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娥,你这是做什么?有人欺负你么?你怎的变成这样了?快起来说话!”云墨衣故意问道。
“娘娘,求你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说,是林贵妃派奴婢来的。”春娥连连磕头,边哭边道。这些天,她被浣衣院的嬷嬷折磨,每日给她洗不完的衣服,洗不完就不能吃饭,还要挨打,手上、身上到处伤痕累累,最痛苦的是,不让她睡觉,折腾得她几欲疯了。她在林贵妃身边,何曾受过这些苦?开始的时候,她总是想逃出去,禀告自家主子,却每次跑不到宫门口,就被抓回来,受到更非人的折磨,她总算是想明白了,云贵妃娘娘在变着法子地整她,是要让她自己招供。与其被她折磨死,不如归顺她,就算死,也死得痛快些。
“春娥,你在说什么,什么林贵妃派你来的,看你这个样子,是谁欺负你呢?来,跟本宫去屋里好好说说。凝香,你把她扶起来。”
凝香扶起春娥,跟着云墨衣走进她的寝殿,并将所有的宫人都关在了门外。
待门一关上,云墨衣才转过头来,冷道:“说吧,若是说得本宫满意,便留你做个轻便差事,若是不满意,你还回浣衣院去吧。”
“是是,奴婢都说。”春娥又跪在地上,哭道:“是林贵妃派奴婢来监视娘娘您,说要将你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她听。”
“这个不用你说,本宫知道。”云墨衣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放在唇边,却并不入口,幽幽地道:“若你不能说些有价值的,就别浪费本宫的时间。”
“是是!”春娥一阵颤抖,这云贵妃明明就是个极不好惹的主,自家主子怎么会看走了眼呢?只能愈哭愈烈:“呜呜……吴美人是被林贵妃害死的,去年,徐昭仪不是自尽而亡,其实是被林贵妃丢到井里的,还有,谢淑妃,是被林贵妃下毒害死的……”
“停,我不想知道宫里这些女人都是怎么死的。”虽然这些确实能定林月诗的罪,但是以她在宫里的地位和她爹的权势,这些根本动不了她的根基,宫里的女人那么多,死几个谁谁,皇帝根本不在乎,说不定就只关她几天就了事,皇帝要的,是换走小绿,勾结玄衣教的真凶。
“那?”春娥停止了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云墨衣,她就知道这些啊!
“那本宫就提示你一下,真的小绿在哪?”云墨衣端着杯子,欺近她说道。
“小绿?小绿是谁?”春娥迷惑地道。她不过是一个宫女,哪里会知道皇帝身边暗卫的名字。
“不知道是吧?凝香,送她回浣衣院!”云墨衣不耐烦的挥手。
凝香过去拉她,“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奴婢真的不知小绿是谁,求你饶了奴婢吧。”春娥瘫软在地上,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云墨衣盯着她的眼睛,看出来她似乎并没有说谎,问道:“那本宫再问你,林贵妃与玄衣教是什么关系?”
“玄衣教?”春娥一脸茫然。
“你不是林月诗的心腹吗?”
“林贵妃确实让奴婢暗处干了许多事情,却都是监视陷害宫里的娘娘,至于什么玄衣教,奴婢确实不知,求娘娘明察。”春娥磕头道。
云墨衣盯着她半响,确定她没有撒谎,才挥挥手,对凝香道:“带她下去吧,先找个屋子关起来,找个信得过的人看守,等候我发落。”
“是,小姐。”凝香依旧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拎出屋去。
云墨衣揉着太阳穴,暗叹一口气,看来,林月诗连她身边的心腹之人,也没有告知玄衣教的事,那她又是靠谁,换走了小绿?似乎又没有了任何线索,所有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与此同时,在西月宫中,坐在桌前沉思的林月诗,突然站起身来,双目圆瞪,瞳孔紧缩,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子在她手下,立刻裂开了一道缝隙,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咬牙切齿。
该死的,现在才想明白过来,上了皇上和云墨衣的当!
一直想不透,云墨衣靠什么吸引皇上,以致皇上夜夜往她那里跑?
