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秦楚楚与水仙沿着爬满青藤的矮墙往前走,走到一个看似是后门的地方,水仙好奇,正想钻出门去看看,门外却突然闪出来两个年轻的男子,他俩只是对秦楚楚扫了一眼,便冷冷地说:“请少奶奶回去,这里闲人免出。”
什么,闲人免出?还真逗,只听说过“闲人免进”,还没听说过“闲人兔出”这句词。秦楚楚哭笑不得,又不想与陌生人多话,便从后门绕到前门,想看看,自已到底在一处什么地方。
谁知,大门紧闭,水仙上前推了推,发现竟是从外头锁上的。这下,这对主仆都有些急了,陈旭东,他想干什么?
正在烦闷着急的时候,东方傲风却打来了电话。
东方傲风的心,开始莫名地狂跳起来,恐惧,再一次袭击了东方傲风!
“楚楚,楚楚!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在哪,陈旭东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楚楚,你要是说不清楚的话,你让秀姐接下电话。”东方傲风差不多是扯着嗓子在吼叫了。
秦楚楚看了一下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有些不解:“你不是九点半才开的会吗?半小时就开结束了?”
东方傲风既心酸又心疼,连吼带喊:“你别管我开不开会的了……秦楚楚,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马上就要见到你!”
不是秦楚楚不告诉,而是秦楚楚真的弄不清自已到底在哪。而且,此时的秦楚楚最担心的,还是东方傲风的事情。秦楚楚很单纯,自从发现自已有可能被陈旭东软禁后,她的心里虽有点着急,可并不害怕,她总觉得,陈旭东不会加害自已的。
“你先告诉我,开会的结果!”秦楚楚也很执拗。
这让东方傲风怎么说呢?无奈,他简略地说:“会议还没结束呢,我抽空出来给你打个电话。”
“那你赶紧回去,开完会再给我打电话。”说完,秦楚楚一下摁断了手机。她不想跟东方傲风多费话,也无话可费,更不想耽误东方傲风的时间和大事。
秦楚楚固执地认为,只要东方傲风当上董事长了,自已出头之日就到了,秦楚楚甚至在心里勾画离开东方傲风后的生活场景。秦楚楚并不迟顿,她能感受到东方傲风的变化及对自已真情的逐步加温。可是,秦楚楚无法忘记被折磨羞辱的一幕幕,无法忘却那痛苦难熬的****夜夜,无法忘记东方傲风那剜心的言语与残忍的催残!一句话,秦楚楚从来没想过,要真正地回到东方傲风的身边去!
帮东方傲风,实际上是为了早一天离开东方傲风!
说起来很别扭,可事实就是如此。
东方傲风却没有秦楚楚想得这么多,这么深。这段时间来,他常会坠入无边的苦想之中,在他的潜意识里,东方傲风一厢情愿地认为,秦楚楚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地帮助自已,除了因为秦楚楚这个人心肠太好、太善良以外,很可能对自已萌生了情愫,尽管东方傲风不敢确认,但他希望是这样。
把早了没了声音的手机攥在手心里,直等手心里全是冷津津的汗。东方傲风站在窗前,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在窗前,直等到一个人悄悄地走近。
“总经理……我得先恭喜你了。”声音很轻,很浮,好象漂在半空中。
什么?
“会议结束了,董事长请总经理您到他的办公室一趟。”玛丽娜轻轻地掩上门,轻轻地走至东方傲风的身边,轻轻地说。
嗯。东方傲风似乎获知了一切,又似乎脑中一片空白。他的回答,也是空浮飘渺的。
东方傲风的情态出乎玛丽娜的意料。为了今天的到来,总经理耗尽了心血,费尽了磨难。按说,他该兴奋,他该开怀。可他,为什么是一付落落寡欢的模样?
“总经理……刚才,刚才我看到秀姐,在过道上……”看到突然穿上了西式装束的秀姐,玛丽娜吓了一大跳,而贾秘书躲躲闪闪的几句话,让玛丽娜更是吓坏了。
东方傲风还是不耐烦地“嗯”了一声,埋着头往外走,走了几步,东方傲风突然醒悟过来,转过身,红着眼珠子,皱着眉,问:“你说看到谁了?”
“秀姐……和洪律师在一起呢。”
秀姐?她怎么会出现在公司里?她怎能把秦楚楚一个人扔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东方傲风一把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玛丽娜在身后叫了一声:“总经理,董事长在办公室等着您呢。”
去******董事长,去******总经理!东方傲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楼梯,他想,玛丽娜既然是才看到秀姐的,那秀姐就不会走远。
刚跑到楼下,大堂的值班经理便迎了上来,笑嘻嘻地说:“恭喜了……总经理,什么时候请客呀?”
