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楚忙制止,可来不及了。不悦地说:“你怎么可以把它撕了?撕就撕吧,我可以重新再写一张。”
“楚楚,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得感谢感谢不是?这钱,就算是你替我办事所应得到的酬劳吧。”
“那是两回事!东方傲风,我答应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撕借条的。既然算是借的,就应该归还,没有借条也没关系,我心里有账。”
东方傲风有些被憾动,这年头不爱钱不爱财势的女孩还真少,比珍稀动物还少。
更多的是得意,他想,这两件武器的威力果然奇大无比,秦楚楚果然答应了自已的条件。只要秦楚楚答应重回月亮湾的别墅,东方傲风很自信地认为,秦楚楚将会是只再也飞不出去的鸟儿了。
东方傲风小心翼翼地请示:“楚楚决定什么时候回去?我去接你。”
“我先处理好一两件事情,”秦楚楚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自已的腹部,一抹厌恶毫不掩饰地在脸上充斥,说:“完事后就过去,也就是这一两天吧。不用接,我自已过去。”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外面冲了进来,“少奶奶,少奶奶!”声音清脆悦耳,异常动听。
秦楚楚不觉地抬起头,惊喜地说:“水仙,你上哪去了?”
原来是小保姆水仙!
“我去跟班学按摩了,少奶奶过来也不早跟我说一声,”水仙象一只快乐的小鸟,扑到秦楚楚的怀里,叽叽喳喳地又笑又说:“少奶奶,什么时候我给你按按吧?你看看我学得怎么样。”
秦爷爷溺爱地看了看水仙,说:“这孩子太有心了,听说按摩对我的老寒腿有疗效,便缠着按摩师们要学中医穴位按摩。这孩子也聪明,没学几天,一招一式的还学得有模有样的。”
“嘻嘻,老按摩师说,我再学一段时间就可以出师了。”水仙自豪地说。
秦楚楚给水仙捋了捋沾在额前的留海,说:“爷爷要回去了,你也一起回去,我们不学了。”
水仙一愣,脸上流过一丝遗憾的表情,但很快烟消云散了,笑着说:“好,回去,我也想少奶奶了。没关系的,我可以照着书练,照样可以出师。”
秦爷爷喜爱地点了点头:“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当再次坐上东方傲风的法拉利回家的时候,秦楚楚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她真的不愿意这样,不愿意世事有这么多的变化!早上出来的时候,妈妈,是自已的亲妈妈,而在外面转了一圈回去,自已,却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让疲惫不堪的秦楚楚再也支撑不住了!她紧紧地闭上眼睛,把痛楚的眼泪紧紧地关在眼眶里,她不能让身边的爷爷看见自已的痛苦,不能让这么大年纪的爷爷为自已担惊受怕!
可是,秦楚楚真的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啊,很想很想!这个时候的她,在突然得知自已的身世后,心里顿时感到空荡荡的,整个人就好象是孤零零地飘浮在水中的绿萍,无依顺从,不知身归何处。她急需找到依托,所以,秦楚楚这时候最想念的,是沈默!想念他的怀抱,想念他的慰籍,想念他的一切的一切……
而此时的沈默,再一次被火速召回家来。只是,这次对他发号施令的不是爸爸,而是妹妹沈雪!
沈默自从接到东方傲风的电话后便一直在担心着,担心楚楚的人身安全。尽管在电话里,楚楚的口气是轻松的,言语是快乐的,可沈默还是放不下心来。
沈默甚至想,东方傲风把楚楚带到郊外去谈事情,难道是谈昨天的事,自已和东方傲风较量的事?东方傲风不会把对自已的怒气撒到楚楚的身上吧?
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
偏在这个时候,沈默的手机响了,响得震天动地的。沈默一阵惊喜,心想,是不是楚楚来跟自已报平安来了?
谁知,不是。
是沈雪的电话。
这丫头,平时不打电话,一打电话准有事。
果然,沈默听到沈雪如炸雷般的声音!
沈默将手机移远一些,苦笑道:“你声音小点行吗?我耳朵没聋……回家?什么事?”
也不知沈雪说了些什么,沈默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马上回来。”
一个小时后,沈默匆匆地赶回了家。
“你是乌龟啊,爬得这么慢?”在家等得火星四溅的沈雪,一把将气喘吁吁的沈默给揪进了屋。
沈默不高兴地挣开:“胡说什么呢?机场到市区这么远,你说回来就能到的?你怎么不派飞机来接呢?那样快,不是乌龟!”
