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安聆一时没有会晤,待母亲的话在她的脑海中再次环绕一遍后,她的脸庞倏然飘上两朵红晕,颇为尴尬。
“傻瓜,我是你妈咪,这些事不要害羞的……”叹了口气,徐青意以过来人的经验道。“妈咪也就是希望你能好好保护自己,女人啊,如果没有为男人生儿育女,即使两人的感情走到尽头,女人也能够横下心全身而退,如果有了孩子的羁绊,女人就会被那男人禁锢一生……”
安聆的手指紧紧地拽着被子,心头有种难言的苦涩传来……
她在想,如果父母知道她曾经因为他而失去过孩子,那么,今时今日,父母还会让他站在季宅吗?
安庆洋的身体因为脑中的肿瘤而变得时好时坏,尽管在安聆面前,安庆洋努力表现出身体无恙的状态,安聆仍旧感觉到安庆洋的病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生怕父亲刻意向她隐瞒病情,安聆决定亲自去医院询问医生。
在医院得到医生的肯定答案后,安聆不由松了口气。医生说父亲的检查报告的确还没有出来,要她耐心等候几日,她这才稍稍放下心。
自医院出来时,她没有乘计程车,而是选择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头。
父母都是精明的人,她的一言一行都会令父母欣喜或难过,而此时此刻,她真的难以调整好她忧郁的心境,她心理堵得慌,只能选择默默发泄而不被双亲所知……
脚步异常沉重,她神色呆愣地逛了一街又一街。
忽地,她在一家黑色的高档装修门面前驻足,她的眼眸对上的是门面上显示的CalvinKlein服装品牌标致,她不由向店里面望了一眼。
店内站着三个男性模特,模特身上穿着三件质感颇好,剪裁合适的CalvinKlein主打西装……
她忽然忆起苏素对他所说的一番话——“你不是喜欢黑白相间的竖条纹领带,还有CalvinKlein的西装,VERSACE衬衫……”
这番话证明,苏素对他的喜好了解得滚瓜烂熟,而她也曾同他那么亲密,她却从来都不了解他……记忆中,她曾经帮他买过一件VERSACE的衬衫,那并不是因为他曾经告诉过她他的喜好,而是她从他日常的着装中慢慢摸索出来的,那时候,她不止希望亲自帮他买衬衫,买领带,买西装……她甚至希望帮他打点生活的一切,她想要看着他穿着她亲自挑选的衣饰被世人称赞他的帅气,她会觉得很幸福……
可是,在她帮他买了第一件衬衫之后,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再也没有可能帮他打点一切了……
她并没有嫉妒苏素,只是在为她自己感到悲哀……
她曾经以为自己了解他,却没想到,她才是那个最不了解他的人,而真正了解他的人,他愿意告知那个人他的一切喜好,这亦说明那个人必定是他最在乎的人,就像苏素……
以为自己不再在乎,可是,那些或大或小的失落感却像一道道轻重不一的利刃划向她的心头……
眉间的纠结愈来愈凝重,她淡淡地敛下眸子,魂不守舍地迈开步伐。
吱——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在她的前方响起,茫然的意识猛然回到现实,在瞧见远方因急刹仍控制不住车速驶来的汽车后,她的脸色瞬间苍白。
原来,她在沉浸在思绪当中时无意间走到了大街正中,诸多车辆被她这突然杀出的身影被迫紧急刹车……
她的脑子顿时一片混乱,慌了神的她竟不知道该如何闪躲。
在她慌乱的那一秒,车子已经临近她的眼前。
“啊……”她猛地闭上眼睛。
在她以为自己将会迎来疼痛失去意识之时,她的身子却被一道猛烈的气力推至路旁,鼻翼间瞬间窜上一股熟悉好闻的男性气息。
吱——
又一阵犀利的刹车声传来,她瞬间意识到来人是谁猛然睁开眸子……
眼前的画面却令她吓了一跳。
只见季予漠挺拔高大的身躯就在她的视线不远处,他的身子靠在路旁的栏杆前,他正捂着左手臂,手臂因车子的擦伤而肆流出血,鲜血沾染了他整洁干净的白衬衫……
撞伤人的司机正在一旁不知所措,路边的行人开始打电话叫救护车。
见到他手臂溢流的鲜血,她本能地冲上前去,看着他因疼痛而微微蹙起的俊眉,她的眼眶迅速染红,眼泪亦在那一刻跌落……
她紧张地捧起他的手臂,鲜血沾染在她白皙的手心,她顿时失声痛哭,“呜……季予漠……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她挂着泪痕的眸子出现心疼与难过。
她紧张担忧的表情令他微微怔愣。
见他没有反应,她愈加失去理智,她冲着围观的路人大声道,“请帮我叫救护车,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她不住用小手摩挲着他的手腕,她试图让他感觉到她的温暖。
围绕在周围的群众被她的紧张吓了一跳,纷纷开始拿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孰知,下一秒,她的却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中……
