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叹一声,轻轻的摸着龙儿的头,“是啊,你老妈的才识,你的三个舅舅其实都不及啊。”
“那叔叔呢?”
“她是我的学生,你说呢?”
“叔叔,你……怨老爹么?”
看着龙儿非常想了解的眼神,我摇了摇头,“如果怨,叔叔就不会这么爱龙儿了。”
“叔叔。”龙儿将头靠在我的怀中,“叔叔是因为龙儿身上流着老妈的血才喜欢龙儿的吧。”
“一开始是这样的。”我轻抚着龙儿的肩膀,“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叔叔更喜欢的是龙儿的聪明伶俐。”
“老爹说,要将龙儿教导成一如老妈那样出口成章、弯弓射雕的人。”
“是啊,还有智斗外番。”见龙儿静静的趴在我的怀中,我敲了敲他的脑袋继续说道:“谈起这个智斗外番呢,正好是你这次可以借机出京城的机会。”
龙儿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我,“机会?”
“是啊。”我笑着拍他的脑袋,“知不知道你大哥最佩服谁?”
“当然是我老妈了。我听大哥说,小时候,他长期腻在我老妈的身边,我老妈还出了好多稀奇古怪的题他做。我可羡慕大哥了,龙儿都不能腻在老妈的身边。”
再度看着龙儿黯然下来的眼神,我心起一丝酸涩,谁说龙儿怕他的四个姨母的唠叨?瞧这副神情,他期望的原来还是自己的母亲能在他的耳边唠叨啊!为了他不再黯然神伤,我摇了摇他的肩膀说道:“知不知道?你大哥旦凡听到你老妈的事就会热血沸腾。特别是他极度的想站在大殿上亲身体会一下你老妈当年是如何智斗外番的豪情……”看着龙儿越来越不明白的脸,我凑近他的耳边,小声的嘀咕着。
“是么?啊?好好好!不过大哥有些可惜了。咦?有意思、有意思。嗯,好,一箭双雕、一箭双雕!”
龙儿的脑袋不时的点着,不时的发出‘啧啧’的怪笑声,脸上的神情不时的变幻着,真是多彩啊。
林镜之!我笑了起来,那个时候他长期腻在你的身边,让我冲了不少冷水澡,如今,也是该报仇的时候了。看来,林镜之的状元之资一定要损在我的手上了。
远远的,我和龙儿就看见林镜之正慢悠悠的往我们这边踱来,龙儿看了我一眼,微挑了眉。直待镜之走近,龙儿方是跳着迎了上去,“大哥。”
林镜之有着和漠轻一般的脸孔,也有着漠轻的温雅,只是看见龙儿的时候,眉头不自觉的轻拧了一下,继而看向我,“叔叔好!”
我点了点头,“镜之进宫是来见你舅舅的么?”
镜之的俊脸微微的抽搐了一下,极度不情愿的咧嘴,“不是。”语毕,看向缠在他腰身上的龙儿,“是找龙儿。”
“我要的东西搞到了?”
林镜之非常艰难的点头,脸颊上有着无可奈何。我心中闷笑起来,难怪镜之走得那么慢,看来,又是龙儿出了什么令镜之头疼的难题了。
“好啊,好啊。”龙儿拉着镜之往他的太子宫而去,“快快快,正好,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说一声。”
“还有事?”镜之的声音无形中就提高了八度。
“打赌、打赌!”龙儿急忙用手平复着镜之起伏不定的胸口,这方看向我,“叔叔,龙儿先告退了,明天,咱们在大殿上见啊。”
“明天?大殿?”林镜之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龙儿一眼,只是龙儿拽他得紧,不得已,只好和我告辞。
“烦不烦啦,别扯我……你累不累啊,我累了好不好……”远远的传来镜之相当不耐烦和相当头疼的声音。
我笑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明天是林镜之的殿试,林家的第四个状元,唉……
翌日殿试,龙儿躲在后殿看到我,向我挥了挥手,从口形上我可以看出是‘搞定’的意思,我笑着点了点头。
今朝一直注意着大殿上文试的一帮学子,看到我点头,沿着我的视线方向,他转头看到龙儿得意的脸,一时间,他再度回过头看向我,“若飞,你和龙儿是不是又在合谋我些什么呢?”