想不透是对的,因为根本就没有。云墨衣和皇上,联合起来演了一出戏而已。
皇上既然已经识破假云墨衣,势必也识破了假小绿,他肯定会想到,皇宫中亲近的人里,有卧底之人。甚至,他已经开始怀疑林家,所以才会联手真的云墨衣,演了这一出深情的戏码。云相虽然贵为一国丞相,但除了他家老二是都城护卫统领,手上再没有兵权,若要真与林家抗衡起来,是吃亏的,所以皇上这一番举动,意在扶植云家,让朝中一些摇摆不定的大臣看清楚局势。
再者,宫中的卧底一日没有揪出来,皇上定然一日也不敢召别的妃嫔伺寝,毕竟人人都是怀疑的对象,只有真的云墨衣那里是安全的。
怪不得春娥一直没有回应,是自己疏忽大意了,白白地给人送去一个活的把柄,幸亏自己留了一手,玄衣教之事,春娥毫不知情,否则,眼下恐怕皇上已经来抓人了。
云墨衣,你很好,居然骗过了我的眼睛!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其貌不扬的弃妇,还有什么本事!
再不迟疑,林月诗挥退了所有的宫人,紧闭房门,走到自己的床前,找到枕头下一个隐蔽的机关,轻轻一按,那床,居然移动起来,床下,露出一个一米见方的洞口。
林月诗手里提着宫灯,缓缓步下洞口的台阶,往里走去,下面居然是一个一人多高的暗道,走至暗道尽头,有一间暗室,暗室里面,竟然坐着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背门而坐,听见声响,转过头来,却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只有那双眼睛,射出如老鹰一般锐利的眼光。
“叩见堂主!”黑衣人见到林月诗,跪下恭敬地叩礼。
“嗯!”林月诗点点头,说道:“有些事情,要让你去做。”说完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与自己的顾虑一一讲给他听,完了又吩咐了他几句,最后说道:“你去吧,切记万事小心。”
黑衣人点点头,按下墙上一个机关,暗室的另一边,打开来一扇门。原来这暗室,尤不是暗道的尽头!黑衣人的身影,遁入那扇门的黑暗中,瞬间消失不见。
林月诗沿原路返回,合上大床,一切恢复原样,似乎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打开房门,朝外叫道:“来人啊,给本宫将薛淑妃找来。”
几个时辰以后,在行云宫的某处偏殿,突然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栖息在树上的鸟儿,被吓得纷纷抖擞着翅膀飞上高空,引得树叶一阵簌簌往下掉。
行云宫的宫人、太监,纷纷放下手中的活,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一声叫喊太凄厉绝望,就像是濒临死亡的叫声一般。
云墨衣从屋中走出来,问道:“哪里传来的叫声?”
宫人和太监们纷纷跪下道:“回娘娘的话,像是从行云宫东侧的某处偏殿传出来的。”
凝香忙道:“春娥关在那边的。”
“不好!她关在哪里?快带我去。”云墨衣心中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疾步往东侧的偏殿走去,凝香赶紧在前面带路,行云宫的下人们则跟在后面。
远远地,便看见那处偏殿门口倒着一个人,云墨衣疾步上前一看,原来是看守的太监,手往他的鼻端一探气息,暗舒一口气,看样子只是被人打昏了,吩咐道:“拿水来,将他泼醒,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自有太监去打水。
推开房门,眼前的一幕,令在场看到的人都打了个寒颤,春娥躺在血泊中,双目圆睁,一脸惊恐的表情,脖颈处一道整齐的刀痕正汩汩地往外冒鲜血,看来凶手刚走不久。云墨衣上前一探,鼻间已没了气息。
居然有人,在她的地盘公然杀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看来某人已经想明白过来了,这是要动手了。只是,这胆子未免太大了。
这时,太监已打来水,将看门的太监泼醒过来,那人悠悠醒过来,看到屋内情形,吓得连忙跪到云墨衣脚下:“娘娘,奴才失职!求娘娘恕罪!”
云墨衣冷冷道:“先说说当时状况。”
“是。”那太监磕头道:“奴才被凝香姐姐派来看守,一直在这门前,眼睛也不敢眨一下,屋里的人也很老实,一直没什么动静。谁知快到晚膳时刻,奴才突然觉得脖子上被什么叮了一下,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便是眼前这番情景。”
“你是说,你没有看到人?”
“是,奴才确实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你会武功吗?”凝香派他一个人来看守春娥,应该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太监而已吧?
“回娘娘的话,奴才自小练了些武,平常一般人奴才尚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