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劫,你去问问他们都歇够了么,我们该上路了,天黑之前必须赶到下一个城镇,否则只能夜宿荒野了。”云墨衣放下窗幔,闲闲地靠在榻上,吩咐道。
“是。”破劫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这只显眼的队伍又开始行进在宽阔的官道上。
云墨衣微眯着眼,嘴角露出一个冷然的笑容,后面果然多了一个跟屁虫。
玄衣教的人,行事效率果然不一般,他们刚刚才出京城没多远,这厢便有人跟上来了。
看来,玄衣教人才辈出啊,林正存和毒仙子,也只不过是其中九牛一毛,他们的败落,根本没有撼动其教之根本。
只是不知道,林白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眼光淡淡扫过一旁,低眉顺眼坐着的林白。
若他真是那送信之人,他便有着绝妙的轻功,和连她也探知不到的内息,若他真是玄衣教的人,地位必然不低。只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想伤害她?
那他的目的为何?他们的行踪,是不是他透露给玄衣教的人知道的?
闻人醒一看她的神色,便明白过来。
眼中露出担忧的神色,衣儿放这么一个大麻烦在身边,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一时间,人人各怀心事,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加上将自己变成透明人的凝香,车内虽然有四个人,却静寂无声,只闻听车轮和马蹄,在青石路上,有节奏的敲击声。
安静了大约一刻钟,车后又跟来一阵欢快的马蹄声,来到跟前,“吁”的一声,马啸帘动,车外的侍卫还没说话,众人只觉眼前人影一晃,车厢内又多了个人。
几人有默契般地抬头一看,来人一身华贵的黑衣,绣着金色的暗纹,面容俊美,眼角眉梢透着一股英气,还有化不开的浓浓的深情,不是楚亦谨还能有谁?
果然,闻人醒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他一进来,楚亦谨势必坐不住,这样一来,马车里五个人。便显得有些拥挤。
此时,云墨衣和林白坐在后方的睡榻上,闻人醒和凝香坐在一侧的横椅上,另外一侧是放东西的小柜子,楚亦谨站在车厢中央,已经没有了他坐的位置。
楚亦谨两道好看的剑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左右张望,又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云墨衣,后者微闭着眼睛,靠在榻上,未作反应。
这些男人,都将她的话当作耳边风,说过没事不许来打扰她,还一个个不请自来,想呆在车里,自己找地方坐好了!
“衣儿……”见云墨衣不理他,楚亦谨可怜巴巴地低声唤道,像一只小狗在低声呜咽。
云墨衣像没听见一般,又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斜斜地低着头,如墨青丝散散地滑落下来,遮住她的侧脸,使人完全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只有眉心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都吃准了她会心软是吧?都摸透了她的脾气,知道她见不得别人服软是吧?
这些男人们,一个比一个狡猾!若他们一低声下气,她便弃械投降,那以后还不得被他们吃干抹净啊?
今日敢将她的话当耳边风,便是一个前兆!
楚亦谨见衣儿不理他,委屈的暗了暗眼神,又扬起头,环视一周。
闻人醒扬了扬明亮的眼神,嘴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衣儿又调皮了,他自然是随着衣儿的意,好兄弟,只有先对不住了!
林白更是不会起来给他让座,说不定还巴不得贴着云墨衣紧紧的才好。
只有凝香一时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向他福了一福:“谨王爷,坐奴婢这里吧。”
楚亦谨一喜,朝凝香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坐下来,狠狠地瞪了身侧的闻人醒一眼,用眼神说道: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闻人醒苦笑一声,用眼神回道:若你换成我呢?
是啊,若换成自己,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让他们都深爱那个女人!楚亦谨的眼神淡了淡,但想起他之前的背叛,又凛冽起来:你见色忘义,这是不争的事实,本王铁定跟你没完!
车厢里暗潮汹涌,空气中如划过一阵阵电流,似有火花在“噼啪”作响,凝香禁不住抖了抖,掀开车帘,去与破劫同坐,说不定一会里面就打起来了,自己宁愿被太阳烤,也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天气炎热,车厢里的空气也沉闷无比,没有了凝香在一旁打扇,一会便觉得汗湿了衣衫,云墨衣闭眼小睡,额间隐隐有香汗滴落。
忽觉一阵凉风拂面,青丝扬起,顿觉舒爽了许多,睁眼一看,林白正手执美人扇,一下一下地为她扇着风,他自己的脸颊边,却汗珠粒粒,顺着他滑腻的皮肤落下来。
心里喟叹一声,不管他的身份如何,这样的一幕,确实让她感动,让她记在了心中。
“衣儿,喝茶。”楚亦谨见她睁开眼了,殷勤地倒上一杯香茗,递到她的面前。
“嗯。”接过茶杯,浅抿一口,绝色的容颜有丝丝松动,晃着头:“人生惬意不过如此罢,美人儿打扇,美人儿倒茶,还差点什么呢?”
