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愈已经又伸手从后面环住了她，只将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黄如金察觉到他浑身滚烫。
“是不是？”林愈只固执地问。
黄如金更懵了，“哪里？”
林愈竟伸手往下探去，“这里。”
黄如金整个人顿时炸毛，“林愈，你给老子受死！”
方才搂搂抱抱什么的，和这一比，简直就是浮云。这才是真真切切地耍流氓。
黄如金下意识地并拢双腿，狠狠一肘子就往后击去。
这一击，可真是用尽了浑身力气，只不过由于水中受阻，力道还是小了一些，黄如金觉得算林愈走****运，她要是在岸上，非得一脚将他踢残废不可。
林愈竟也不躲，硬生生挨了她这一肘子，闷哼了一声。
黄如金还要再打，林愈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肘，从后死死环住了她的腰道，“你也真狠心，这样下得手。”
“放开！”
她用力挣扎了一下，但身上胡乱裹着一块布，双腿行动有些不方便，何况午餐晚餐也没吃，在水池泡了一整天，黄如金基本已经浑身无力，而且……林愈显然也是个练家子。
看样子，武力竟似不在她之下。
黄如金只想骂娘。
看他长得白白净净，又是做文官，没事练个毛的武！
黄如金越费力挣扎，林愈竟就抱得越紧，等到黄如金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的时候，情况已经有点不可挽救了。
身后忽而被某个硬物给抵住，黄如金身子一僵，顿时不敢再挣扎半分。
那个东西是什么，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两人就这样紧紧靠着，林愈抱在她身后，没有人说话，只听见他轻轻的喘气声。
“叫你不要动。”
林愈似乎有些难以忍耐，语气中也浸上了一丝怒气，“现在好了，怎么办？”
他本意也并非是真要扑到黄如金，不过是开个玩笑，聊算情趣。孤男寡女，又正值年少，林愈自恃心稳，但被她这么一撩拨，不由自主欲火上窜，也是难以自持了。
黄如金也不敢转过身去，只道，“你先放开我。”
林愈却没有松手。黄如金在水中摸索，抓住了他的手，开始猛掰。
林愈手指一贯漂亮，不管是看着还是摸着，手感都相当好，但此刻握着这一双暖玉一般的手指，黄如金却没什么什么欣赏的心情。
林愈僵持了一会儿，终还是将手掌给松了，黄如金刚要往远处游，他的手掌竟又顿时握紧，将她的两只手给攒在了手心。
黄如金人高马大，手掌也比平常女生要大上一些，她不是纤纤素手的温婉派，一双手都是用来拿刀的，掌心满茧，手背粗糙，并不好看。
然此刻这样一双手掌，却被林愈仿若珍宝一样，捧在了手心。
其实林愈的掌心也有薄茧，练武的人都会有，只不过他手背极为漂亮，手心又不常露给别人，黄如金竟一直都没有发现他也是有武在身。
浴水在池子底部缓缓流动，将身上泡得温热，黄如金一时竟有些分不清背后的温度究竟是来自热水，还是来自他。
从未有过人这样牵她的手，不是十指相扣，也不是大手拉小说，而是完完全全，结结实实，将她的手掌，给包在了手心。
这仿佛是某种承诺的暗示。
她不用像个男人一样事事好强，也不用心狠手辣，她其实可以什么都不做，也会有男人来保护她。
但是太多年没有这样，黄如金反而有些不习惯。
她努力向外挣脱，林愈这次也就没有再抓她。
林愈这阵子有点反常，黄如金早就察觉到了，从她回来的那天起，他似乎就一直都不太正常。黄如金是现代人，不介意偶尔的身体接触，但是要到发生关系的时候，她就必须要介意了。
黄如金远远向对面游去，然后停在了水池边沿，林愈没有再跟过来。
黄如金想起身去，但身上就包着一块布，在水底还好，看不甚清楚，如果一出浴池，布必然要贴在身上，包了跟没包似的。
林愈在对面看着，压根就没有闭眼或者转身的趋向。
黄如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对他进行一番思想教育。
好端端做他大众情人林状元多好，干什么精虫进脑！
“我必须得跟你约法三章。”黄如金清了清嗓子，“首当其冲第一条就是，你不能对我毛手毛脚！”
她权衡了一下几次简短的交手，发现如果真要打起来，她很有可能还打不过林愈，这可真是悲催，林愈如果霸王硬上弓，她估计只有乖乖躺着的份。
但林愈这个人，重守承诺，如果他要是守诺说不会对黄如金如何，那就一定不会逾矩。
