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一应火药摆放好,她直冲进大殿,满殿的尸体,还有三个人影在厮杀着。是卜仁、花无痕和冯少雨。那倒在地上的尸体,却都是死相可怖的御林军。潮洲王龙彻满意的看着厮杀的卜仁,而跟随着东吉皇帝而来的嫔妃们,有些受不了这血腥,趴在地上呕吐不已。
东吉皇帝眼尖的发现杨怀素手中的炸药,默默的点了个头。杨怀素接到皇帝的允许,看到皇帝的眼神,明白皇帝是要她将仅剩下的火药埋在角落。她点了点头。
为了防止潮洲王龙彻发现杨怀素的举动,东吉皇帝故意说道:“老五,你不怕天惩么?”
龙彻看了眼东吉皇帝,狂笑二声,“皇兄,你死都不怕的回来了,我还怕什么天惩?”
东吉皇帝冷哼一声,“殉国忘身,舍生取义,宁正而毙,不苟而全。”
“好!”龙彻直是拍着巴掌,“可惜啊,可惜了皇兄这一身正气,终是败国之君,终不会留下好的名声。”
“我不要名声。”东吉皇帝指着殿中还在厮杀的三人,“放了他们,我让位与你。”
“不放他们,我一样能够坐上皇位。”
“你。”东吉皇帝看着眼前的人,心痛的闭上眼睛,“为兄只要你答应一件事。”
“什么事?”
东吉皇帝指了指跟在自己身边的嫔妃,“放了她们和母后。”
“女人?”龙彻轻笑二声,女人他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没问题,太后我自会孝敬,让她去皇陵庄园养老,至于这些嫔妃们么,我自会按俘虏的待遇对待她们。”
“你!”东吉皇帝懊恼难当,俘虏?俘虏有什么待遇他非常清楚明白。
在东吉皇帝和龙彻交谈的功夫,杨怀素已是巧妙的将一应火药埋在了大殿内各处。再转头看向恶战中的三人,一时间惊叫出声。原来,眼见着冯少雨要中掌,花无痕飞身而上,硬生生的接下一掌,口吐鲜血的被卜仁拍飞。
“无痕。”惊呼一声,冯少雨和卜仁再度恶战在一处。
“无痕!”杨怀素飞身而上,接住了无痕,稳稳的落了下来。“无痕,你怎么样了?”
“对……对不起,怀素。”花无痕伸出手,抱住妻子的胳膊,“我错怪你了。”
知道是媚药一事,他一直认为是她下的,如今他知道实情了。可无所谓了,杨怀素直是摇着头,“没有,我从来没有怨过你,不用对不起。”
自己的伤,自己非常明白,身体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嗜一般,不流尽身上的血,那种痛就没有办法消除。“今生,我负了你了。”虽没有夫妻之实,可终究她是嫁人之人,他一旦离去,她就是寡妇了。
杨怀素抱着曾经英俊的脸,如今已严重的变形,圆溜溜的眼睛正在逐渐的失去往日的神采,她急忙说道:“没有,你从来没有负我,是我愿意嫁给你,是我自愿嫁给你的,我骗了你,我爹根本就没有逼嫁、没有!”
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他的眼神有些迷茫,兀自说道:“我可以去见她了,在潮洲我救不了她,如今我可以去见她了。看着她被洪水冲走,我就已经死了。得知她居然就那么死在乱葬岗,我……”花无痕举起手腕,看着手腕处的五瓣血兰花,“你说,这一次,我如果去向她求婚,她会不会答应我?”
