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她,万念俱灰。在此之前,心里还是存有一丝希望的。她想,既使婚姻不幸福,遇人不淑,但至少还有一个温暖的家可以让自已有个倚靠。哪怕失去沈默的爱,尽管会疼痛不已,但对生活不会绝望。因为,家里有疼爱自已的家人,有了他们,自已便有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那个让自已倚为坚强后盾的家,原来根本就不是自已的家!自已,充其量只能算是那个家的一个房客。让自已时刻挂在心上的亲人,竟是和自已没有一点血缘关系的!
天啊,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剥夺我最后的一点希望和温暖啊?
秦楚楚边跑边哭边想,一头撞上了一个人的怀里。
“啊?是妮妮啊,你怎么来了?”
秦楚楚抬起泪雨缤纷的脸,泪水已迷糊了视线,但她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人来。她呜咽地喊了一声:“爷爷!”
“怎么啦怎么啦,谁欺负我家的宝贝妮妮啊?”披着白浴袍的秦爷爷一把搂住秦楚楚,开玩笑地说。
经过十几天泡泉、药疗、针灸按摩的疗养后,更是因为回到了大自然,秦爷爷的老寒腿好了许多,身子也健朗了一些,主要是精神状态焕然一新,脸颊红润了,有光泽了,说话大声了,有气场了。
秦楚楚在爷爷的怀里哭个不停,这让秦爷爷急坏了,白胡子高高地翘了起来,对着后面赶到的东方傲风,阴着老脸喝道:“你小子又欺负我家妮妮是不是?别看你把我按排在这么好的地方,我照样不领情,照样要对你不客气!”
“不是,不是的爷爷,我今天可什么都没做。不信,问楚楚。”东方傲风将秦楚楚扶起来,轻轻地说:“楚楚是因为知道了自已的身世,心里难受呢。”
什么,这么保密的事情,楚楚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个秘密已经保守了二十多年,秦家还打算继续保密下去,没打算在这辈子告诉楚楚实情。
肯定是秦枫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告诉楚楚的吧?一定是。那家伙,从小就讨厌家里多个妹妹,动不动就说要告诉楚楚她是大路上拣来的,让她回去找自已的亲妈!
这小子,真是什么时候都憋着一肚子坏主意啊。
秦爷爷伸出颤微微的手,替秦楚楚试泪,一边劝她:“妮妮,你别听你哥的。就算你不是爸妈亲生的,那又有什么关系?你是在秦家长大的呀,我们什么时候都把你当成亲闺女,亲孙女!别哭别哭,爷爷的好孙女!”
秦爷爷体恤疼爱的话语,却让秦楚楚彻底崩溃了!
“爷爷,我真的不是妈妈亲生的,是吗?是吗?”秦楚楚抓住爷爷的手,如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怜巴巴地仰着头,凄楚地问。
秦爷爷也知道,这种事情最终还是瞒不住的。何况,看秦楚楚这付悲伤的样子,想必也多少知道一些实情了,再瞒下去,似乎已经不可能。“妮妮,你不是你妈亲生的,可你妈妈待你,却比亲生还亲!这么多年你应该感觉得到。妮妮,养育之恩远大于生育之恩,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要在乎什么亲生不亲生这种迂腐的观念。”
爷爷未出现之前,秦楚楚尽管已认定自已的身世,可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希望从爷爷的口中得到否定的说法。她多么希望爷爷会这样大声地对自已说:胡说八道!妮妮当然是你妈妈亲生的。你妈妈生你的时候,爷爷还站在产房外守着呢!
可是,爷爷的话,给秦楚楚当头一棒!她无处可退了,抬起雾蒙蒙的双眸看了一眼秦爷爷,双腿一软,便往地上倒去!
东方傲风一个健步,抢上前去便失去了知觉的秦楚楚抱在了怀里!
昏迷过去的秦楚楚被送到养生馆的客人休息室,东方傲风马上派人将养生馆的老中医请了过来。老中医白须飘飘,精神矍烁,他将中指和食指刚搭上秦楚楚的手腕,便面露微笑,捋着白须说:“好脉象,好脉象!”
东方傲风知道他后面要说什么,便不高兴地阻止道:“你看看她到底为什么会晕过去?”
