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来他很少回来,二年前倒是回过一趟,又匆匆回了京城?这次回来又如何?一样的,谷知秋在湖洲的日子,多按插一些人在他的身边,不要让那些刁民去打扰他。不管他是真不喜欢有所作为也好还是假不喜欢有所作为也罢,我们还是防着他一些的好。”
听到胡知三所言,众人一致点头,“还是胡大哥有见识,处惊不变。”
胡知三又看向都指挥使卜仁,“卜老弟,现在,你那功夫可有长进?”
“已练至第九重。”都指挥使卜仁骄傲的点了点头,“月圆之夜,小弟就能练成第十重了。”
胡知三轻声‘嗯’了一声,“你这功夫也真奇怪,偏要从第六重开始用百名处子之血。原来嘛,我们在四国和其它的洲、郡、县外给你弄一些以避开耳目,如今吧你要得急切,只好在湖洲下手,只是如今人口失踪得越来越多,来报官的也越来越多,只怕……”
“正好,今天我们又替你抓了一个路过的,姿色好极。菩提寺中已凑足十名。”
布政使的一句话令趴在屋顶上的黑白判官眯了眼,眼神中扫过一丝凌厉:原来,这都指挥使卜仁利用处子在练习什么阴毒的武功?一百名无辜女子啊?真是死不足惜啊!
“好、好、好!”都指挥使卜仁喜形与色,“姿色之于武功而言没什么作用,最主要的是处子之身。等我练成这门功夫,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嗯,好。”胡知三笑眯眯的直是点头,“有了我们卜老弟的这一句话,何愁东吉明日不是我们的天下?只是,要处理好那些女子的尸首,不能让人有所查觉。”
“放心。”都指挥使卜仁再次拍了拍胸,“一旦用尽她们的血,不过枯尸一具,烧起来都不废事,前面那九十名,都成灰了。风一吹,影儿都没有了。”
也许是喝了酒的原因,那武功高强的都指挥使卜仁居然没有听到屋顶上牙齿咬得‘咯咯’响的声音,半晌,一抹黑白相间的身影消失在了月光之下。
曾经香火鼎盛的菩提寺,如今在月亮的照映下,凄清之极,乌鸦时不时的扑腾着翅膀绕枝而飞。
眯眼看着菩提寺中的僧侣,除却扫院守门的是几个年岁比较大的僧侣外,其余的都是一副凶神恶煞之相,明显不是那清心寡欲的出家之人的面孔,可想而知是被人换了,更确切的说,是被那以胡知三为首的那为非作歹的四人的手下换了。
再看那些凶神恶煞的僧侣不停的挥着手中的鞭子,驱使着那些年老的僧侣,“还不去点香火,多点些,显得香客多,一如原来的样子,不要被人看出破绽了。”又挥动着手中的鞭子,抽在了动作慢一些的其余的年老僧侣身上,“还不去将地扫干净些,天亮之前就要扫干净,快,还要多烧些水。”
躲过一层层的光头守卫。黑白判官不仅愕然,原来这菩提寺远看香火缭绕实则是制造的假像而已。至于打扫和烧水,只怕是为了消灭那个卜姓指挥使练习邪门武功后的罪证准备的。
只是,他们居然选择神灵之地作着那番龌龊的事,就不怕天怒?也许,正是因了菩提寺是拜神的地方,所以方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罢。
黑白分明的身影灵巧的游走于菩提寺的各个角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眼光最后落在了后院,那里,是唯一没有检查的地方了。那里更是一处绝无禁有的好去处,后背大山,也就是说,如果那些女子真关在那里,即便有反抗,外界也听不到。
悄声临近后院石屋,果然,听到女子细细的哭声。
犀利的眼看了看四周巡视的守卫,黑白判官摸了摸鼻子,该如何进去?照说,这里面,应该还关着十名可怜的即将受害的女子。可是,以她一人之力,是救不出这十名女子的。
看了看天上的月亮,是月初,也就是说,离月圆之夜还有几天,她应该想得出方法救这些苦难的女子出来。
只是如今,她要查证属实方是,而且要一击而中。
提气飞上屋顶,小心揭开一片瓦片,往下看去,首先映入眼睑的是漫长的阶梯,沿着阶梯而下,每个拐角处都有二名光头守卫,或打牌、或饮酒、或瞌睡。
再往里面看去,好多和尚被关在这里,看来,这些和尚应该是菩提寺中真正的僧侣。那些占寺行不良之事的人还算有点忌讳,没有杀佛门中人。
再细听之下,哭声来自于隔壁。于是,黑白判官盖好这里的瓦片,又往靠里间的屋顶飞去,同样小心翼翼的揭开一片瓦片,果然,关押在和尚隔壁的,是一群女子。
同样的,有不少的光头守卫,或打牌、或饮酒、或瞌睡。
没有领会那些个光头守卫,黑白判官只是急急的去看那些个被困的女子。
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个失魂落魄的白衣女子,上气不接下气的在那里哭着,“血干了,血干了。”看情形,她肯定是看到什么恐惧的一幕,神志有些失常了。
接着看到的是一对衣衫破落的女子,估计是两姐妹,抱在一处,不停的颤抖着。离她们不远处的地方,是一双不会超过十五岁的女孩,衣衫整齐,看样子,应该不是小老百姓家的女儿,十有八九是被骗来的大家闺秀。
乞丐?她终于看到乞丐了?一对衣衫褴褛的乞丐畏畏缩缩的抱在一起,她们前面的碗中盛满了食物,只是她们居然一筷子都没有动。乞丐宁肯饿死?是为了什么?
