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摇头:“没有。姨太太根本就进不来的。薛家现在发现了蟠哥儿,可惜蟠哥儿已经被人打的卧倒在床上了。姨太太怕是没有心思过来这儿的。”
薛蟠的伤应该很重的,之前听外头的人说了,若是弄不好,也许薛家就绝后了啊。鸳鸯还是小姑娘家,但也明白这话的深意的。
“鸳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贾母看着鸳鸯,她没有办法出去的,怎么知道这些的。狐疑的看着鸳鸯,贾母的双眼中有着浓浓的不信,鸳鸯是不是暗中做了什么?这个时候,贾母谁都不相信的。哪怕是宝玉,哪怕是一直服侍着她的鸳鸯!一旦有什么蛛丝马迹,她都要盘查到底的!
“老太太,是莺儿说的。莺儿那天因为宝二奶奶的吩咐到了薛家去看姨太太,隔天才回来的。莺儿说,蟠哥儿已经回来了,却怕是已经残废了啊。”鸳鸯也悠悠的叹气。薛家之前也是何等的富裕啊,现在呢,已经败落到这样的境地了啊。说起来,荣国府百年的荣耀,现在不也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了?世事无常啊,谁能期盼着永久的富贵的?一直被大家讨厌的林姑娘,现在反倒成了最好的了。
不旦跟了四爷,更是有着皇帝的亲自赐婚的,现在有了孩子,只要孩子生下来了,还有谁可以说她不好的?林姑娘啊,若是知道有这么一天,她也会劝着大家对林姑娘好一些的啊。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事情过去了,便是过去了。伤害了,便会留下痕迹来。再说了。她鸳鸯不过就是一个丫环,她说出口的话,有谁会在乎的?
贾母不由得也叹了口气。薛家,怕是没有办法可以帮衬着荣国府的了。宝钗,那个时候娶进来,也是对的。至少,嫁妆相当可观啊。
若是让贾母知道,现在薛家的嫁妆大部分都已经被带走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被气得吐出血来的?
“老太太,现在各房是有钱也没有地方可以花啊。再这样下去,还不知道会如何呢。”鸳鸯开始忧心忡忡起来了。一个月啊,皇上一点表示都没有,难不成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哪怕是有些小惩罚,也比现在这样冻着好啊。再庞大的家族,没有了进出,也只能成为一摊死水!更不用说,现在根本就不愿意人进来的,若是有人愿意进来,至少可以带着些东西进来的吧?
唉,那么门客,亲戚的。这个时候都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念着旧情,一点情谊都不讲!薄情寡义的,我呸,根本就不应该深交的。
贾母看着鸳鸯,低声道:“现在太太那儿,可有什么问题?”王夫人这几天根本就没有过来的,现在出事了,哪里还有时间让你去伤心元春的事情的?元春去了便是去了,你哭又能有什么用处的?要知道,若不是因为元春现在忽然去了,荣国府哪会遇到这样的麻烦的?
“没有。”鸳鸯回答,“太太那儿,宝二奶奶一直陪着,宝二爷也时常过去请安,现在一切都还好。只是,怡红院现在大家都开始有些懈怠了。毕竟那儿都是些年轻的小姑娘,一个一个都娇惯惯了。府里的那些婆子,有东西都自己藏着,也根本就没有想到主子的。老太太,这些人啊,还真的让人寒心啊。亏老太太,太太,二奶奶都是那么照顾大家的。一旦主子有难了,却一点为主子着想的念头都没有。”
鸳鸯恨恨的说着,这些人,原本还奉承着自己,现在呢,恨不得看不到自己的。就怕自己开口要他们干活去的。人变化的就是这般的快,一点旧情都不念的。之前就是自己太死心眼了,一直以为大家会呵呵乐乐的一辈子,现在好了,居然变成了不相识的了。
“鸳鸯,现在委屈你了。对了,等这次危机度过了,家里看样子是需要一次大清洗了。”贾母说这话,语气还带着一丝的虚弱,却冷的让人心凉。这些一看主子落魄就撩开手的奴才,荣国府不会需要的。这样的人,等荣国府撑过了这一劫。一个一个都别想好过!不是自己心狠,而是荣国府对奴才都那么好了,主子有难,她们都是坐了什么的?养出这样的白眼狼,还想要自己给他们个体面,呸,不整死你们就算是不错的了。
鸳鸯点头,这个也是必须的。只要撑过去了,自己也会大肆的改变府邸的。那些不干活的,专门散步谣言的。自己要一个个的记在心里,等事情过去了,一个一个的跟老太太提。
“老太太,现在府里的婆子丫环的都想要出去了,说什么都不愿意在留下的。”宝钗快步进来,看着贾母这一个月来消瘦了很多,也有些讶异了。在她的眼中,贾母一直是充满着威严,高高在上的,现在的她,也不过是一个垂暮的老人罢了。
看样子,老太太怕是会撑不过去。宝钗暗自思量着,要是在平时,她也许会暗喜一番,现在宝钗也有些揪心了。老太太一旦倒下了,这个府邸要靠谁来撑起?宝玉根本就没有办法了,大老爷一点用处都没有,现在还抱着姨娘鬼混着。二老爷整天待在书房里,读书联句的,一点也不见担忧。
太太现在一想起元春来就哭,想起黛玉来就骂,看着宝玉就抱着宝玉两人一起放声痛哭,宝玉走了,她就倒回去,奄奄一息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快不行了!
