明白,抢人家的贵妃,这不明摆的挑衅么?
朝臣似乎有些醒悟过来,云小姐的身份,似乎有些模糊呢,她头上还挂着贵妃的光环,却又似乎是个自由之身,这是个什么情况?
落到玉之影身上的目光,也有些不明不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跟皇上抢贵妃事小,这事牵扯到的意义便大了。
若是云小姐真当了玉国的皇后,天下人会说,楚国皇帝,连个妃子都保不住,真是窝囊。
若云小姐没当成玉国的皇后,便又给玉之影找着了借口,楚国无理在先,他就算要发动战争,也出师有名,便不会像之前那般,无理无据地挑起战争,引起天下人的诟病。
所以,他此次,真的是来示好的吗?
楚亦寒一句未说完的话,便令每个人心中的天平倾斜了方向,其之功力,不可谓不高明。
玉之影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满场射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丝毫没有令他受到影响,连表情也未动一分:“楚兄说笑了,据朕得知,衣儿曾经确实乃楚兄之妃,却只不过是为了剿灭朝中乱党逢场作戏而已,自林正存伏法以后,衣儿便离开了皇宫,恢复了自由之身,至今云英未嫁。若真是后宫之妃,怎么会不在这宫里,反而住到娘家去了呢?”
玉之影为了反驳楚亦寒,连着宫中秘闻都说了出来,一时间,上下哗然。
原来其中还有这一层意思,怪不得,这云小姐的身份如此模糊呢?只是,他们都不知晓的事情,为何玉国皇帝会知晓得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