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判断了真赝的古董,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差池,所以请他鉴别真伪的不在少数。而他所开的如月斋更是因他而在,远近闻名。
“东家,尹公子来了。”阿六轻叩门上几下,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请进”。玄贞一个人进去,竟像是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一点都没有碰到什么桌脚椅凳。
“真是稀客,什么风把您老人家请来了?”书桌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正在低头算账,看着玄贞进来连忙起身扶起他来到小圆桌前。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要我做点什么?”聂喆扬起一双好看的眉毛,兴致盎然的等着玄贞开口。不同于玄贞如谪仙般的皮相,聂喆一张充满阳刚之味的英挺之气,不像个买卖人。
玄贞低头呷了一口茶,颇有些为难的说:“你能不能让香姑到你这里做点什么?”这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轰得聂喆半晌没反应过来。玄贞讪讪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你很为难,但她吵的我没法了,阿喆你看”
“喂,你是不是疯了?”聂喆腾的一下站起来,警惕的四处看看,压低声音的说道:“你不是不知道香姑的底细的。要她来我这里是什么意思?嫌我很轻松了是不是?”
玄贞是不是被驴踢了,居然让那个女人来他这里。要是被那个女人发现点什么蛛丝马迹的话,那么他们所有的计划岂不是全部暴露了。玄贞就是心软,如果当初能听他的话将香姑除之而后快的话,也不用现在时时警惕,不能放手放脚的做事。
玄贞没有说话,聂喆的话他不是没想过。香姑并不是他的妻子,相反香姑是他的对头派来卧底在他身边的人。当初香姑千辛万苦的取得他的信任留在他身边,用尽一切手段将自己的过去隐藏的好好地。
自以为玄贞不知道他的底细,可是玄贞早就知道了香姑的真实身份,对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更是清楚明了。之所以没有拆穿她,就是要让他的死对头存有侥幸,让他们以为自己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蛰伏以待机会,这是玄贞安身立命的态度。对香姑他是多加留心的,知道香姑意外摔倒后醒来,似乎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了。
之前的香姑一天很少说话,对自己有种疏远的距离感,就连喊自己一声‘相公’都是冷冰冰,不带一丝温度的。而且厨艺奇差无比,简直无法下咽,饭糊菜焦,盐咸得可以毒死一江的鱼。
而现在香姑不仅能做出一桌子让人食指大动的饭菜,而且性情也不同于以前。会对自己笑、哭、怒、恨,而且居然明目张胆的叫自己的名字。
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对事情有自己的理解,往往有一些见解会让自己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香姑变了,变得好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要不是容貌没有改变的话,玄贞大概觉得香姑是换了一个人。
这样的香姑鲜活而坚强的活着,每一天她都有新鲜事说个他听,还不辞辛苦的每天来接自己回家,毫不避讳的牵起他的手走街串巷的回到那个属于他们的小家。玄贞看不见,但是可以但觉得出,现在的香姑是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市井女子,与她杀手身份彷如前生之事。
不错,香姑是杀手,是玄贞的死对头派来的。整整一年蛰伏在他的身边,伺机等待命令动手。玄贞和聂喆都知道香姑的身份,聂喆不止一次的劝玄贞将香姑处理掉。可是玄贞一直没有动手,以前是觉得留着她多少可以东西对方的意图,现在玄贞却有点不舍了。
“阿喆,香姑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聂喆挑眉,不屑的笑了笑,摇摇头。对于香姑,聂喆跟她打了不少的交道,好几次她意图对玄贞不轨,都是被聂喆发现及时识破了香姑的阴谋。聂喆对香姑的印象相当不好,恨不得亲自下手除去。
不一样?又什么不一样了,还不是那人的走狗一样,真不明白玄贞为何还要留着她。“有什么不一样了?变好了?”
