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楚淡淡地一笑,低下头专心致致地对付果盒中的蜜饯,好象她的世界里就只剩下盒中这大大小小、各种口味的蜜饯了。
顿时,客厅里沉睡一般的静寂,连墙上挂钟钟摆摆动的声音都特别刺耳。
沈雪也一时陷入了窘迫之中,她不知接下来的戏该如何唱下去。秦楚楚的这种反应,是沈雪事前没有考虑到的。
沈雪只想到过,秦楚楚可能会发火动怒,可能会伤心流泪,也有可能央求自已成全她和哥的这段感情,但真的没想到秦楚楚会是用这种态度来对抗高压。
秦楚楚拣了一颗沾满糖霜的蜜枣放进嘴里,然后扯出餐巾纸细细地擦了擦手,站起来对沈雪说:“假如没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做饭,所以也就不留你吃饭了。”
这显然是在赶客嘛。
沈雪又气又恼,但她稳坐在客台上不动,极力不让心中的怒火蹿出来:“没事,我这个人耐饿,一天不吃也没什么关系。”
沈雪这是想打持久战啊?爷爷和妈妈此刻虽不在家,可他们等会就要回来的。爷爷和妈妈看到沈雪这付讨债人的样子,心里一定不会痛快的。
“沈雪,其实这件事你根本不用跑大老远来责问我的,你只要问你哥就行了。”秦楚楚慢悠悠地说,收起了在此之前的嬉戏之色。
沈雪眯着眼打量着秦楚楚,秦楚楚的这两句话倒真的一时揣摩不透。但又不好问出口,省得又遭秦楚楚的一通讥讽。
见沈雪瞪着大大的眼睛不做声,秦楚楚只得又说:“我已经给你哥下了最后通谍,假如沈默无法接受我目前的现状,我看我们俩人的关系只能划上不情愿的句号。”
通谍?什么通谍?沈雪不明白。
“所以说你回去问你哥呀。”秦楚楚笑了,而且是嘲笑,非常明显的嘲笑!
沈雪自来心高气傲的,她最容不得的就是别人的嘲笑与讥讽!她一下子火了,大声地叫道:“秦楚楚,我现在就是要问你!”
“你无权用这种口气来责问我什么!”秦楚楚的火也被挑了起来,清瘦的小脸上红霞密布,新柳型的眉高高地挑起:“沈雪,我对你是一忍再忍!要不是看在我们以前相识的份上,我可以请你马上离开我的家!”
秦楚楚的强硬,沈雪已不陌生了,也就迎头而上:“秦楚楚,我要不是为了我哥,为了我妈妈,你今天就是请我来,我都不会来的!你,你今天好端端的跑到我家里去干嘛?害得我妈妈她……她……”
沈雪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沈雪天生的男孩子性格,她似乎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她好象不懂得什么叫心痛。而此刻,沈雪女孩子的柔弱在不经意中流露了出来。
这让秦楚楚惊讶,也让秦楚楚感到害怕。没错,今天自已是去秦家找过沈默了,失落地去,绝望地回。但是,在秦家并没有看到秦妈妈呀,可听沈雪的话意,好象是因为自已的前去而导致秦妈妈发生什么意外似的。
秦楚楚的小脸一下惨白惨白,她有些痴痴地望着沈雪,哆嗦着双唇问:“沈妈妈……她怎么啦?”
“怎么啦?还不是因为你吗?你到我家去做什么?你以为东方家少奶奶的身份会给我家带来荣耀啊?你知道吗?你从小巷子上一过,那些三八婆就在后面议论你,看不起你!”沈雪恨那个姓邱家的三八婆,也恨秦楚楚。她要是不跑到家去,那个三八婆也就没什么东西可以来侮骂妈妈的。“你以为你神气,了不得?好,那你别去我们穷家破巷啊,你到你的大别墅去显摆啊……不是你,那个三八婆能骂我哥这辈子讨不到老婆,是吃软饭的,二爷?要不是你,我妈会被人气得晕死在大街上?秦楚楚,你要是还有一点良心,还能记得我妈当初对你的好,你就应该远远地离开我哥,我们沈家!我告诉你秦楚楚,今天假如我妈会有个三长两短,告诉你,我不会放过你的,坐牢枪毙随你挑!”
什么?沈默是吃软饭的二爷?这话秦楚楚懂,是让男人最痛恨的一句话之一。意思就是,这个男人没用,靠女人养着,养女人吃饭!天哪,那个姓邱的老婆怎能这样羞辱沈默呢,沈默什么时候靠过自已养了?