黄如金双手环住了胸，有些戒备地望向他。
水面氤氲，黄如金一时竟也看不清他的详细面容，林愈似乎在想些什么。
黄如金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她顿时有点恼火，“喂，姓林的，你听见没有？”
“好。”林愈竟立刻张口应答，黄如金正心念此子有救，他竟又道，“不过你也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
黄如金无语，不过考虑到自己此刻还是在浴池中，状态也不佳，为免此刻就失身于人，她只得服软道，“你说吧。”
“你过来。”
黄如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过去。
林愈等了一阵，不见她游过来，远远挑眉道，“你不过来，我怎么说？”
“……”
好像不是欲行不轨，黄如金稍稍往前游动了一点，在勉强能看清林愈脸色的时候，她立刻停了下来。
“说吧。”
林愈看了她一眼，道，“这么远，我怎么说？”
黄如金翻了个白眼，又往前游了一点。
“远了。”
黄如金又挪动了一点。
“不够。”
黄如金再挪了一点。
“还是不够。”
黄如金怒了，“MD，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磨磨蹭蹭个毛！”
林愈脸色顿时有点发白，他略有些责备地望了她一眼道，“女孩家，说话还是要收敛一点。”
黄如金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
“……”
“……”
“……”
林愈居然也有欲言又止的时刻，黄如金简直要疯了。
“你到底要说什么？”
林愈抬眼皮看了她一眼，“我说了你就会应么？”
黄如金自然不敢贸然就应答。
她如今已小心许多。
林愈乃周江嫡传弟子，周江流一贯就以其相貌温和而内心残忍而闻名，史书有记载，周尚书谈笑半盏茶，营外樯橹灰飞烟灭，这并非夸张，是真有其事。林愈有小周之称，自然也是相当恐怖的。
黄如金最近对他越来越忌惮了。
“你先说，我再考虑考虑。”
林愈伸手在水底摸索，片刻之后，举起一块玉佩，伸出了水面。
那是半块玉环，上头开了一个小孔，用红绳系着，底下有细碎的璎珞，不过此刻已湿哒哒全部粘成了一团，半垂在水中。浴池里热气腾腾的，水汽遇到冰凉的玉佩很快凝结成珠覆于玉面，不过玉面通滑无阻，水珠才刚刚结上，便又会立刻滚下去，玉面上始终被白气所环绕，但并未覆上水迹。
这显然是一块上好的玉，黄如金简直觉得这一刻，整个水面都因为这玉而泛着淡淡的光华。
不过更显然的是……这只是玉佩中的一半。
玉环的大致形象是半个圆，仔细看便可以分辨出其上绘着的形象，虽然很抽象，黄如金还是分辨看出来了，那是一只凤凰，准确的说，是一只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翱游四海求其凰。取的是凤囚凰之意。
这是定情信物。
林愈的手往空中伸着，也没说要给她，但是目不转睛盯着她。
黄如金一时又觉得尴尬起来。
怎么绕来绕去，好像还是被林愈给绕进去了。
玉佩是真漂亮，黄如金第一眼见，就觉合缘，简洁大方，配她也合适。然而这玉佩的含义，却又让她很是犹豫。
接还是不接，这是个问题。
不接的话，大不了就从秋水斋搬出去，以后也别找林愈帮忙，大不了在明德殿看见他，被他清冷幽怨的目光给冰冻……哎，说起来轻松，其实那感觉也并不好受，黄如金至今都记得穿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二三月的天气，天还挺冷的，他说出去的话，都呼成了白气，“祝金吾将与尊夫，花开并蒂，同心永结。”
这是一句贺喜的话，倒让黄如金听着觉得万分心疼，仿佛亏欠他许多。
她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停在水里不动。
黄如金打算就这么拖着，能拖多久是多久。
林愈等了一会儿，不见她有动作，凉凉笑了一声，“你怕什么？”
黄如金顿时犟起来，“我怕什么？”
林愈斜眼看她一眼，道，“我不过看你新住进来，所以送你一块玉，又没有别的意思，怎么，你还敢接？”
黄如金愤愤然上前就一把将玉佩给扯了抓在手里，“老子接给你看！”
于是……还是接了。
黄如金直觉林愈嘴角微微笑了一下，那是一个微妙的弧度，几近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