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开恩科取仕,文试与武试同时进行。消息一出整个庆国的才子们纷纷欲动,连一个小小的柳城也有了沸腾之势。
“冻豆腐喽、冻豆腐喽!新鲜的冻豆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嗖嗖的冷风像刀子似的阵阵刮过来,我搓搓冻得发红的耳朵的站在原地直跳蹦。这天怎么冷得这么早,这才十一月初嘛,这连下来三天的细雨,天气骤然下降,我大早上起来冻得已经不行了,赶紧烧了点热水烫烫脚,唉!体寒没办法,睡一个晚上到早上是冻醒的,以前有个天然的暖炉,可是现在呢——
这一找就找了一年,这一年的几乎跑遍了半个庆国的大大小小的地方,只有人的地方我想去找找有没有算卦的摊子或者是道观,这一路下来我晒黑了、脚走肿了、手磨破了,可还是一点玄贞的消息都没有。
年前先帝驾崩了,我却被堵在渔阳整整三月才放出来,听说新帝即位颁布了很多利国利民的新政,一路走来大家的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官府也不再是为有钱人说话的地方了。可我寻找的道路依然渺茫。
这不转眼天气又冷了起来,我摸摸瘪瘪的荷包已经见底了,要是再不找点活赚些路费的话,我是没有力气继续寻找下去了。有好几次我真的想要放弃了,想想就鼻子发酸,我这是在做什么呢?难道玄贞真的已经死了吗?
茫茫人海中我要到哪里去寻找,我还要不要寻找啊?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以往一同生活那短暂的美好,摸着玄贞送给我的玉簪,眼泪哗哗而落。玄贞我好想你啊,你想不想我?知不知道我在找你,你到底在哪里啊?托梦说一声也好啊!
“来来来,大哥,来块冻豆腐。”这冻豆腐是前几天下雨时就放在屋外的,居然冻成了硬块,留着吃不完,干脆索性拿出来兜售,兴许还能换点钱。我已经在这里待了快一上午了,早上那点稀粥早就消化完了,肚子正欢快的咕咕叫个不停,我哀叹着看了这一篮子的冻豆腐,唉!看来今天就吃稀粥配冻豆腐了。
“喂!你的生意怎么样?这破玩意我就不信有人买!”我斜眼看了一下蹲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哼的一声别过脸去,在这个时候看到这个人真是讨厌。我真是倒霉,像遇上的人一个都没遇上,不像遇上的人偏偏出现在我面前。
“关你什么事?你怎么又来了?”我根本不想看冯一刀,我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居然在渔阳碰上了冯一刀。那个死山贼头居然没被官军抓住,连同他一起的还有二当家和三当家。冯一刀将一个小布袋的扔在我面前,朝我努努嘴,“打开看看吧!”冯一刀笑得灿烂,示意我打开这个小布袋。
以前我真是被外表给看花了眼,以为冯一刀是个莽夫大汉,那一脸的络腮胡子像头熊似的。谁知道他把那络腮胡子一剃掉,天哪!那还是那个三句话都脏字的山贼头头吗?
一张娃娃脸,白白净净的不说,两腮边还有两个小酒窝,这萌样真是古代版的樱桃小丸子。没想到啊没想到,冯一刀真是帅到刺瞎了我的狗眼,我真是恨不得往他那得意洋洋的脸上踹一脚。
他得知我在找玄贞的时候,抿着嘴看了我半天,直言不讳的说道,要我跟他过好了,玄贞早就已经死翘翘了。当下我就和他打了一架,我就是当姑子也不嫁给这个讨厌鬼。奶奶的,越看他越讨厌啊!
“冯一刀,钱是从哪儿得到的。别是抢来的吧!”我掂掂这小布袋还真有些分量,这个贼心不改的山贼怕是重抄旧业吧。要是抢来的,我打死都不要,要了的话就等于是山贼了。再穷我也不会想这门心思。
我不信任的看着冯一刀,那家伙厉眉倒竖,一把抢过钱袋摇着叮当响,咬牙切齿的说道:“叫我冯远。再叫我冯一刀,我、我掐死你。”
“冯一刀你,哦,冯远,这有什么区别呢?你本来就是冯一刀嘛!你以为换了一个文气的名字就能改变你的本质。幼稚!”这家伙毛病真是多,我觉得冯一刀挺好的,又好记又好写,叫什么冯远,和他一点都不配!
