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枫见在爷爷这里讨不到好处,秦楚楚已赌气出去了,而妈妈在家里是个没什么权力的“老保姆”,至于奶奶,别看她一付火爆脾气,可一旦爷爷真正生气了,她也就缩回去了,顶多指桑骂槐地乱骂一通解解气而已。
难道,自已真的要从大公司的高级白领滚回到街头巷尾当个小混混?
不,地痞混混,日子过得,惬意是惬意,但没地位,没身份,更没票子。
怎么说,也得在白领阶层呆着。
可是,假如秦楚楚死命要跟东方傲风离婚,别说没理由待着,就是能待着,又有什么意思?谁会拿正眼看自已。
只有秦楚楚好好地当着东方家的少奶奶,自已才好混。
可看秦楚楚的样子,是决不想成全自已这个心愿了。
怎么办?怎么办?
秦枫一时没了主意。
对,还是把秦楚楚的态度跟东方傲风汇报一下,然后讨个主意,看看接下去该怎么做。
想到这里,秦枫将紧紧搂住的奶奶往边上一推,一付不共戴天的神情,恶狠狠地说:“好,你们要当老绝户,我成全你们!”
说着,抓起沙发上的包就往外冲。
秦奶奶被推了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忙追出去,还可怜兮兮地叫道:“小枫啊,你现在上哪去?吃了晚饭再走吧?好不好小枫?”
秦枫已冲下楼梯,边跑边头也不回,大声地说:“不吃!我要是去不成新疆,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说完,只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秦枫的身影便不见了。
这下,急得秦奶奶大哭了起来,顿着脚,拍着门:“你们不赶紧追去?小枫要是有个好歹,我……我也不活了……”
秦妈妈只得站起来,换鞋,但满心的不情愿。再说了,她才不信这个混蛋儿子会寻短见呢,秦枫要是有这个血性和勇气,他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要自杀的人,是需要勇气和廉耻之心的。他有吗?
秦爷爷如张飞似地大喝一声,须眉倒竖:“站住,谁也不准追他去!”
又指着老伴:“你再要这样无原则无条件地护着小枫,我告诉你,他就要被你彻底毁掉了,真正无药可救了!”
秦奶奶的气势自然矮了一些下去,一边在窗前寻找秦枫的身影,一边嘟嚷:“你们不管不顾他就好了?”
“老婆子,我今天要先说清楚。你假如为了小枫而对楚楚说三道四,对楚楚的事情横加干涉,我跟你说,那我们这对过了五六十年的老夫妻也就算过到头了。你别不当回事,以为我只是在嘴上说说。这点,你给我牢牢记在心里头。”
秦奶奶收回失落的视线,对老头处处维护秦楚楚的做法非常不满,说:“我真闹不明白,你这个死老头到底被那个丫头灌了什么迷魂药了,怎么总是站在她那边折磨我们的孙子呢?你老死了,刻在墓碑上的孝孙,是秦枫,还不是秦楚楚!”
“我活着的时候都享不了秦枫的福,死了要那个虚假的东西做什么?到时候,两眼一闭,你们把我丢到大河里去喂鱼也没关系!”秦爷爷扶着桌边,慢慢地移到沙发上坐下:“不是我要帮着楚楚说话,而是我的良心过不去啊。为了小枫,楚楚割舍了她这辈子的情,嫁给了她并不想嫁的人。要是她过得好也就算了,偏偏,她过不好。老婆子,你看到楚楚手上的伤痕,你心里不难过?你的心是铁做的?”
秦奶奶不吱声了。
站在厨房门边的秦妈妈抹着泪。
屋内,顿时被一股浓浓的伤感所笼罩。很静谧,静得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
秦妈妈端着两杯新泡好的绿茶,轻轻地放在公婆的面前,低着头说:“都是我这个当妈的管教无方,让爸妈操心了。”
唉。秦爷爷看了看一脸憔悴的儿媳,摇着白花花的头:“是我对不起你啊,你们那么信任,将唯一的一个儿子交给我们老俩口带。可我们不知道严格管教小枫,只知道一昧地迁就他、溺爱他。还以为那样是疼爱他呢,实则上,真的是宠坏他了。要是当年你们自已留在乡下带着,说不定和楚楚一样懂事成器……唉,后悔药没地买去哦。”
秦奶奶却不赞同老伴的说法。
她对秦楚楚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平时,只要没跟秦枫发生冲突,她还算是个慈祥的祖母,对小模样长得可人疼的楚楚也比较疼爱。可一旦有人说楚楚的好话而贬低了秦枫,那么,秦奶奶的心里头便会对秦楚楚产生莫名的讨厌,言语行动中便会带出对楚楚的恨意。
人世间的情感,真是千奇百怪,无奇不有。
人,为什么会活得这么艰难,这么痛苦,这么无奈,而且彼此间这么相相处?秦楚楚觉得,这全是因为人有私心杂念。秦楚楚甚至想,大千世界里的动物,它们的生活是怎样的呢?是不是也象人一样有感情,有欢笑,有眼泪?