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大工夫,连低层的干部员工都知道今天董事会的决议了。
可东方傲风没心绪接受下属的道贺,他瞪了值班经理一眼,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喜你个鬼!”便冲出门去。在门外四处看了看,又转回身,横眉竖眼地问值班经理:“你看到秀姐了吗?”
“没有,我倒是看见她进去来着。”值班经理不明白东方老总为何动怒,在这大好的日子里动怒。可他不敢再以嬉笑之色面对东方傲风,转而小心翼翼地回答。
没出去就好,自已就在这里等着她。
也就是十来分钟吧,东方傲风没等来秀姐,却等来了另外一个人,陈旭东!
看见仇人分外眼红。东方傲风再也顾不得在公众场合保持应有的风度了,冲上去便紧揪住陈旭东的前胸衣襟,低吼道:“你把楚楚弄到哪去了?啊,你说,楚楚在哪?”
东方傲风的眉宇间再也没了往日的傲气和冷冽,除了冲天的怒气,除了想一口吞噬掉陈旭东的狠意以外,帅气的脸上还腾起一股浓浓的疼惜与担忧。旁边的人相信,东方傲风为了这疼惜和担忧,会把陈旭东给活活撕碎的!
以身手敏捷著称的陈旭东,却如一个木偶似地被东方傲风搓揉着,他目光呆滞,神情恍惚,两颊上涂着两大团红晕,因为红的太艳,太鲜,反显得有些病态。
“你到底说不说?”东方傲风如一只被别的公狮抢夺了地盘的雄狮一般,攥起拳头,一个直勾拳朝陈旭东迎面击去!
陈旭东的身子晃了晃,最后还是站稳了。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鼻端,他的唇角,如泉般地往下流淌,染红了他雪白的衬衫,染红了他脚下的灰色大理石地板。
东方傲风愣住了,陈旭东他是怎么啦,站着挨打不是陈旭东的作风!“你怎么不还手,为什么不还手?”东方傲风吼道。
陈旭东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一方雪白的丝帕,轻轻地试了试仍在流血的鼻子和还在渗血的嘴角,唇孤微微一扯,扯出一缕若有似无的微笑。他将手帕塞到东方傲风的手里,刚毅周正的脸庞上,有一股复杂的意味在流溢……“东方傲风,你觉得你赢了是吗?哈哈哈……”
说完,大踏步地往旋转门走去,笑声不断。脸上,旧血迹未干又添新迹,眉锋高高挑起,薄唇紧抿,阴鸷孤傲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推门进来的人避之不及。
东方傲风望着一路滴洒的血滴,望着那个孤清的背影,心里荡起一抹苦涩,苦苦的味道,从心底泛起,直冲喉间……为什么,两个如此相似的人,个性相似,思维模式相似,家庭背景相似,竟然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是谁的错,陈旭东,还是我东方傲风?
谁的错都不是!东方傲风想,是这个时代的错,是这个社会的错!权势和金钱扭曲了人性,造就了两个新时代的怪物!
“总经理……要不要把陈律师追回来?”值班经理谨慎地上前,恂恂地望着东方傲风。
刚才,当值班经理亲眼看到公司的这两位重量级人物撞在一起的时候,他紧张极了,生怕东方傲风有个什么闪失。东方老总和陈大律师之间的那种奇妙的关系,大家都略有所闻。他们既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可是他们在背地里却常常过招,而且,每回过招的结果,都是以东方老总为失败方而告终。只是,这些仅是传闻而没人亲眼所见。今天,值班经理大开眼界,不仅目睹了过招的全过程,更重要的是,他从此要更正一个说法,那就是,东方老总太神勇了,一拳就打得陈律师鲜血直流,落荒而逃!
东方傲风一下反应过来,对呀,怎能把陈旭东放跑了呢?他走了,上哪去找楚楚?
“陈旭东,你给我站住!”东方傲风吼声如雷,猛地撞开了围上来献殷勤的员工,撞门出去!
可是,哪有什么陈旭东啊。外面的太阳正艳,白花花的,照得人的眼睛都一时难以睁开。只觉得眼前一片迷茫,车子和行人,如动漫里的道具一般,来回地飘浮着……长长的台阶上,一行有些斜歪的血滴在向前延伸,延伸,似乎在诉说一个还没结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