这个女人真是个三八婆,太可恶了!秦楚楚非常生气,但她更担心的是,沈妈妈的身体。秦楚楚支吾地问:“沈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呢。”沈雪见秦楚楚不再怒目相对的,态度上也就软了一些下来,她知道,秦楚楚也不是个随意捏的果子,只要秦楚楚答应离开哥,沈雪也不想太为难秦楚楚:“就算我求你行吗?你自已也看到了,自从你再次和我哥在一起后,发生了多少事?我哥差点被人发配到新疆去,我爸因为有人跑到厂里去威吓侮骂过他,所以现在看见我哥就怒火冲天,下班也不回家,老是喝得醉醺醺地才回来,”
沈雪说到这里,秦楚楚打断话,问:“谁到厂里去威吓侮骂沈伯伯?难道,是东方傲风派人去的?”
沈雪斜了一眼秦楚楚,没好声气地说:“谁派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天去厂里找我爸的人是你哥哥,秦枫!他临走时丢下话了,说假如沈默再去找你的话,他会让他的兄弟们将羞侮我哥的贴子贴满全城!你想,我爸是个多要面子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不把我哥打折了腿真算是能忍气了。”
他?秦楚楚无话可说了,扯上别人,秦楚楚一时还不会相信,可秦枫,秦楚楚相信,这个混蛋哥哥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等会我找到我哥,让他去跟沈伯伯赔礼道歉!”
“算了,我们躲不起还惹不起啊?只要你秦大小姐从此远离我们沈家,我爸妈受得那份屈辱也不算太冤枉。”
“沈雪,你别这样说……唉,你没谈过恋爱。不懂我和你哥之间到底是什么回事啊……”秦楚楚无力地挣扎着。
沈雪看了看内心已开始崩溃的秦楚楚,她的心内也有一丝隐痛!要不是为了哥,为了爸妈,为了沈家,沈雪觉得自已很可能会站在秦楚楚这一边。秦楚楚不贪图富贵,重情重义,不屈不挠,这些,都是难能可贵的。可是,要是因为这些难得的品质而毁了家人,那沈雪只能将秦楚楚远远地挡在千里之外了。
沈雪只能硬着心肠继续往下说:“我妈为了我哥和你的事情,成天担心我哥会被东方傲风报复,哥迟一点回家我妈便胡思乱想。我妈的身体你也知道的,本来就不好,现在更是不好了。前天我陪我妈去看医生,医生说我妈这个病已进入了第三期……秦楚楚,你也是有爸妈有家人的,我们来个换位思考,假如你的家人,你的爸妈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不会挺身出来制止?不用你回答,我知道你会的,一定会的!从你为了你那个混帐哥哥而舍了我哥的这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你也是个重亲情重家庭的人!”
这番话,真是说到秦楚楚的心底里去了!她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滚滚而下,秦楚楚不想去擦,就让这泪水流去自已对沈家爸妈的内疚和歉意吧。秦楚楚真的没想到,沈家爸妈会因为自已的再次出现遭受这么多的痛苦的****,更是没想到,沈默夹在这其中,该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和负重啊。可自已,不仅不能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竟然还跟他怄气,还跟他针锋相对!沈默,他太难太难了。
自已也难!自从肚子里有了个沈默很难接受的孩子后,秦楚楚就开始担心了。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哪怕现在就把孩子做掉,以后,会不会成为一个影响俩人之间感情的诱因?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东方傲风又提出一个月后再办手续,假如自已答应帮忙,沈默能答应吗?既便勉强答应,那自已在住回去一个月的时候,沈默他会不会胡思乱想,他会不会将这件事情亘在心里,日后当作自已和东方傲风有旧情的话柄?这些,秦楚楚都想到了。
越想越无助,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绝望,秦楚楚索性低低地哭了起来。
见秦楚楚哭了,沈雪错会了意思,以为秦楚楚是因为示弱了。
沈雪决定加把火,彻底让秦楚楚死了那份心。
“少来!”沈雪大声地喝道:“你别来这套,我不是沈默!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了。秦楚楚,听说你怀了东方傲风的孩子?假如是事实,那你是不是准备带着球去跟着我哥,你太过分了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哥没女人要了,要替别人养孩子?那他真是个龟孙子!”
秦楚楚的脸红了,是羞忿的红!她在心里不免地责怪起沈默来:把这件事告诉沈雪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