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洗过澡之后,黄如金没怎么锻炼就进房了,这几天生物钟基本也已经调整过来,她还算适应。李书墨说是要去看书练字,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黄如金一个人在床前的桌子上坐了一会儿,觉得有点无聊,便从房里拿了几张纸来,都裁成了正方形,然后开始叠千纸鹤。
好久没见到老林和Monkey,还怪想念的,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她折了十四个千纸鹤,又在上面一一写上了重案组的诸位兄弟的名字,然后找了个梳妆盒子把里面的首饰倒出来,把纸鹤装了进去。
这个办法还是她上初中的时候一个学姐告诉她的,据说很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就把他的名字写在纸鹤上,这样那个人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意了。
有些东西就是这样奇怪,黄如金一把年纪了,当然早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当初哄小女孩玩的,但是心里却依旧相信,或者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法再回去,只能用这种办法来表达思念吧。
黄如金轻轻叹了口气,想到公寓楼下那个卖煎饼的大妈似乎也还不错,便又折了一只纸鹤,然后用笔写了“煎饼大妈”四个字在上面。
刚要把纸鹤放进去,耳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李书墨。
“折纸鹤。”
她下意识地回答,伸手去拿另外一张纸,想着要不要把对面麻辣火锅店的老板名字也写上去,想着想着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这些天来李书墨头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黄如金顿时有些激动地拿起纸鹤在他面前晃了晃,“要不要我教你?”
他撇了撇嘴,却一点也不领情,“我才不要你做的东西呢,难看死了!”
靠之,她黄如金折纸鹤叠星星做这种女孩子爱做的事情屈指可数,很珍贵的好不好,这臭小子居然说难看?!
黄如金深深吸了口气,折了最后一个纸鹤,在上面写了“林不凡”三个大字,便塞进了梳妆盒里,也懒得和他计较。
谁知李书墨眼尖的很,一下子就看见了她写的字,难能可贵的是,这个傻子居然还认得。好吧,林不凡这三个字确实比较简单,稍微识字的人都能认得就是了。
他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林不凡是谁?”
看吧,小孩子就是好奇心重。
黄如金懒懒地收好盒子,“你不认识的人。”
“你折这些东西干什么?”
他也不再追究,转而询问起纸鹤的意义。
黄如金站起身来,将梳妆盒又放到柜子里收好,“因为我很想念他们,折纸鹤的话,他们就能知道我在想他们了。”
“骗人,他们又不知道!”
谁说他傻来着?他明明还挺聪明的!
好吧,是她比较傻,因为她穿越了,又没有办法联系现代人,只好自己折下纸鹤安慰自己了。
“你又不是他们,你怎么知道他们不知道?”
她转过身,一下子就噎住了李书墨。
李书墨顿时闭嘴,有点委屈地坐在床上,不再讲话。
黄如金回头一看,忍不住又有点鄙视自己,和一个小孩子吵架,羞不羞啊!
李书墨微微抿着嘴坐在床边,只是轻轻瞪着她,黄如金心一软,猜想他可能是很不容易才卸下心里的防备和自己说话,结果自己一个没忍住,又欺负他了,果然是个大灰狼姐姐!
想到这里,她只好又将盒子掏出来,放在了腿上,努力使自己的口气温柔一点,朝着李书墨道,“你说的没错,他们的确不知道,但是我又很想他们,没有办法,只好这样。不过我相信,如果你真的很想一个人,或者很喜欢一个人,不管是用哪种办法,你的心意,总有一天会被他知道的,你说是不是呢?”
大概是自己的目光这会儿真的比较纯洁,李书墨居然极为别扭地轻轻点了点头。黄如金顿时满意地笑起来,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乖。”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居然没有像瘟疫一样推开她。
黄如金望窗外望了望,好像比较晚了,便很自然地从床上去拿被子,铺在地上,准备睡觉。
李书墨也脱掉了外衣,在床上躺好,盖好了被子。
黄如金看他睡好了,便起身去吹灯,她回头看了一眼李书墨,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黄如金猜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便慢吞吞又折腾了一会儿,暂时不去吹灯。过了一会儿,李书墨果然又开口问道,“林不凡是谁?”