“会,老大一定会,一定会的。”杨怀素抱着丈夫,知道丈夫一生所求就是六瓣血兰花开,他坚信花开之日心爱的人会和他在一起。她强忍住心中要对他所说的千言万语,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如果老大不答应,我就去杀了她,杀也要杀得她同意。”语毕,猛地将花无痕的手腕拉到自己的嘴边,死命的咬了一口,含泪带笑的递到花无痕的眼前,“看,这一瓣,是我替你刻上去的,老大见了我的咬痕,一定会同意的。”
疼痛令花无痕有了知觉,意识清醒了许多,看着手腕上终于成形的六瓣血兰花,花无痕露出一丝笑来,“谢谢你,怀素。”那双曾经圆溜溜的大眼睛此时放出了无尽的光彩,“我向她求婚过五次,每一次,她都强硬且丝毫不留面子的拒绝了我。可我一点都不气馁,因为,每一次她拒绝我的时候,我似乎总感觉,她……是为了我好。”
“是的,是的,老大曾经对我说过,她是为了你好,真的是为了你好啊。”
“怀素,你真好,是个好姑娘。”花无痕露出浅浅的笑,似回忆到过去,“为了她,所有原来我不想做的事我都做了,我会为她去念书,会为了她去谱曲,会为了她去唱曲……为了她,我愿意做很多我原来不屑于做的事。”
“嗯,老大知道,知道一切,知道你的心。”
闻言,花无痕再度笑了,鲜血自口中喷涌而出,“是啊,她知道我的心。我知道她知道我的心。所以在海洲,她愿意装扮成我的夫人,圆了我一世的情缘,那段日子虽凶险,却是我最快乐的日子。”
是啊,是他最快乐的日子。也是她看清自己感情的日子。“我喜欢你。”她现在能说给一个垂危之人听么?她只能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让他走得没有遗憾。她只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得答应。
似乎看到她走向他,他笑了起来,伸出手,将手摸向了她的脸颊,“宝宝,你来了?”接着,露出一抹特甜的笑,似乎又回到了原来那英姿勃发之时那可爱之极的笑,“你来接我了么?”
杨怀素一把抓住停留在自己脸颊上的大手,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低下头,亲吻他的额头,这是第一次,能够这么近的接触自己的丈夫。任自己的泪和他的血流到一处,她兀自隐忍着呜咽出声。
“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潇洒惬意之极,没有尘世间的纷扰。你就那么静静的坐在马背上,笑看着漫天的大雪,笑看着城楼上的一切,似一朵紫色的桃花,开在漫天的雪中……可后来,我失去你了,因为,我忘了第一眼看到你的感觉,忘了……当我真正意识到错误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晚了……如今,我终于追上你了,从此以后,我一定不将你当太岁看,一定不将你当首霸看,只将你当一个女子看,一个心爱的女子看!好不好?”
她的唇几近咬破,“好!”语毕,抓起花无痕那绵软无力的手,亲吻在六瓣血兰花开的地方。“好,我答应你。”
眼见自己心爱的人含笑盈然,眼见着那双大眼睛慢慢的阖上,眼见着他在自己的怀中逐渐的冰冷,杨怀素痛苦的大叫出声。
东吉皇帝的嫔妃们看了眼前的一切,更是感动和震动,她们不是不知道花无痕痴恋冯宝宝一事,《我和状元公不得不说的事》一书中她们多有猜测,只是随着状元公的娶妻而停止了议论,不想结果原来如此……情到深处无悔啊,一如已逝的花无痕,一如痴呆的杨怀素。
赵妃娘娘走到怀素的身边,拍了拍怀素的肩,“怀素,花侍郎心安了。你……不必难过。该做你该做的事了。”语毕,看了其她的妃嫔们一眼,众人相互用坚定的眼神看了彼此一眼,各自抱着自己的女儿,似有灵犀般的围在了东吉皇帝的身边。国破家亡,她们存活于世,只能是侮辱。与其受尽侮辱存活于世,不如和疼爱着她们的皇帝一起离去。
龙彻看得拍起了手,“好,真感人啊。”
话方落音,杨怀素已是飞身而起,直扑卜仁身边,硬生生将冯少雨撞出大殿,“少雨,快走。你不是他的对手。”
在冯少雨被撞出大殿的同时,杨怀素看向东吉皇帝的方向,果然,他点了头。她牙一咬,摸向怀中,掏出火折子,一下子丢到角落的火药上,“要死,大家一起死。”
在卜仁和潮洲王震惊的眼神中,大殿的火药引燃爆炸,一抹火红的身影却是飞向了她的丈夫的身边,一把抱住他僵硬的身子,她终于可以说自己的心理话了,“无痕,知不知道,在海洲,你救下我的时候,我就决定嫁给你了。即便你心中有老大一辈子,我也愿意。如今,我追上你,一定要老大答应你,来世要她嫁给你。”
紧接着,大殿外的火药相继引燃,爆炸声不绝于耳。大殿外的冯少雨震惊的看着眼前炸得四分五裂的大殿轰然倒塌,这方知道原来杨怀素已怀了与敌同归于尽的心思。他痛苦的将拳头砸在台阶上,“无痕!怀素!”
只是,随着大殿的轰然倒塌,一抹身影却是破空而出,同时怀抱着潮洲王龙彻。
卜仁,居然没有死?只是龙彻却是浑身鲜血淋漓,原来,他的一只胳膊已是没有了,极是恐怖。因了疼痛,已近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