冯远没好气的冲我直哼哼,随手操起一块冻豆腐往地上砸去,啧啧的说道:“你还别说,你这玩意还挺结实。吃估计是咬不动了,哦!我明白了,你是当砖卖啊!不错的想法。”瞧瞧一个山贼居然有这么犀利的口才我真的佩服极了,类似这样的冷嘲热讽我已经听多了,听麻木了。这丫就像是闹钟似的,每天都要说一两句讽刺的话送给我,要不就浑身难受似的,不得劲。
刚开始真把我气得想两大脚踢死他,可冯远只要见你越生气他就越高兴,次数多了以后我干脆麻木了。豁出这张脸,他爱讲啥就讲啥,反正说多说少的我也不少块肉。
我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大千世界我想遇到的人一个没有遇上不想遇上的人还就是甩不掉。我无力的叹了一口气,看着他玩冻豆腐都玩得这么开心,不由得一巴掌削在他的脑袋上。冯远捂着脑袋,睁大牛眼的看着我,“你吃多了?我的脑袋也你是可以打的。”
我管他那么多一下接着一下的打着,很解恨的说道:“我还没吃呢!再说了,我也看不出你这瓜瓢脑袋有什么不能打的。说不定多打几下还能促进血液循环,让你更聪明了。我这是为你好,不收钱,你赚了!”
冯远一张娃娃脸气得像霸王龙,眼里嘴里好想要喷火。这家伙就是一个雷声大雨点小,光吵吵着骂人要让他真正动手他却不会。
打了一会我累了,看着今天算是没什么生意。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去。冯远一把抢过我的篮子,反方向而去直直前街,“走啦!回去吃你这冻豆腐吗?我请你吃饭,今天可要好好吃顿肉了。”
城里最好的一家酒楼里,冯远很大气的拿出一个小银锭。伙计客客气气的领他上了二楼的雅间,我看他那股骚包劲真是土财主的个性,冯远大刺刺的坐在上座吩咐伙计鸡鸭鱼肉的摆了一桌。很久没吃到肉了,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一桌的好吃的,口水呈线状下坠。
“没出息样!看看你的口水都流出来了,那有点妇人家的样子。难怪臭瞎子不要你,怕是嫌你没规矩吧!”我夹起一块五花肉就往嘴里塞,唉!真香啊,肥瘦正好、不油不腻、瘦肉耐嚼,肥肉软糯,的确是好手艺。又抓起一只白切鸡的鸡腿,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配上熬得地道的粳米粥,把冯远的嘲笑当成腌菜一起吞到肚子去。
冯远见我吃得欢,唉的一声哀叹,用筷子指着我,用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眼光看着我,“香姑,我看你没救了!臭瞎子要是在的话,看见你这样粗俗会很难过的。女子之德被你毁得一干二净,造孽哦!”
“叫我姚岚!”哼!我要着鸡腿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满不在乎。玄贞才不会嫌弃我呢,这个山猪就是喜欢代替玄贞说我这样说我那样的。别说现在我没有找到玄贞,就算是我找到了玄贞也不会嫌弃我的吃相的。他又看不见怎么知道我一边吃一边挖鼻孔了。
“冯远,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要不是你强行把我拉到这里了,现在我恐怕都去曲州了。我被你们几个当做煮饭婆也差不多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我还有事,没多余的功夫在这里陪你们耽误工夫。再说了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要为山寨里的兄弟报仇,我要找玄贞,咱们各走各的可好!”
冯远心里一直藏着要为山寨里的兄弟们报仇,这我可以理解。但他不能困着我不放好不好,我要去找玄贞。这都整整失踪一年了,我越来越感觉里玄贞的距离已经很远,我担心自己一辈子都找不到他,那该如何是好?
冯远喝了一盅酒,目光沉沉的别过脸去,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他的侧脸显得很阴郁,“姚岚,山寨里死了这么多的弟兄,这个仇我无论如何都要报的。这个仇人我知道是谁,可他的地位不是那么容易撼动。凭我现在这么一个小老百姓,想要扳倒他简直是不可能。所以我要一个强大的身份,一一个足以撼动他的势力。我在等机会!”
“那你等你的,我找我的,这有什么冲突。为什么将我和你绑在一起,浪费时间!”越说我越觉的不舒服,这混账家伙把困我在这里以武力压人,要是我又什么所谓的武功的话,绝对第一个揍他一顿解解恨。
“大哥,吃饭怎么不等我啊!”二当家齐斌和三当家杨二东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这一桌的好吃好喝的让齐斌看直了眼,只有杨二东感觉到这里面的气氛不太对劲,拉拉齐斌的衣袖,用眼睛示意他看看我和冯远两人剑拔弩张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