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衣急伸出手欲抓他,却只抓到一把空气,大骇:“牧,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沒人回答她,四周已空无一人,只余满眼的点点梅花,随着风纷纷而落,云墨衣胸中涌上一阵剧痛,惊恐地大喊:“师兄--”
“师兄--”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啊!”耳旁突然传来凝香的哭喊声。
云墨衣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自己还是在锦园的屋子里,暗抒一口气,原来只不过做了一个梦。只不过梦中那悲伤,竟似真的一般,让她醒过来仍心有余悸。
凝香见她醒来,哭道:“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何今日凝香进来便看见,你身上趴着一个男子,脸上还有一张休书?”
云墨衣忆起昨夜之事,往自己身上看去,那猥琐的男人已不知去向,身上好好的盖着锦被。转头望着凝香,问道:“凝香,你没事吧?破劫呢?”
凝香摇摇头,道:“凝香没事啊,只是不知昨夜为何睡得很熟,竟连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破劫也是,我两刚进屋见到房中情形,差点没吓个半死。小姐衣衫不整,我把他赶出去了。”
云墨衣点点头,心想:看来叶梦熙给他俩下的只是会昏睡不醒的迷魂药。又问道:“我身上那男人呢?”
“被我扔出去了。”凝香恨恨说道,说完了又开始哭:“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云墨衣将昨夜发生之事一五一十说与她听,凝香听完,眼里快喷出火来,咬牙切齿地道:“没想到叶梦熙如此狠毒,差点毁了小姐清白,凝香要找她算账去。”
云墨衣看着她,道:“傻凝香,你如何找她算账?”
“我去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三王爷,让他看清楚叶梦熙的真面目。”
云墨衣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楚亦尘是信她还是信我?昨夜如此明显的破绽,楚亦尘居然视若无睹,你觉得他是故意还是无意?叶梦熙胆敢这么做,就必然有恃无恐。只能怪我,太疏忽了。”
凝香跺脚道:“那该如何是好?都怪凝香,连被人下药都不知!”
云墨衣摇了摇头,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将胸中的怒火压抑下去,冷道:“凝香别担心,你小姐我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吗?对付敌人,要找准她的软肋,争取一击致命。让破劫严密监视叶梦熙的举动,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我会想办法对付她。现在,先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去。另外,告诉破劫,让他把那男人处理了,我不想再看见他。”只是,这样回家,恐怕会让家里的人伤心了。
“是。”凝香松了口气,看来她无需替小姐担心太多,转身收拾起东西来。
一夜之间,云墨衣再次“名扬”京城,昨夜亲眼见证她“恶行”的人如此之多,自然有人会出去四处宣扬,前阵子好不容易嫁出去的云小姐,被三王爷一纸休书休回家,沦为“弃妇”。因为她偷人,被三王爷逮个正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言行丑陋,而且毫无羞耻之心!现在有人一提到她的名字,竟“呸”的一声,狠狠地往地上吐口唾沫!
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
初春乍到,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有些事情,随着时间逐渐消弥,比如流言。有些事情,不但没有随着日子的流逝而减少,反而与日俱增,比如人的思念。
落月湖,是京城一大名湖,湖面宽广,时常有富贵人家的画舫荡漾其上,湖岸两边,垂柳依依,随风轻摆,倒映在湖中,柳下是一片宽阔的青草地,此时正嫩嫩地吐着绿芽,成为文人墨客,年轻男女三三两两踏青游玩的好去处。
岸上的游客中,有两位公子异常醒目。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身穿黑衣,衣领和袖口均用金线勾边,绣着竹叶,衬着他俊美的长相,显得英气不凡;另一位公子稍幼,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红衣,绣着梅花,面孔却是妖娆明媚。
两位公子站在湖岸边,俱不说话,只是盯着那悠悠的湖水发呆,一个神情恍惚,一个神情迷惑,两个侍卫远远的站在他们身后,一声也不敢吭。
游景之人的目光均被这两位公子的神采吸引了去,这两位长得这般出尘,活脱脱就是画中走出的人物,比那湖光山色还要好看。甚至有大胆的女子想要上前搭讪,却被那两个侍卫用眼神瞪了回去,开玩笑,两位公子的心情都不好,谨王爷自是不必说了,就连平日爱说话的小侯爷也异常得很,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们拿来当出气筒,那还有命在?