囧,原来还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黄如金一口气吹灭了纱灯,“一个麻辣火锅店的老板,他家的火锅特别好吃。”
“哦。”
李书墨淡淡应了一声。
第二天早上,小桐早早就过来了,依旧是将她的官服送到房里,看见她睡在地板上,嘴角动了动,似乎有些不悦。
黄如金想起自己那把劈海破涛刀,便自然向她询问,小桐果然告诉她,刀被黄泰山扣在将军府了,说是怕她行事激烈,出什么乱子。
黄如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难道黄泰山认为她会在新婚之夜谋杀亲夫?
不过换成是以前的黄如金,说不定真的会这样做,黄泰山果然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呀。
看来要想要回自己那把刀,就只好去向黄泰山讨要了。
左烈一早就骑着烈焰过来李府门口接她,黄如金搭了顺风车过去,在衙卫那里转了一圈,便早早守在了含元殿外。
文武百官都在这里上朝,等下朝之时,她就可以见到黄泰山了。
说起来,她好像还不认得自己的爹呢!
大约快到中午的时候,黄如金只听得殿内一阵尖细的嗓子高高叫了声“退——朝——”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精神一下子就清醒起来,她连忙挺直了身子站好,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殿口陆陆续续涌出了一阵紫色金线官服的人流。
黄如金努力辨认,却很是挫败地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认识自个儿的老爹!
她远远站着,又不好上前,只在人群里看见了自家公公李敬,不过李敬和一群人一起从左边的龙尾道出去了,没有看见她。
黄如金站在石栏后面,四处打量,望了一阵,没看见想象中高大威猛,肌肉粗壮的黄泰山,倒是发现了一个帅哥。
那个帅哥实在是太显眼了,一身清冷之气,这么多穿紫色官服的人中,就数他穿得最好看,身子笔直,官服熨帖合身,仿佛一株香气四溢的寒梅,突兀却又合理地树在人群之中。
他手里还拿着上朝的玉板,也没有像其他官员一样三五成群地出来,只是一个人慢慢走在后面。
黄如金忍不住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仿佛察觉到她的目光,竟往后一望,朝她这边看过来!
这么一回头,果真是惊艳,那人五官精致至极,仿若玉雕,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人中龙凤的气度,令人忍不住想要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
好吧,人中龙凤之气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黄如金只是觉得他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很有才很有才,很聪明很聪明,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输,只会赢的人。
他顿了一顿,似乎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竟直直朝着她这边走过来。
黄如金突然有点激动。
没有办法,这么帅的人看着自己,谁都会有点激动的嘛。
慢慢的,帅哥走近了,黄如金的小心肝也忍不住咚咚咚狂跳起来,她连忙拍了拍自己的官服,一见到那帅哥走到自己面前,便连忙伸出手去,握住了帅哥白皙美丽的手道,“你好你好,我叫黄如金,是这里的金吾将,请多多关照。”
其实只是一瞬间,黄如金就忍不住轻轻打了个寒战,他的手好冷,冰冰凉凉的,仿佛刚刚从雪地里出来一样。
他只是看着她,眼中墨色流转,面孔竟在金色的阳光之下仿佛有些透明起来,似乎风一吹,他便会散去。
黄如金有些愣住。
过了许久,他才将手从她手中缓缓抽出。
黄如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连忙将手背到身后,紧紧握在一起,手贱呐手贱,肯定是花痴过度,把人家给吓到了!
“金吾将新婚燕尔,”他说话时很慢,一字一句,仿佛有些痛苦,但脸上却又看不出什么表情,初春之时,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尚还有点冷,还是这含元殿外实在太过空阔,以至温度太低,黄如金竟觉得他出口之时,嘴里隐隐带了一股白气,好像是在冬天一般,话语一出来,就仿佛被冷气给呼散开来,“林愈不曾前去拜贺,着实有愧。谨祝金吾将与尊夫……”最后的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慢慢道出,“花开并蒂,同心永结。”
黄如金楞了一楞,林愈?这不就是自己的前暗恋对象么?
果然是个妙人,怪不得以前的黄如金会对他念念不忘!确实,有了这么个人物,谁还看得上李书墨那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