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坐吧。”东方朔凝视着儿子俊秀的面孔,心里流过一丝暖意,儿子长大了,成熟了。
“爸爸,我们公司拿下的是第二条跑道。”东方傲风很谨慎地坐在父亲的对面。
灯光淡淡地泻在这对父子的身上,好象给他俩罩上一层迷朦的轻纱,也似乎给彼此涂上保护色。
“什么,第二条跑道?什么意思?我们公司的竞标物不是二十万平方的航站楼与其它的所有配套设施?怎么改动了?”
“爸爸,对不起。是这样的,我们通过调研,发现多家企业准备竞投那几条跑道。而且,好几家随风憋着气与我们公司一争高低的企业。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虚晃一枪,对外放出口风,说是竞投航站楼,而实际上,交上去的标书上注明是第二条跑道。这样做,减少了竞争对手,胜算就比较大了。只是,”东方傲风有些忐忑,看了看父亲的脸色,继续往下说:“这件事情,我没有事先征得爸爸及董事会的同意。”
东方朔频频点头,又摇了摇头:“不错,不错!这倒没什么,上次在董事会上我就宣布过,这次竞投由你全权负责,允许你自由裁度,允许你事后请示汇报。再说,跑道的投资效益应该强于其它,董事会应该没什么意见。”
这下,东方傲风把心稳稳地放在了肚子里,正要笑着开口回话,东方朔突然沉下脸来:“你呀,在商场上精明的很,应付自若,可是,你怎么把小家庭弄得一团糟?一个小家都弄不好的人,将来怎能当集团公司这个大家的家长?”
东方傲风一愣,脸色顿时惨白:“爸爸,这——”
东方朔慢慢地转过真皮圈椅,叹出了一口气在,简捷地说:“秦楚楚来过。”
她?她来干什么?
“她要求跟你离婚!”东方傲风将一份文件丢在东方傲风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五个娟秀的小字,却如火般地灼痛了东方傲风的眼睛!
离婚协议书!
东方傲风的右眉心随着心里的那股怒火而抽搐起来,脸上僵硬的肌肉也开始作出回应,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留着长指甲的小拇指紧团在掌心内,感觉不到疼痛,殷红的血丝,却顺着指间往外渗出。
“傲风,我希望你能做出解释。”东方朔的语气很平缓,好象是在跟人聊家常。可心里的那把火,如被投掷在风干物燥的荒原上,转眼燃成一片。
本来,东方朔已暗中确定了董事长的最佳人选。集团公司的管理层,对东方傲风虽有微言,但东方朔认为,管理层的几位同仁都是与自已一同打天下的,有几分年纪,有几分资历,同时,也有了几分保守与暮气,他们的思维与经商模式已跟不上当今的社会了。他们与东方傲风,相差一辈,很自然,也就看不惯东方傲风的所作所为。
所以,东方朔力排众议,准备下个月将东方傲风推上董事长的位置。
这步棋,东方朔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谁知,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东方傲风竟然捅出这样的篓子!
离婚,对一个平常家庭来说,顶多就是搅得当事人痛苦一段时日而已。而对恒升集团公司来说,不说有灭顶之灾吧?至少会引起股价的波动,而且,会给恒升集团公司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
最主要的是,一旦因离婚事件影响了东方傲风接任董事长一职,东方朔知道,那个幕后的人是不会放过自已的。尽管,他到现在也不知那个人是谁!
可那个人说的话,东方朔记忆犹新,每每想起,寒意侵身。那个人在电话里是这样跟东方朔说的:要是属于东方傲风的东西被别人抢去,哼哼,东方朔,你还记得十七年前的那个秋天吗?那条黑色镂空的连裤袜你还记得吗?提醒你一下,就是套在那个可怜的女人的脖子上那条?你可以无视我的话,但是,后果,你自已惦量惦量!
那个秋天之黄昏,是东方朔心里一个最大的痼疾!这么多年来,他从不敢去揭它、碰它。可这个藏着阴暗处的人,他会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当时的情况?而且,他跟傲风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帮傲风说话?
这一切,让东方朔既害怕,又不得不顺着那个人的意思办。
“爸爸,对不起,因为儿子的举动不慎而让您烦心了。”东方傲风权衡了半日,忐忑地回答。
东方朔不满地皱了皱眉头,双眼紧紧地盯着东方傲风,他轻轻地点了点那份协议书:“别说废话。你直接告诉我,秦楚楚为什么要跟你离婚?”