窗外的茉莉花,依旧很茂盛地绽放着。如米珠一样的花儿芳香扑鼻,引得两只粉蝶上下萦绕、翻飞。它们好象很快活,很高兴。但秦楚楚知道,漂亮的粉蝶,它们的寿命很短,很短。也许,今天能看见它们的倩影,明天就再也看不见了,永远不见了。
想到这里,秦楚楚的心里充满了伤感。她觉得,还是做人好,不管做人有多难多苦,但亲人间的爱,人世间的情,还是很令人留恋与向往的。
“妮妮……”
妈妈的一声轻唤将迷离的秦楚楚拉回到现实。
嗯?
“妮妮,你脚痛,晚上还能去吃饭吗?要不,改个时间?”秦妈妈端过一碟削好插着竹签的哈蜜瓜,放在女儿的手里。
“没事,又不用脚吃饭。”秦楚楚调皮地一笑,挑起一片瓜放到妈妈的唇边:“迟早要面对的,还不如早了早好。”
“也对,事情没办好总挂在心里……妮妮,见了面,有话好好说,只要你好好的,别的什么财产之类的,咱们不争,也不要。我们都有一双手,不愁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妈妈,我记住了。”一小片哈密瓜含进嘴里,甜进了心里头。尤如母爱。
当手机屏上显示的时间刚到六点时,秦家的门,被准时叩响。
秦楚楚从妈妈的手里接过包,与妈妈贴了贴脸,笑着说:“妈妈,等着女儿胜利的消息。”
秦妈妈的笑容里,既有欣喜,也有担忧,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的祝福!
“妮妮,妈妈的话都记住了?”
“记住了,妈妈放心吧。”说着,换上一双黑色的高跟凉鞋。又回头看了看,说:“妈妈,你跟爷爷说一声,我吃完饭就回来陪他去散步,可能会稍迟一点。”
这段时间,秦楚楚又恢复了未出嫁时的老习惯,每天清晨和晚饭后,扶着腿脚不便的爷爷到楼下的小公园去走走坐坐。老年人的娱乐已越来越少,秦爷爷将这每天的祖孙游视为重大的节目。
“好的好的……妮妮你走吧,你的事是正经。”秦妈妈往外推女儿。
打开门,顾茗带着温和的笑容站在门口。
“楚楚……阿姨好。”
“谢谢你顾大夫,麻烦你特地跑一趟。”
顾茗往后退了一步,谦逊地笑笑:“阿姨客气了。”
秦楚楚只是朝顾茗嫣然一笑,随即敛起笑意,自顾往电梯间走去。
顾茗随后跟上。
进了电梯,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间的心里都产生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秦楚楚在想,顾茗他做为东方傲风的朋友,想必是站在东方傲风一边的,是敌对方。可是,顾茗平时对自已的那种关切与体贴,似乎与敌对方是背道而驰的。今天,在与东方傲风的对垒中,他会扮演什么角色?
顶多是和事佬吧?
人们常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楚楚好担心顾茗会因此受到连累。
顾茗在想,傲风说,吃过这餐饭就和秦楚楚友和地分手。假如真是那样的话,秦楚楚终于从妹妹慕容静雅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了,可喜可贺。可是,为何心里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迷茫?从今往后,秦楚楚是不是就要从自已的视线中彻底消失?
也许有太多的话要说,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电梯缓缓下降。狭小的空间里,除了令人窒息的憋闷及流溢着一丝无形的尴尬外,就是两对有些躲闪的眸光。
短短的几十秒,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两个人,一起感受了相对无语的煎熬。
走出电梯,直到顾茗将车开到秦楚楚的面前时,秦楚楚有些僵硬的身子才略略有些活泛,有些惨白的俏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老是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终于找到一句可以说,对方也可以接受的话了。
顾茗还是那样温和地笑了笑,开车门,关车门,起动,打火,轻轻地滑行……“我们是朋友。”
我们是朋友?意思是,为朋友效力理所当然,不必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