他以下颚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她的脸颊,她的唇瓣,“傻瓜,我没事……”
她靠在他的怀中,担忧令她几乎失去理智,在听见他的柔声安慰及他一贯的低沉嗓音时,她霍然抬首,通红的眼眸望着他的俊颜。
他的眸底惊现一丝满足,俊颜亦漾着少见的温柔笑意……
蓦地,她好像意识到什么,见到自己正紧张地抱着他,她通红的眼眸倏然闪过一丝讶异……
“安聆……”他想要说些什么。
她却在这一秒使劲推开他,“我恨你……”抛下这句话,她奋力转身,她以小跑的速度逃离他的视线。
他却在她推开他的那一秒不顾手臂的疼痛竭力追上她……
“呃,先生,救护车已经来了……”路旁有围观着朝季予漠大声呼叫。
季予漠却置之不理,他在努力追上她……
她迅速上了一辆计程车,他无奈地折回自己停靠在路旁的布加迪威龙,发动引擎追上她。
计程车停靠在安宅的不远处,付好钱,她疾步欲回安宅。
然而,她却在刚刚迈开步伐的那一刻被他擒住。
她使劲气力想要甩开他,他却牢牢地攥紧她不放。
她的手臂被他拽疼,她却不顾疼痛奋力挣扎,见到她手边的淤青,他蹙眉松开她纤瘦的手臂,未等她逃离,他却将他霸道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揽在她的腰间。
自此,他被她禁锢在怀中,尽管她竭尽全力试图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他却霸着她不放。
她伸出拳头使劲挥打他宽阔的胸膛……
眼泪不断下落,她像一个失控的孩子在他的面前失声哭泣。“呜……”
“不要哭了……”他不顾她的捶打,眉宇间的褶皱皆是因为她不断肆落的泪水,他不愿见她落泪……
“这么大的人,走路怎么也不看路?”他的语调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若不是他自‘季氏’回来,恰巧见到她失魂路旁地游走在街头,他不敢想象方才那惊险的一幕会演变成怎样。这该死的女人,三年前她也曾因车祸受伤进医院,她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吗?
她依旧捶打着他,再也没有顾及形象,眼泪鼻涕擦拭在他的西装外套……
“呜……”
“乖了,不哭了……”他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
她埋首不断哭泣,好似要在这一刻宣泄她所有隐藏在心底的委屈与难受,蓦地,她抬起眼泪迷蒙的眸子望向他,“你满意了?看到我为你担心难过,你满意了?”无法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她抱着自己的身躯蹲下身子。
他跟着她蹲下,黑眸平视着她。
“季予漠……为什么你要阴魂不散?既然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再次招惹我?是不是看见我为你伤心难过,你的男性自尊便可以得到莫大满足?”她不断摇首,眼泪愈加入破堤的洪水肆流,“我不知道,我究竟做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我……我只是想要找一个疼我、爱我,始终将我呵护在心头的另一半,我没有要求上天我的他一定要是你,可是,是你无缘无故地闯入我的世界,你告诉我你会对我‘不离不弃’,我很傻,你说的谎言我总是当真……我一次次信任你,我全部的身心围绕着你,但你却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知道当你说我‘破鞋’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吗?我想到死……那一刻,失去你,我就好像失去全世界,我不敢向任何人诉苦,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至始至终都在期许着一些我无法得到的东西……”崩溃地将她将首埋入膝中,这一秒,心底传来的是一阵阵如凌迟般的疼痛。
他试图端起她的脸庞,她却不愿再面对他。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她伸手推开他,“季予漠,你要在意哪个女人我都无所谓,请你不要再利用我,我的心早已破碎,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请你放过我,曾经是你亲自带我去医院拿掉我们的孩子,如今你却要我做代理孕母,帮你生个孩子,你觉得我的心脏究竟能够承认多大的打击,是否要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你才满意……”她泪雾迷蒙的眸子再也见不到往日的清澈,她眼底写着的只是痛苦与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