宝玉整天六神无主的溜达着,这儿瞧瞧,那儿逛逛,游魂似的,这样的人,能干什么的?
宝钗也苦哇。薛家的事情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她出不去,薛姨妈又不愿意进来的。宝钗只是知道大哥回家了,伤得很重,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薛家的事情暂且放一边,荣国府的事情才大了呢。
想起自己和太太两人刚刚将贾琏房里的一箱珠宝搬回去,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后,太太回去了,将东西埋在了怡红院的一株梧桐树下,宝钗布置好标志才回去躺好,就传来了元春没了的消息。
宝钗披着衣裳快步的走了出来,便看到了宝玉也慌慌张张的从袭人的房间出来,不由得恼怒的看了一眼袭人,叹气道:“袭人快出去瞧瞧,可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袭人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去了,等袭人回来后,大家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的。宝玉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宝钗震惊之余,也有些害怕了。
元春没了?宫里的娘娘忽然没了,会是因为什么?要知道,元春原本小产可是有着太医陪着的,怎么可能就这样忽然的说没了就没了?会不会是因为和太子合作的事情被发现了?
宝钗心一惊,眼泪登时也下来了。苍白着一张俏脸,她原本就害怕探春会咬出自己的事情来的,探春那儿,若是她一口咬定没有,量也不会出什么大事儿了。可是太子这儿就不一定了。元春和太子的关系,明面上虽说是合作,可宝钗是什么人,她一眼就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了。
不说元春和太子之间有什么问题,自己和太子之间绝对是不清不楚的,太子倒了,可他还在啊!元春没了,可是知情的人,一定也是有的。这要是有个万一,那自己该如何是好的?
没了薛家帮忙,没有荣国府可以支持,那自己要怎么办的?孤单单的一个人,纵使自己有着诸多的点子,又如何实施出来的?没有办法,自己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出什么成绩来的。
袭人和莺儿也一旁和宝玉抱着头一起哭,宝钗实在是受够了,冷冷的开口道:“宝玉,我们是不是该过去看看太太了?太太得知了这样的消息,还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子的,你现在在这儿哭又有什么用处的?”
宝钗的话一说出口,宝玉才回过神来,用衣袖口擦擦眼泪,点头梗咽道:“宝姐姐说的极是,我们还是快些过去看看太太吧。”
等宝钗和宝玉过去看望王夫人时,王夫人已经昏过去了,接着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忙了好一阵子,王夫人才醒过来的。三人哭哭啼啼的来到贾母这儿,贾母也是满心的无奈。
现在,荣国府已经不是之前的荣国府了,处处可见的都是一副残缺破败的迹象,根本就没有了一丝富贵的痕迹。
“宝丫头啊,你现在不是帮着太太管家吗?怎么有空过来看看我这个老太婆的?”贾母也笑了笑,示意宝钗坐下。
宝钗这才回过神来,她刚刚愣神了,思绪飘回了几天前。原本以为那便是最为糟糕的了,谁知接下来的不闻不问才更是真正的从内部摧垮荣国府啊。
“老太太,现在厨房都说已经拿不出优质的米粒了,自然也没有了老太太喜欢吃的胭脂米饭了。一些补品什么的,现在也少了很多。至于人参,则是一个也没有了。老太太,要不,看是不是有人可以偷偷的出去的?不走大门,从角落里出去?”宝钗忧心如焚。家里的情况,已经不容拖延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不说优质的米了,连普通的大米也没有了,还吃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