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自已的命卑微如蝼蚁,反正对未来的生活已失去了热忱,假如用自已的生命能换来儿子、儿媳妇的安宁,那么,自已该饮笑终生了!
想毕,秀姐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右手伸到裤腰里,然后,猛地抽出一样东西,直直地对准陈旭东的胸口,凶恶地说:“你逼我走投无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说着,就要狠狠地扎下去!
陈旭东想不到秀姐反过来来刺杀自已,情急之下,他一把夺过秀姐手中的短刀,一个腾挪便蹿到东方傲风的身后,在东方傲风刚反应过来的同时,他已牢牢钳制住了东方傲风的身体!
“老太太,你这样不好吧?太激动了伤身体。”陈旭东才不信秀姐能伤自已半分半毫呢,将锃亮锋利的短刀架在东方傲风的脖子上,说:“假如今天非要死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是你的儿子!不信?老太太放马过来试试?”
儿子的绝情和辱骂,让秀姐失去了生存的希望;儿子所面临的危险,让秀姐心急如婪,几样情绪加在一起,让秀姐彻底变成了一只令人恐怖的野兽!
她“啊”地大叫,扑过去便要抢那把短刀,抢夺之间,秀姐还叫喊道:“儿子,快走!”
儿子这个称呼,依旧让东方傲风非常排斥,可看到秀姐如此舍命地护着自已,东方傲风也有一丝感动,他没有听从秀姐的指令离开,而是回过身与陈旭东扭打起来。
陈旭东曾练过多年的散打,对付东方傲风绰绰有余。既便加上了秀姐,陈旭东依然不放在心上,哂笑道:“人家是上阵父子兵,你们可好,打架母子齐上!好,到底是母子连心啊……”
陈旭东轻敌了。他毕竟年轻,弄不清状况,一个秀姐,也许是瘦弱的,无力的,可是,一个母亲,她是强大的,战无不胜的,为了子女,她的力量是无穷的!
平时孱弱得风速大一点都能刮走的秀姐,此刻却象只穷凶极恶的母狮,死死地抱住陈旭东,陡然红起来的双眼,死死地盯住了陈旭东,她不停地喊:“大少爷,你快去找少奶奶,快去啊……快带少奶奶离开这里……”
陈旭东嘲笑的话语,秀姐拼死护主的劲头,更是让东方傲风火冒三丈,他瞅准机会,一脚就朝陈旭东举着短刀的手腕踢去!
陈旭东被秀姐如章鱼似地缠住了身体,来不及躲闪,被东方傲风踢飞了手中的短刀。短刀,在半空中做了一个抛物线的飞行后,然后直直地掉在一个来人的面前!
短刀落地的“咣当”声,让扭打在一起的人们齐齐地停住了手,愣在了原地,齐齐地把目光投向了这个不速之客!
秀姐头一个清醒过来,她顿时跳起脚,冲着那个人凶巴巴地叫道:“是你戴玉兰?你这个该死的凶手,还敢在这里出现,警察怎么还没抓到你啊?”
几天不见的戴玉兰,更没有人样了,一头枯黄的头发纠结着,上面沾满了树屑和泥沙,如秋后丝瓜一样的脸庞,没有一丝水分,干巴巴的,污迹斑斑。身上穿着那套法国时装,脏得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裙摆撕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右腋下也撕破了,露出了里头乌黑的肌肤。裸着的小腿上,血痕条条,好象刚从棘刺丛里闯出来……
戴玉兰紧攥着刀往他们走过来,眼里射出噬人的寒芒,一口暴牙黄灿灿死劲地咬在唇外,肮脏的唇角,渗出丝丝血迹……“哼,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处女!真是老天有眼啊,让我遇上了你!今天,我先送你上西天!”
“戴玉兰,你要干什么?”东方傲风从身边随手抓过一个拖把,挥舞着:“你敢动一下试试?我先送你下地狱!”
“下地狱?嘿嘿,我早就下地狱了!”戴玉兰狞笑着,并没有停止脚步,“东方傲风,你也该死!不是为了你,我今天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说,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有罪吗?就该死吗?”
“你给我闭嘴!你,”东方傲风轻蔑地说:“丑八怪,你也不看看自已是什么德性,你配说喜欢这两个字吗?别让我恶心!”
“东方傲风,你不是人!”戴玉兰步步紧逼,一派视死如归的豪情:“我怎么就不配说喜欢这两个字啦?长得丑,出生低贱并不是我戴玉兰的错,你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我的心?东方傲风,你每每贱踏我羞侮我也就算了,谁叫我自已下贱去喜欢你?可是,你竟然让该死的肥猪他们投圈套害我,一想到那个晚上,我狠不得把你们全宰了!”
