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儿很有诗意的哭什么呐?
一个大男人,不管为什么哭,都有些奇怪。
莫语的字典里,男人是不哭的,因为她没见过。
“你没见过就等于没发生过吗?真是个大白痴!”水月弦的咒骂,声微如斯,却很有震撼力的,令莫语头的顶旋起一股阴风——不是活见鬼么,心里想的东西,他怎么知道?
她诧异的煽了煽睫毛,正想回复点什么,但见那金丝红幔嫣然一拂,幔子外,水月弦的身前,又闪出一张人脸。
那张脸没有一处可圈可点可引人注目的地方,只不过,正挂着泪串。
莫语这才知道,哭的人不是水月弦。
见那人嘴皮子一动,她赶紧把眼皮合上,呼吸放均,假寐。
假寐谁也管不着吧,假寐的时候,他们说些个什么八褂、秘密之类的,被她听到了,可就不关她的事了。
那小子跪在地上,一边抽气,一边压低声道:“王爷教训的是,伍晔该死!不过,就算伍晔真的看到六王妃欺负兰月公主,也不敢上前阻止呀!那六王妃可是紫狸国的大长公主,小的……”
“行啦!”水月弦止住他的话,回头看了一眼。
莫语暗暗揣摩,隔着红幔,他可能发现不了自己是在装睡,便继续眯着眼睛,偷窥他们。
果然,水月弦又转回去了。
他的发丝在那一层红晕的衬托下,仿佛镀了一层光焰。随着他的一转身,它们顿时凌乱如弦,襟飘带舞,曼妙而荧惑。
莫语的心绯酥咻咻一颤,腹诽道:风liu人,连头发也是风骚!
就在她腹绯之际,水月弦低声对伍晔吩咐:“去找竹楚,让他这些天,就呆在六王府吧!”
伍晔抹一把泪,问:“王爷,您的意思是,让竹公子保护兰月公主吗?”
“本王的意思是,你的脑子不灵光了,哪天得取出来,放在磨盘上转几转!”水月弦好不阴险的讽刺着,轻轻煽起小扇子。
伍晔嘿嘿一笑:“小的这不是怕弄错了嘛!”
水月弦将声一沉:“还不快去?”
伍晔本来跪着,转身就向外爬,水月弦照着他的屁股踢了一脚:“站起来!猥琐得像只狸子!”
伍晔直了身,又是一脸讨好的笑意:“嘿嘿,习惯了,天天蹲六王他们家墙头,站不得!”
水月弦摇摇头,用扇轻轻一敲他的脑门:“滚吧!少在这儿逗爷乐了。爷得了个活宝王妃,早就乐大发了!”
伍晔隔着帐子朝莫语看看,想笑而不敢笑的样子,说:“王爷,还真有件事儿忘了和您说了!嘿嘿,咱家王妃呀,上了《江湖大事记》的头条了!”
“她?”水月弦回头望着莫语,轻佻的挑了挑眉头,像是在说:就她,也能上头条?
“嗯,上了!”伍晔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回忆着,道:“标题是什么丑……哦,对了,《丑王妃戏青楼,春guang乍泄》王爷,您说……诶~”
伍晔正津津乐道的说着,水月弦已经一个侧冲,惊鸿掠水一般,冲出了屋子,隐约扔下一句满是愤恼的埋怨:“混帐,怎么可以这样写?”
华晔跟着他带起的凉风转了半个圈,挠挠头,喃喃自语道:“王爷怎么回事呀?不是不待见王妃吗?干嘛要生气?”
正在肚子里嘀咕着,猛然肩头被人狠狠一拍,伍晔叶得当即大叫了起来:“呀,鬼,鬼!”
“鬼你个头!我是王妃!”莫语咬牙切齿,眼含恨泪的瞪着他,掐着他的肩头,问:“说,《江湖大事记》的总坛在哪儿?”
伍晔避开莫语的丑脸,盯着地面,说:“回王妃,小的不知道!江湖人只见过《江湖大事记》的手抄小报,却都没见过那组织的任何一个人!听说,是个很霸道的江湖帮子,劫富济贫,杀人于无形!”
“什么劫富济贫,杀人于无形?”莫语拎住他的耳朵,带着对小报的仇恨向他施暴,噙着泪质问:“本王妃问的是那天杀的小报,你却跟我说江湖帮派?”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伍晔委屈的说:“小的没说错,那小报只是他们的副业,用来揽银子的!他们实际上,就是一个没人敢惹的江湖大帮!连朝廷,都为之头疼呢!”
“这么说,我就没办法找他们算帐了吗?我的一世清白,就这么毁在他们手里了吗?他们凭什么可以这样乱写?凭什么让我以后没脸做人?谁办的小报,他们家没有女人吗?”一声连一声的质问,被失控的情绪冲出香唇。
泪水哗哗的纵横而下,莫语蹲了下去,趴在膝盖上无助的哭泣。
等到袖子、裤子都被大片的墨迹染黑了,她才抬起头,想问问伍晔,出了这样一档事,依水月弦的脾气,会不会借故休了自己?
屋子里哪还有伍晔的影子?
莫语哭着擦了把脸,发现手心里一片墨黑,有些奇怪,走到镜子前一看,自己的脸不知被谁给画了,到处都是墨迹,整个儿一大脸黑猫。
“原来做画,不仅可以在纸上,也可以在脸上!”
一张儒俊的脸,伴着轻而不薄的话语,出现在镜子中。莫语猛的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