往闻人醒的方向看了看:“醒美人儿,唱个小曲儿来听听吧,给我们大家解解乏。”
闻人醒的笑容微滞,抹抹红晕爬上他的脸颊,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恼:早知道,他就把这倒茶的差事领了。
楚亦谨幸灾乐祸地看着他,故意拖长了音调:“唱--啊--!”
闻人醒瞪了他一眼,你丫的小人得志,又难为情地看向云墨衣:“衣儿,真的要唱吗?”
云墨衣脸上划过狡黠的笑容,鼓励地看着他:“唱吧唱吧,来,大家鼓掌。”说完,自发地鼓起掌来。
另外两人没有鼓掌,却都用同一种眼神看着他,眼神中的意味,不用猜也代表着什么。
闻人醒吞了吞口水:“衣儿,我不会唱曲。”
就算要惩罚他带头上马车的事,也不用他唱曲这么难为情的事情吧?
“不会唱啊?”云墨衣歪着头想了想,美眸划过一道光彩,“那这样吧,今天我心情好,我来教你,我唱一句你唱一句哦,若是唱丢了,可是要受罚的哦。”说完,也不待他答应,自己一边打起拍子来,一边装出可爱的模样:“今天天气好晴朗……百鸟儿忙,蜜蜂也忙……预备--唱--”
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闻人醒。
“今天天气好晴朗……”等了半天,闻人醒才憋出来一句,一句末尾,就像卡了带的录音机,哑然熄火,再看他的脸,早已像煮熟了的大龙虾,红的快崩出血来。
“噗--哈哈,笑死我了,哈哈,醒唱小燕子的歌,好可爱……哈哈。”云墨衣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倒在林白的身上,又从他的身上,滑下去,林白顺势搂在了她。
另外两人,也嘴角上扬,虽然没有她笑得那样夸张,但是抖得厉害的肩膀,泄露了他们强忍的笑意。
“衣儿!”闻人醒难为情地环视一周,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
和风扬起车帘,车外阳光下,还映衬出两个笑歪了嘴的人。
一时间,马车里终于不再沉闷,欢声笑语时而洒在官道上,惹得后面两辆马车中的男人,心痒难耐,伸长了脖子往前面张望……
日落时分,一行人终于来到一座名叫百乐镇的小镇上,小镇不大,却由于离京城很近,又处于官道之上,是往来客商行人必经之处,所以十分热闹,客栈酒肆也很多。
队伍由闻人醒带领着,来到一座看起来十分大气的客栈,客栈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上书:云来客栈。
客栈的掌柜一见到闻人醒,头几乎躬到膝盖,从他毕恭毕敬的态度,和服服帖帖的眼神,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有闻人醒跟着就是好,云墨衣在心里美滋滋地想到,至少衣食住行不用愁,自有人打理。
这样的男人,用来做夫君,其实也算一件不错的美事。
掌柜的将他们一行人恭敬地领到后院,客栈后面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似乎是闻人醒的专有之所。虽然主人久未来住,却打扫得一尘不染,内部的装饰,各种物件的用料极其讲究,随意一个摆设,都价值不凡,却又简约大气而不显得奢靡。随随便便一个客栈的院子,都如此大手笔,闻人醒啊闻人醒,你家到底多有钱?云墨衣再一次感觉到了与他的差距。
院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间厢房,一共有四间房,这下子,分房成了一个难题。
云墨衣原意是:她与凝香一间,破劫与林白一间,楚亦谨与闻人醒一间,水夜枫与楚亦尘一间,刚好。
谁知,林白与破劫不上道,拉着她的衣袖,非要与她同住一间房,说了半天,眼泪都要下来了。
楚亦谨见状,也死不愿意同闻人醒睡一间房,拉着她的另一只衣袖,絮絮叨叨,哀哀切切。
“衣儿,我要和你睡,我就要和你睡,我不跟破劫那个大冰块睡一起。”林白眨巴着大眼睛,眼睛里面。水光一闪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