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些恼人的事情抛诸脑后,黛玉几位姑娘又重新将话题转到赖嬷嬷做生日的事情上来。
惜春年纪最小,比起迎春几个自然要恢复得快些,所以黛玉一提她就起劲了,嚷嚷着要怎么怎么办的,黛玉几个坐着光看她在哪里扳手指头数来数去就觉得有趣,眼神不时交流,个个都希望这样的生活能继续延续下去。
排开惜春的主意不说,众人商议了几个小点子就分别告辞回去了,黛玉借口要回以前的院子取几样东西,在小花园前和湘云分了手,等了一会,见她没有回头,抄了小道进了探春的屋子。
探春的丫头侍书知道主子和黛玉交好,见她进来就引了黛玉去里间,探春果然是爱书的,黛玉十次中五次看见她都是捧着书本的,偶尔黛玉想要作弄她的话,只要向侍书打听她主子是不是看书准是不会错的了。
此番也许是琐事缠身,探春在黛玉进屋之初就感应到了,手里的书只是摆设而已,黛玉也不客气,直接抽走探春手里的书,“三妹妹,还看什么劳什子《女书》啊,我可没见过人倒着也能看的!”
探春定睛一看,手里的书果然倒着了,脸上一臊,赶紧将书正了过来,见黛玉还掩着嘴在那里笑,忍不住朝她挥了挥拳,黛玉见机也收敛了神色,走至探春桌前,将那本《女书》一扔,正色道:“三妹妹真的相信书上说的这些吗?”
探春脸上颜色变了三变,惊疑不定地看着黛玉,其实此时黛玉的心里也是惴惴的,她前世的时侯压抑到极点就会说些不该说的话,今天她经历了迎春一事,不知怎么触动了一直绷紧的那根弦,所以对穿越到异界,到红楼的许多不满都需要找一个发泄口,而她想来想去在这里唯一能说上几句的除了李氏就剩下探春了,至少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想到她们会因为什么理由而“出卖”她。李氏同王夫人在一处,那里现在是是非之地不能去,唯一的选择只能是探春这里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分站在书桌两旁都在想怎么才能打破如今的尴尬气氛,可是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黛玉想要挽回刚才的失言,探春则是想要探知黛玉心中真实的想法,一来二去,消磨了大半光景,还是黛玉最先沉不住气,索性豁了出去,“三妹妹,其实我的意思是想问你是否真的认为世间的男子和女子都如书上说的,撇开相敬如宾的不说,是否女子受了欺负就一定要忍让,直至让出最后的尊严为止?”
探春懵懵懂懂,黛玉说的尊严二字困扰了她,但这也不妨她揣测黛玉话中的意思,越想越觉得黛玉话中有话,不解地看着她。
黛玉笑了笑,找了椅子坐下来接着道:“三妹妹,其实这也是我平时无事多想了的,只是今天二姐姐的事情让我有感而发罢了。”接着黛玉将红楼里迎春毁于中山狼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真人的名姓都是隐去了的,探春听得心惊肉跳,因为黛玉所说的那家小姐的情形简直就和迎春经历的一模一样,只是迎春的亲事尚未定论罢了。
探春听完神色一紧,连忙握住黛玉的手问道:“姐姐说的可是真的?”
“妹妹不信可把雪雁那丫头叫进来问问,她最是喜欢打听这些事情了。”说着拍了拍探春的手道:“三妹妹莫急,二姐姐哪里真能走到那一步啊,不说他的夫婿如何,至少府里是断不会容许别人家欺负家里的姑娘们的,妹妹还是放宽了心去,我也不过是想到这件事情才有这一说的。”
探春点点头,有觉得有些不对,但当时愣是没有想明白,等到想起的那日自己却早已上了黛玉的“贼船”了。
黛玉见时候不早,贾母通常会在晚饭前寻自己说会子体己话,告辞了探春回贾母那里去了。
有湘云做伴的日子,黛玉过得也十分舒心,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想通,没有落实,但是黛玉也不急于一时,她想要了解湘云这个人,她仿佛一个光球一样吸引自己,就因为前世那一句“寒塘渡鹤影”让黛玉耿耿于怀,只是许多事情来得太快,以致她还没有准备好就立刻被打散了。
元春省亲是老套的情节了,黛玉也有预感现在的世界不会错过这一出关键的“戏份”,只是错过了上一个元宵,黛玉以为会顺延到下一个,哪里知道这里的皇帝突发奇想,让妃子们七夕女儿节归省,真是乱得很。
贾府里因为元妃将要省亲之事沸腾了,赖嬷嬷头一个去回了老太太取消做生日之事,宝玉的几个大丫头越发得人心了,邢夫人底下的人反倒恭顺了许多,总之贾府里头见不着主子的地方,奴才们都是闹哄哄的。
王夫人不知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了,凤姐和她形影不离,老太太和老爷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消失许久的薛姨妈一家也忽然间出现了,和王夫人两姐妹好不亲热。
动静最小的要数半个主子的姑娘们了,迎春总能拉到人陪她下棋,探春则是有更多的时间看书了,惜春呢只是多了几样小玩意罢了,作为贾府里头的外来“主子”,黛玉和湘云两个倒是平添了几套新衣。
黛玉以为此时再怎么闹哄都是贾府自己的事情,没想一天贾母将她叫了去,谈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自那以后,贾母不时地会将宝黛二人放在一起说话,贾政也夸赞过黛玉,当然王夫人依然是以前那样不冷不热的,但是黛玉能感觉到她暂时收敛了脾气。
贾府里头大兴土木,黛玉不免烦闷,在贾府人人都道她交好运了,得到老太太和老爷的“默许”,将来必定能和老太太的命根子宝二爷结成连理,所以又都高看她一眼,甚至连几个春的眼神都有点变了,一副看嫂子的模样,让黛玉好不郁闷,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高喊,“把我的钱还来,我不要做你家的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