“没事没事,”老中医心平气和地说:“脉弱而虚,属体虚血亏之症,再加上身怀有孕……总经理,我这里给少奶奶开个补气的方子,让少奶奶服两个疗程,保她们母子康健平安。”
老中医絮絮叨叨,东方傲风是听得一头火起,而秦爷爷先是一愣,随即愁云密布地抓住老中医的手,连连问道:“老伙计,我孙女有了?我有曾孙子了?你没弄错吧?好象不可能吧?”
秦爷爷虽上了年纪,可记忆力还没衰退,他老人家可记得,孙女与孙女婿在闹离婚,怎么可能在这个阶段有了孩子呢?
“不信?你就另请高明吧,”老中医不悦了,站了起来:“我行医多年,还没有听到如此侮辱人的言语。”
说完,拿起诊包就走。
这时,悠然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秦楚楚,微微地欠起身子,对着老中医气乎乎的背影,满含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我爷爷不了解情况。”
老中医可能是没听见,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秦楚楚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已躺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床前,坐着一脸焦虑的爷爷,而东方傲风正站在窗前,如雕像一般,一动不动。
“妮妮,你醒了?没事吧?没什么不舒服吧?”秦爷爷一把抓起秦楚楚苍白的手,欣喜地叫着,
东方傲风闻迅走了过来,弯下腰,望着秦楚楚白中透着青灰的脸蛋,一缕心疼,很自然地在眸子里涌现了出来,只是,他自已没有感觉,也不会承认……“要不要从城里叫个医生过来?我对中医历来不太相信。”东方傲风轻声地问。
“不用,老中医又没看错。我没事,休息会就会好的。”秦楚楚很虚弱,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清晰。
秦爷爷细细地品着秦楚楚的话,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床前的小桌,高声地说:“妮妮,这么说你是真的有了?”
秦楚楚知道自已身世后,便不打算让爷爷知道自已怀孕的事情。她想,反正自已没打算留下这个孩子,那就让他悄悄的消失吧,何必让更多的人知道而心生遗憾?
秦楚楚含含糊糊的,既没有肯定,也不否认,而是对东方傲风说:“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爷爷说。”
东方傲风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秦楚楚便一下坐了起来。也许是起得太猛了,眼前一片虚化,头昏目眩,不由地倚在床上,微微合上眼睛。
“妮妮,你还没回答爷爷呢,是不是真的有了?”对年老的人来说,最喜欢看到的是,隔代的诞生。因为有了后代,便说明自已的血脉得到了延续,这个家,就会世世代代地传承下去。
秦楚楚灰白的脸上,出现了浅浅的红晕,有些红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与无助。她想了想,轻轻地说:“爷爷,老中医说的没错。”
“那太好了呀,妮妮,这是大好事,你怎么是一脸的伤痛呢?”秦爷爷握着秦楚楚冰冷汗腻的小手:“有了孩子,就证明我家的妮妮长大了,当妈妈了。”
秦楚楚苦苦一笑:“爷爷,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秦爷爷急得大喊起来。这怎么可以?秦家自上上辈下来便是人丁不旺。盼着多来几个孩子才好呢,怎能不要呢?
“因为我和东方傲风最终还是要离婚的,这个孩子,他注定不能来到人间。”秦楚楚不经意地抚了一下腹部:“我不想让他受这个罪,生活在单亲家庭的孩子太可怜了。”
秦爷爷愣住了,他望了一眼窗外的东方傲风,压低声说:“看你们两个在一起,爷爷还以为你们和好了呢。”
“不会好的,”秦楚楚的眼里慢慢地蓄起了泪花,她扭过头去,将围绕着孩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爷爷说了,然后,神情有些紧张地问:“爷爷,您相信妮妮吗?您不会生妮妮的气吧?”
秦爷爷愣住了,他老人家想不通,这孩子还没出世呢,就引来这么多的纷扰。
沉着老脸想了想,冲着窗外叫了一声:“傲风,你给我进来!”
东方傲风应声进来:“爷爷。”
“傲风,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你跟我老实说,你说的情况是真的吗?不是胡乱编造的?”秦爷爷黑眉黑嘴地问
东方傲风看了一眼秦楚楚,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装作很沉重的样子,在老人的耳边难为情地说:“我自已身上的病,我自已最清楚。这又不是可以炫耀的事情,不是万不得已我真得不会跟任何人说的。爷爷,假如楚楚不是执意要去做什么亲子鉴定,我今天也不会跟她提起。我阻拦她去医院,实在是担心楚楚会难堪会受不了,我这都是为楚楚着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