戴玉兰执意地认为,那晚将那个疯傻的裸男弄到自已床上的事情肯定是东方傲风指使的,否则,老王嫂他们没有这个胆量。
东方傲风哈哈大笑,说:“那个可不管我的事。戴玉兰,那个花痴够强壮吧?你不是和他颠鸾倒凤折腾了一夜?这会儿反过来说我的不是了?”
陈旭东顾不得和东方傲风斗狠了,饶有意趣地看着眼前的这出戏,不时地发表看法和高见,这会儿讥笑东方傲风道:“看不出来,你连家里的保姆都算计,真有你的!”
东方傲风朝陈旭东吼道:“不管你的事,你也闭嘴!收拾了这个丑八怪再来收拾你,你别着急!”
又怒视着戴玉兰:“你赶紧在我眼前消失,马上去公安局投案自首!说不定,能饶你这条狗命不死!”
秀姐也恨得直咬牙,指着戴玉兰大骂:“不要脸的贱货,自已跑到男人的床上去还反赖人家的不是。我要是你呀,早就撞死在外头了,还好意思到我们的眼前来!”
戴玉兰被彻底急怒了。她举着短刀就朝东方傲风刺去!“哼,东方傲风,是你自已要找死的!好啊,我们一块下地狱,活着的时候做不了你的老婆,死了,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
戴玉兰已不打算再这样苟活着了。杀了刘佳圆后,戴玉兰偷了一大包金银细软后外逃,她想逃得远远,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下去。她想,就凭手中的这些值钱的宝贝,这辈子就不用再当保姆了,就可以过上好日子。逃到火车站,她买了一张马上就开的火车票,管它去往何地,先逃离这里再说。她知道,家里很快就会发现刘佳圆的尸体的,警察很快就会来抓自已。火车经过一天二夜的行程,到了最北边的城市哈尔滨。从来出过远门的戴玉兰,一下火车就蒙了,不知该往何处去。这时候,有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前来“关心”戴玉兰了,并说,假如戴玉兰一时还没找到住处的话,她可以帮上忙,那里既干净房费又不贵,还说,假如戴玉兰是来打工的话,她有个亲戚是开工厂的,她可以介绍介绍。
真挚的态度,和气的表情,让戴玉兰一下子松懈了下来,她觉得自已的命还真好,一下车就遇到了“好心人”、“贵人”!
住的地方离火车站倒不远,也确如那女人说的那样,干净又便宜。可是,让戴玉兰还没开心够呢,有一天一大早,她发现随身的小包不见了,连偷出来的几身法国时装也同时不见了。这下,吓得戴玉兰鬼哭狼嚎的,她又不敢去报警,只得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自认倒霉。谁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又过了两天,旅社的老板娘找上门来了,讨要住宿费饭费。戴玉兰已身无分文,哪有余钱付这个费那个费的?老板娘沉下脸来,说,要不交现钱,要不****挣钱。无奈之下,戴玉兰选择了后者。
那种卖色相的行业,是靠色相吃饭的,象戴玉兰长得这般丑陋的,有钱的嫖客绝对看不上她。会上戴玉兰那张肮脏的床的,几乎都是些没什么经济收入的流浪汉,甚至是那些双手朝上的乞丐。他们往往折腾了戴玉兰半宵,起身的时候只丢个五块八块的。这钱除了皮条客们的抽成,剩下的还不够日常的生活,常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本来就长得跟鬼一样的戴玉兰,被这样一通非人折磨后就更不成人形了。有一天晚上,老板娘又来催账,戴玉兰火起,拿起旁边的一条杂木凳子就朝老板娘狠狠地砸了过去。这一砸,又砸出了一个命案!当天,从老板娘的兜里掏了几百块现金的戴玉兰,星夜逃出了哈尔滨,下意识地转回到了家乡。
她不敢回家,就躲在山里转悠,困了睡山洞,饿了吃野果,成了现代的“白毛女”。
天气一天天地变冷,山里的夜更难熬。受冻不住的戴玉兰,今天终于悄悄地走出大山,她想到有人住的地方偷几件御寒的衣服和食物。谁知,刚要走下山岗,她就看见两辆车从前面飞驰而过。戴玉兰吓得魂飞魄散,忙躲进了茂盛的草丛中,她以为是警察来抓自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