这怎么说呢?假如说出实情,别说巴望多年的心愿要落空,很可能,父亲会把协议书砸在自已的脸上。
随便找个借口?
也不行。秦楚楚到底是怎么跟父亲说的,自已并不知情。
东方傲风过人的聪明劲在关键时刻又发挥了作用,他先下低下头,一付知错悔过的样子,说:“爸爸,这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珍惜感情,不懂得体恤妻子。楚楚是个好姑娘,她会提出离婚,主要的责任在我。”含糊一笔带过。
东方朔心中的火,火势减去一等。但还是不满意东方傲风的回答:“我就不明白了,秦楚楚长有长相,有教养有文化,你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她呢?难道,你的心里还有别的想法?忘不了谁是吗?”
说着,如鹰般凌厉的双眸,紧紧地凝注在东方傲风的脸上!
东方傲风的后脊梁上,顿时渗出冷汗!他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便说到了重点!
“爸爸,”东方傲风挣扎着,想着对策。突然,一个念头闪了现出来,与其束手就搏,不如主动出击。想到这里,东方傲风似乎突然变得很惭愧,很窝火:“爸爸,本来,这件事情我不想说出来的,楚楚做得再不好,我也不想让别人说她闲话。”
“哦?听你的话意,这秦楚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东方傲风艰难地点了点头,又极尽呵护之情:“楚楚有个初恋情人,叫沈默。事先,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还把沈默招进了东方广告公司。婚后不久,我发现楚楚私下跟沈默还在不断地联系,而且……而且执意跟我分居。我一气之下就打了她……爸爸,我打她是不对的,我应该好好跟她说才对。”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那么,既然秦楚楚原先是有男朋友的,为什么又会答应你?既然和你结了婚,怎么又跟初恋情人混在一起?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东方朔对秦楚楚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从内心来说,他更相信东方傲风的话。
再怎么说,也是父子!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我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调查。那样,对公司不好,对楚楚也不好。”
东方朔频频点头:“很好……你打算怎么做?答应离婚,还是?”
东方傲风的脸上不觉地爬上了一抹残暴的冷笑,他扭过脸去,似乎在犹豫,好久,才坚决地说:“爸爸,我不想跟楚楚离婚,我喜欢她,我受她。我相信,只要付出真心真情,楚楚她,她会慢慢地接受我的。爸爸,请您相信我,儿子会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的……爸爸,就是为了公司,我也不能离婚啊……”
东方傲风的最后一句话,东方朔觉得是说到自已的心里去了。唯有将离婚之事处理好,傲风的接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一切OK了,那个幕后之人也该不会多嘴了吧?
先顺着那个该死的幕后人!等过了这段时间,那个幕后的人就该去地狱报到了。
东方朔站了起来,走到东方傲风的面前,拍了拍东方傲风的双肩,说:“不愧是我东方朔的儿子!爸爸相信你,你能处理好这件事情的。爸爸给你几句忠告,女人,不仅需要呵护,也需要哄,适当的时候需要骗。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不爱权势富贵,秦楚楚也是。所以,儿子,那个沈默,他不会成为你的对手,只要你对秦楚楚略加用心,相信她这辈子都不会再丢出第二份离婚协议书了。记住,女人,只是男人的一件珣丽的外衣,而决不能成为你事业和生活的阻碍!”
离开东方朔的别墅,东方傲风的脸便迅速地阴沉了下来,他一拳打在方向盘上,恶狠狠地说:好啊秦楚楚,你竟敢在我东方傲风的背后使刀子,哼,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浑然不知的秦楚楚,沉浸在欢乐之中。
晚上,秦楚楚就象一只飞出樊笼的鸟儿,迫不及待地飞向蓝天。
夜幕刚落,华灯初上,在环城河旁的一个石柱上,倚伏着一位袅娜的女子。她一身纯白的连衣裙,一头长发如黑瀑似地垂在后腰间。身后,是一棵冠状撑天的古树,高大茂盛,浓郁的树杈向四处扩展,远远望去,极象是一把荫蔽的大伞。而眼前,是那条环城的河,河面平展宽阔,水质清澈,湍湍而流,沿岸的各式彩光倒映在水面上,构成了一组组会变幻的海市蜃楼。潜在水底下的鱼儿也不甘寂寥,不时地腾跃、嬉戏,跌碎了一河的美景图,也飞溅起满天的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