众人正为两位公子的容貌所倾倒,突然,湖面上,迎风送来一阵悠扬的琴音,琴音空灵飘渺,如清幽的泉水,清亮亮的流淌,又如扑面吹过的一阵春风,清新怡人,霎时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举目望去,湖面上一只雕栏玉砌的画舫,随波逐来,琴声正是从那画舫中传出。
这是谁在抚琴,竟如此好听?听到琴音的人,只觉浑身上下,连毛孔都舒坦地张开了,灵魂像是被洗涤去了尘俗,跳出了三界之外。
岸上有两位公子的绝色容貌,湖上有不知谁弹奏的仙音妙曲,眼睛、耳朵和心灵,都感到世所未有的舒适和震撼。众人只觉自己定是来到了九天之外。
一阵琴音过后,有女子唱道:“冰雪少女如凡尘
西子湖畔初见晴
是非难解虚如影
一腔爱一身恨
一缕清风一丝魂
仗剑挟酒江湖行
多少恩怨醉梦中
蓦然回首万事空
几重幕几棵松
几层远峦几声钟……”(《天仙子》谢雨欣)
声音悠悠,清亮空远,意境飘飘,如遗世独立。其中的韵味,似看破尘世,却又带着淡淡的哀伤。听到的人,无不凝神静气,生怕大声呼吸也会惊扰到这唱曲的人,而破坏了这气氛。
水夜枫终于说话道:“好像是闻人醒的画舫。”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那般,语调竟不如以前一般的孩子气,隐隐透露出一丝稳重,仿佛经过了什么洗礼。
楚亦谨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呆呆地望着湖面。这首曲子,更加引出了他对仙儿的思念,世事无常,无论他怎样努力,都解不开那虚幻的迷题,蓦然回首万事已成空。
画舫离得近了,风吹起舱前轻纱,隐约可见一白衣女子坐于舱内,看不清脸面,却能见她纤纤素手,在琴弦上轻拢慢捻,琴音便在指尖流淌。她旁边坐了一位身穿金衣的公子,除了闻人醒,还能有谁能把金色穿的如此顺眼?
此人确实是闻人醒,此刻,他正慵懒的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听云墨衣抚琴唱歌,满脸的迷醉,仿佛不是在听曲,而是喝了一壶琼浆玉液一般。
衣儿一个月前被休回云府,他终于能正大光明地去接触她,再不用每次思念她的时候,都要靠灵儿去传话,而且,每次相聚短暂却又别离依依。老天给了他这个机会,让别的男人都没看到她的好,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画舫再离得近了,众人已经能够看到弹琴之人的相貌,一张不算美的小脸,但是她浑身淡然的气质,和清幽的琴音,再加上空灵的歌声,已经让人忽略了她的外貌,沉浸在她编织的密密的情感中。
“燕若雪--”水夜枫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脸上似乎还能传来阵阵火辣,她是第一个敢打他的女人,而且还是他看不起的女人,他竟然还不出手来。始终没有想透,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自己好像丢失了什么,心里的某个角落,好像有一块缺失,就像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不见了的那种感觉。
听琴之人心思各异,弹琴之人却也暗怀心事:师兄,你已经走了三个月,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很想你。
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这落月湖,各怀心事,谁也没有跟谁说一句话,甚至都没有互看一眼,只有这袅袅的琴音伴着歌声,在每个人的心里回响。
三月初十,经过近四个月紧锣密鼓的施工装修和布置,“汇聚轩”正式开张,按照原先所想,是一栋两层的建筑,几层阶梯上去便是大门,大门进去,先是宽阔的大堂,然后是一楼的超市,采用货柜陈列,顾客自主挑选的形式。超市旁有小型的快餐店,供人们休憩和进餐用。二层主体则是专柜,主营服饰、金银首饰、女人的化妆用品、古玩宝贝、诗书墨宝等东西。
在开张之前,依靠闻人家雄厚的财力,已经做了大量的宣传,云墨衣甚至还专门招人画了很多的宣传单,到处散发出去,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三月初十这一天,有一个很奇特的“超市”将要开张,以后买东西,再不用东跑西跑,去“汇聚轩”就能一次搞定。在开张之日去光顾,还有一系列的优惠活动,能用平日买不到的价格买回自己心仪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