“我还派神七来接呢,”沈雪白了他一眼,松开手,几步便迈到沙发前,抓起包。从里头摸出一大撂的东西甩在沈默的面前:“你好好看看吧。我相信,假如你事前就知道这里头的猫腻的话,肯定比神七还跑得快!”
“臭丫头,一天到晚神神密密的,是什么?”
“什么东西?你的眼睛又不是当摆设用的,自已看!”沈雪气呼呼地说着,拿过一个苹果,死命地咬了一口,一甩身子,坐在了桌子上。
“女孩子没有女孩样!”沈默溺爱地嗔怪了一声,拿起来一看,傻眼了。
“哼,照片里的那个人有女孩样,她可有女孩样了!”沈雪在啃咬苹果的空当,冷冷地说。
沈默发了一会愣,脸色先红后白,将一大撂照片看完后,整个人好象虚脱似的,跌坐在沙发上,半天才幽幽地问:“这……这,你是从哪弄来的?”
“哪弄来的?反正不是我沈雪仿造的!”沈雪从桌上跳了下来,坐在沈默的身旁,跟小时候那样,双手搭在沈默的肩上,放低声音说:“哥,你看清楚了吧?你看看这下面的日期,是今天的吧?哥,你知道她今天在哪吗?”
沈默觉得自已的嗓子眼好象被突然堵上了一团乱麻似的,刚张嘴便咳个不停。
沈雪忙去倒了一杯水,递给沈默,心疼地说:“哥,你呀,就是太傻,什么都听她的,你那么相信她,可她却在背后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一阵剧烈的咳嗽过后,沈默面红发乱,眼里弥起了一层水雾。他期期艾艾地说:“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太难听了,你不要这样说。楚楚跟我说过的……早上,她和……去郊外的养生馆有点重要的事情……”
沈雪嗤之以鼻:“谈重要事情,骗鬼哪?要谈,哪不能谈,非要到风景优美的地方去谈?你再看看照片中他们俩的表情,象是要离婚的人吗?”
沈默不敢再看了,连一眼都不敢看了。心,隐隐作痛,头,沉得如灌了铁铅,他摇了摇手,声音嘶哑地说:“别说了,别说了……”
沈默彻底迷糊了,他不知该相信楚楚,还是相信照片。
当秦妈妈打开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时,一脸的惊诧,不由失声地叫了出来:“爸爸……您怎么回来了?”
已不用拐棍助行的秦爷爷,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反多了一层很复杂的神色,他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哑着嗓子轻声地说:“给妮妮炖点补汤,她刚才在养生馆晕倒了。”
身后的秦楚楚,脸色比旁边的墙体还惨白。她似乎经过长途跋涉,汗珠沁满额间,一绺留海已让汗洇湿,黏黏地粘在右边的眉间,喘气声充耳可闻,似乎还能听到她急促的心跳声……“妮妮,你这是怎么啦?”秦妈妈吓得魂飞魄散!
女儿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几小时后便变成了这付孱弱的样子!难道,妮妮一个人去做人流了?可她怎么又会跑到郊外的养生馆去?
“没事……妈妈,我怎么会有事呢……”秦楚楚强挣扎着,象每天回家时那样,搂住妈妈的双肩。努力想跟妈妈展示她的亲昵,她的娇嗔,她对妈妈的爱。
可是,秦楚楚很悲伤地感到,自已的身体,就是紧挨着妈妈的那部份,竟然会有一种僵硬的感觉,那种让她很恐惧的排斥感,再一次地袭击了秦楚楚!
难道,难道血缘关系就这么重要吗?妈妈将自已含辛茹苦扶养长大,供自已念书上大学,一个母亲能做的和不能做的,妈妈统统做了。要不是东方傲风的手里出现了那样一份材料,自已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现,自已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妈妈,她除了没有生育自已,其它的,和亲生母亲有什么两样?回家的路上,秦楚楚一直这样劝解自已!
可是,可是,为什么身体会出现这样的反应?为什么,自已的心里会油然产生莫名其妙的疏远感,就象前面对爷爷那样?
秦妈妈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摇摇欲坠的女儿往屋里扶,一边极小声地问:“妮妮,你没去医院吧?”
秦楚楚像白纸一样的脸上流过一丝孤寂的笑意,摇了摇头。
没去医院,那楚楚怎么虚弱成这样?秦妈妈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