第八个女子则不停的抽搐着,原来在外听到的哭声就是她发出来的。而第九个女子则在一旁安慰着。
终于看到最后一个,背墙而坐,将头埋在膝盖中。黑白判官眯了眼,为什么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那最后的一个女孩,脚边放着竹蓝,蓝中有檀香和纸钱,显然是要来上香的。不想却被人关到了这里?
照说这里应该是杜绝香客光顾的地方,估计是因了她是女孩,光头和尚们方放了她进来而后囚禁了她罢。
“你们再不放我出去,赶明儿我出去了,要我大哥带兵来灭了你们。”
呃?黑白判官猛地一震,这声音,再熟悉不过——花无双!
莫非——方才那巡抚府中按察使所说路过的女子指的就是花无双?她怎么到湖洲来了?
一直打牌的光头侍卫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好哇,我们就等着那一天,还说什么是花侍郎的妹子。嘿嘿,花侍郎的妹子在海洲,最不济也应该在京城,如何来这湖洲?你就省省力气吧,等到月圆之夜,我们主子一一收了你们。”
“你……你们不相信,我写封信,你们去交给我大哥,要多少银子,他都会给的。”
花无双只当这里是绑架,没有想到事情的严重性。
“哈哈哈……”一个光头侍卫站了起来,“你当我们傻么,替你送信,不是死路一条。”接着又啧啧出声,“这好的模子,可惜了,可惜了,爷们不能享用啊。”
又一个光头侍卫笑得更是得意了,“省省心吧,再过几天,我们主子抽干你身上的血,你就会去那极乐世界重新投胎了。”
花无双激动的站了起来,握住栅栏,“抽血?什么是抽血?”
那个光头侍卫指了指一直在说着‘血干了、血干了’的女子,“你去问她,她什么都知道,她会告诉你的。”
没有意识到危险,花无双看了眼那颤抖着身子的女子,“她都疯了,如何告诉我,你们告诉我。”
没有再顾及下面的谈话,黑白判官盖好瓦片,她不能惊动这里的一切,以她之力要救出花无双很容易,可势必打草惊蛇。其余的女子和那些真和尚就未见得有花无双的命好了。所以,她得想个万全之策,既救出花无双,又救出其她的女子和那一寺僧侣,还要灭了那四个祸害,拔掉这四个毒瘤方是。想到这里,她再次悄无声息的、灵巧的消失在夜色中。夜——已近拂晓!
菩提寺临街的茶楼,她恢复了女儿装,惬意的在那里喝着茶,她打算以香客的身份亲自深入虎穴,和花无双以及一众僧侣来个里应外合。
她不是没有想过找谷知秋帮忙,可谷家有胡知三等人安排的人,只怕谷府的人都被蒙在鼓中,她担心透露消息,所以没有去找谷知秋帮忙。
“天啊,我有没有看错啊,那是……那是谷公子啊。”
“是吗?是吗?我瞧瞧。”
艳阳高照,谷府的大少爷谷知秋,今天心情极好的要去菩提寺上香,想当然,作为谷府九代单传的独子,谷老太爷派出的守卫在谷知秋身边的武士不下二十余名,好不威风!
“真的,真的是谷公子,他回来了?”
“他不是在京城写书的么?”
“是啊,他就是风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