玄贞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没错。是变好了,好到好像是忘记了以前的事,和他自己是谁?”这真是想不到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来,震得聂喆张大着嘴,半天也没合上。
看看玄贞一派气定神闲的神情,微微倾身过去,低语:“会不会是假装的?”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玄贞在香姑醒来后是花了点心思去试探她的。
以前的香姑冷冰冰的,不会主动去找街坊四邻串门聊天,更加不会表现出对他有所不满。自从她摔了一跤醒来后,性情就像变了人似的。爱说爱笑不说,对金钱那是格外的看重,去市集买菜那跟人砍价的气势,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似乎忘记了她会武功这回事。玄贞曾经试了试她,香姑完全没察觉玄贞的试探,反而又摔了一跤。
很难说是装的,如果是装的话,那装的也太像了。玄贞尽管看不见,但还是能知道香姑一天到晚在家中的任何举动,可以说香姑身边都是监视的眼睛。在这种监视下,要想不露出破绽是不可能的。
可香姑竟一点不像伪装的样子,想必真的是忘记了前事。玄贞也稍稍放心了许多,也试着和现在不一样的香姑生活起来。日子相处久了,觉得现在的香姑真是可爱很多,经常会蹦出一些自己听都没听过的说辞。
问她从哪里听来的,她总是支支吾吾说是她的家乡话。玄贞也不点破,尽可能的看着她玩什么花样。这不,香姑出了个难题给他,要他帮她找点事情做,好补贴家用。
真是贤良淑德的好妻子啊。玄贞腹诽,她可能忘记了,她藏在墙壁里的那些银票,要是让她发现了,不知道高兴成什么样子。
聂喆思量着玄贞一脸温润如玉的笑容,摸摸下巴忽然一拍巴掌,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明白了。玄贞你是想让那女的来我这里,让我监视她,看她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吧?好,你放心吧,我一定让她现出原形。”
玄贞本想说点什么,但转念一想阿喆这样想也挺好,让阿喆再试试香姑到底的真假也好。如果她是装的,那么这次绝不会再心慈手软;倘若不是的话,玄贞心里竟有了一丝不安,他希望香姑可以永远这么傻傻的下去。
不要再想起她以前的事,单纯地当一个小女人,就算将来要面对暴风骤雨般的危难,他都会保护香姑的安危。
“好,既然如此,明天我就让她来。咱们小心行事。”聂喆笑得得意,有种摩拳擦掌的兴奋,嘿嘿道:“我倒要会会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
希望,一些如我所愿吧!玄贞叹了一口气,和一脸兴奋的聂喆比起来,他担心的事情可不止这些。
我在家里左等右等也不见玄贞回来,就去隔壁李嫂子家学学针线,在李嫂子热情的教导下,我的针线技术那是有目共睹的。现在还能简单的绣些小花儿出来了。的人比不了李嫂子那一手精湛的刺绣技艺,但是有这样的成绩我已经很满足了。
李嫂子为人热情,时不时来家里串门,陪我说话,多多少少让我了解了周围的一些事。李嫂子的丈夫是个买卖人。可我看不像,一个膀大腰圆的铁汉,一脸横肉的样子哪像做生意。不怕把客人吓跑了才怪。
只是,我觉得每次见到李家大哥我心里就毛毛的,尤其是他横眼看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手臂上呼呼地泛着鸡皮疙瘩。
我又没得罪过他,干嘛想看到坏人似地眼神看我啊。我郁闷!所以,每次我都挑他不在家的时候去找李嫂子,可今天偏偏不巧。他居然在家,当他开门的时候,魁梧的身子正好把小小的院门堵得个严严实实的。
我结结巴巴的说了来意,很清楚的一声冷哼从头顶传来,我头皮一阵发麻。幸好李嫂子及时前来,笑呵呵的推开他,将我拉进里屋。
“妹子,别多心啊。我家那口子就那样,习惯就好了。”李嫂子见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宽慰起我来。我心里暗自腹诽,你倒是习惯了,我初来乍到的,摸不清他这是哪根筋不对味了。我又招惹他,干嘛一脸臭臭的对我啊。
“呵呵,没事。嫂子,你看我绣的怎么样?”我打着哈哈过来,随手拿出我绣的一块帕子给李嫂子看看。李嫂子接过左右看看,浅浅笑道:“倒是乖巧嘛。自己用的吗?”
我摇摇头,仔细叠好放进怀里,“给玄贞的”作为感谢他帮我找工作的谢礼。玄贞的人缘很好,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的。
“给尹哥儿的?!”李嫂子的反问好奇怪哦,我抬起头看着她一脸怪怪的表情,有些好笑。“是啊,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