“没有。”我回答得相当的肯定,毕竟这次合谋的主要对象是镜之,“只是长久没有见到龙儿,打个招呼而已。”
“是么?”今朝似信非信,“可我听说,昨天你们二个已是见面了。”
“昨天我和龙儿的话还没有谈完,如果不是镜之,我和龙儿还会说很多。”
今朝知道,旦凡我回来,一定会给龙儿带很多稀奇的玩物,也会给龙儿讲述许多新奇的各地风俗,有时腻在一处会有个二、三天,而昨天,我和龙儿在一起的时间似乎是少了些,闻言,他点了点头,手指着镜之的方向,“你看看,镜之今年能否夺魁?”
以会元、解元之资来参加殿试,状元之资应该是不成问题,可是……我笑了一声,“看今天的表现罢。”我指了指大殿上严阵以待的一帮老翰林们,“看他们和你如何定夺了。”
在我和今朝谈论的功夫,各学子已是将试卷交了上来,老翰林们一一阅后,捧着三份躬身说道,“陛下,这三份今年可望夺魁。”语毕,指了最上面的一份,“其中以第一份最有资格。”
今朝命人取了上来,一一细看,直是点头,又重新将第一份拿在手中细看,还不时的看看镜之,笑意浮上脸颊。
看来,第一份是镜之的了。
按贯例,今朝要出几个面试的题给这三个人做,目的是查看他们的反应能力,其余二个的回答倒也清晰有条理,是可以重用的人才,只是到了镜之,今朝却是问道:“镜之,你应该知道,靖安三年,这大殿上发生了什么事?”
林镜之长身而立,揖手说道:“东傲史志,靖安三年,林侍郎聪明过人、智斗外番,为东傲赢来荣耀,我东傲子民当世代谨记!”
今朝闻言只是点头,“那么,今天我出一道再也简单不过的问题,希望你不要辱没了林氏一门的忠慧。”
林镜之的神情已有些激动,“请陛下出题。”
“请解释‘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
今朝的神情似乎有些紧张了,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请解释‘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这句话的意思?”
镜之的魂似乎已远游天外,眼睛中居然有了些许的泪花,他有些不由自主的、略带哽咽的声音回答道:“我喝死都不怕。一杯怎么能够呢?”
一语落地,满殿哗然,再看今朝,脸都黑了,缓缓的坐回龙椅,半晌方出声,“众卿家回避,朕有话和镜之说。”
看着满殿的人都退了下去,今朝示意我留下来,只见他缓缓的走到镜之的面前,“镜之,你为什么要那样回答?你知不知道那样回答意味着什么?”
镜之抹了抹脸,硬将眼中的泪一把抹去,“我……我想起了姑姑。”
闻言,今朝轻叹一声,“看来,方才我不该提醒你靖安三年的事,不该给你造成压力。”
“不是。”镜之神情有些黯然,“舅舅的话太过巧合,让镜之想起小时候,这句话曾经问过姑姑。”
“小时候?你问过?”
镜之看了我一眼,这方看向今朝,“当年镜之问了姑姑后,姑姑就告诉镜之这句话的解释是‘我喝死都不怕。一杯怎么能够呢’,这么多年来,镜之明知是错,可偏牢记心中。”
今朝的脸颊上浮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即而又苦笑起来,“可是,你明知是错,在今天这庄重的时刻,怎么能够出此大错?”
“因为镜之一直遥想着姑姑当年在这大殿上是如何智斗外番的情景,遥想着那情景一定是相当的精彩,再加上这句话让镜之想起了姑姑,就有些……有些情不自禁……”
“好了。”今朝拍着镜之的肩,“一切也许是天意啊。”语毕,看了眼后殿,接着又看向镜之,“只是,这一次,你真的辱没了林门一家三位状元的成绩了。”
“镜之不觉此次有错,也不认为以后会辱没了林门。”看着今朝诧异的眼神,林镜之坚定的说道:“姑姑一直是镜之崇拜的英雄,也是镜之一生模仿的典范。姑姑一生未经科考,一样才冠天下。所以,镜之这次殿试虽大出意外,但舅舅要相信镜之,以后一样是为东傲效力的人才,不会做得比姑姑差。”
今朝震惊的看着镜之,继而眼神柔和起来,直是捏着镜之的肩膀摇着,并给了镜之一拳,“好镜之,长大了。”
“耶。”龙儿从后殿跑了出来,极度兴奋的看着今朝,“老爹,老爹,你说话可不能反悔的啊。大哥可没有当上状元啊。”说着,又看向林镜之,“大哥,我和你的赌你可是输了,你得当我的小跟班,陪我玩一个月了,无论我去哪里,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