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窝在他的怀中,宽敞的胸膛令人感觉无比宽心,她的手甚至环着他精瘦的腰。
待她恢复意识收回手时才发现,他的手亦揽着她光裸的腰身……
吸了口气,她小心翼翼地移开他搁在她腰间的大手,随即轻轻探出头颅。
她巧小的鼻头恰巧碰上他的唇瓣,她吓了一跳……幸好,处于沉睡中的他并没有发觉。
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的慌乱与无措,她疲累的身子甚至有些僵硬。
蓦地,她拉起被子,轻轻地坐起身。
理智在这一刻彻底恢复,她知道,这一刻离去是她最好的选择……
最后望了他一眼,她轻声下床拾起散落在地下的衣服,随即进入浴室。
简单地梳洗一番,步出浴室,直至来到房门前,她起身后所带来的轻微响动依旧没有影响到他,他甚至翻了个身找了一个更好的睡觉姿势。
心头涌上的是种道不出的苦涩,她平静地轻声关上房门。
步出酒店时,司机在已经在酒店的楼下等待,钻入车厢,车子缓缓启动。
“安小姐,我刚刚碰见总裁的专属司机,听说美国大使馆的大使昨晚邀请总裁出席一个临时的重要商宴,总裁昨晚亦是在这家酒店下榻,您碰见总裁了吗?”司机有些好奇地问道。
熟料,安聆只是沉默地摇了摇首,并没有作答。
司机以为安聆不屑与他们这些下层的员工打交道,亦不敢再多问。
顺利回到“安氏”,安聆正欲回自己的办公室。
这时候,小脸溢满笑意的小甜偷偷蹭到安聆身旁,轻拍了一下,“怎么样?昨晚那大客户搞定了吗?”
魂不守舍的安聆竟被小甜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她没好气地拿合同出来,突然……
她发现合同居然不翼而飞,脑子猛地震醒,她忽然忆起昨夜睡前……她似乎将合同放在了酒店的床头柜,而她居然忘了拿回来。
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的安聆开始陷入无措,而,这一秒,小甜疑惑且暧昧地盯着安聆刚刚抚慰的胸口,“你昨晚不会是和乔总经理干柴烈火忘了……”
安聆本能寻着小甜的视线低首一望,天呐,她的胸口什么时候居然多出了几个赫然醒目的吻痕?
安聆并没有向小甜解释有关“胸前吻痕”事件的具体细节,随意敷衍两句打发小甜离开后,安聆呆愣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恍惚。
她在向上天祈祷……
希望合约安然地躺在酒店的床头柜前,希望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整个白日就在安聆的失神与忧烦中度过,直至下班前一刻,小甜突然敲门走进办公室。
“安小姐,总裁三分钟前打来电话,他让您现在去‘季氏’,他在总裁办公室等您!”工作上,小甜的称谓与言辞甚是恭谨。
熟料,小甜的话让安聆握着笔的手猛地一抖,脸色刷地一白,顿时显得有些仓皇无措。
眼尖的小甜立即发现安聆的反应,不由关心道,“怎么了?”
“没……”安聆连忙摇首,摇首力度之大甚至有些欲盖弥彰,“我马上就去见他!”
小甜略带疑惑地颔了颔首。
安聆随即拎起包包步出办公室。
乘坐计程车期间,司机发现安聆不断在拨弄颈上的丝巾,不禁笑了笑,“天气转凉了吧,女生要记得多穿些衣服!”
倏地,安聆的手尴尬地停在丝巾上,强硬地笑了笑。天知道,哪是什么天气冷,她只是担心这单薄的丝巾无法完整地遮掩颈下胸口的位置……
十分钟后,她终于站在了“季氏”总裁办公室的楠木房门前。
吸了口气,安聆轻轻叩了叩。
“进来!”
室内毫无意外地传来他低沉轻淡的男声。
推开房门,她竭力挺直身躯走了进去。
他正埋首处理文件,好似知道来人是她,他并没抬首。
她就这么静静地呆望着他,此刻,他的俊庞上的刚毅线条不似昨夜的柔和,似乎恢复了以往的霸道冷肃,依旧不可一世。
想起昨夜醉酒后的他,强势中带着些许宠溺,语调温吞,完全不似此刻的冷漠……
而,她可以确定,昨夜醉眼迷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躺在他身下的人是谁,所以,他的态度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即使没有发生昨夜的“乌龙事件”,她的心依旧会紧张,毕竟,他曾经说过再也不想看见她……然,此刻他却让她站在他面前。
片刻后,他似乎完成了手边的工作,俊颜抬起,黝暗的眸子直射上她。
她的眸子在接触到他冷冽的眸光后,本能地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开始猜测,他不会是知道昨晚所发生的事了吧?
就在安聆将心悬在嗓子眼时,他突然闲适地靠在自己的椅子上,俊颜无温,薄唇轻启,“桌面上有一份文件,你看看,然后在上面签名!”
他吐露的字眼竟和昨夜无关,她在心底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来,昨夜并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形成记忆……
她缓步走上前拿起文件,打开文件后,她的人整整呆愣了三秒,放在文件上的手指竟也有些微微颤抖。
“这是马尔代夫合法的离婚协议书!根据马尔代夫当地的婚姻法,离婚必须在三个月后,而且男女双方必须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同意,否则单方面提出的离婚诉讼无法奏效。”他清冷的语调平静而简洁。
心,猛地一抽……
事实上,如果不是此刻的离婚协议书提醒她,她几乎忘了,她和他仍旧具有合法的“夫妻关系”……
这一天,她以为会更早来临的……
脑子不由忆起两人在马尔代夫注册时,她与他在公证人员面前所呈现的恩爱与甜蜜,那时候,连公证人都羡慕地声称他们很般配,只是,没想到……
回忆收回,鼻子泛着微微的酸涩。
是的,她听说了,他和陶熏的婚礼将在半年后举行,原本不会拖得那么迟的,只是身为证婚人的女方父亲似乎正在英国,目前无法准时出席婚礼,季予漠只好将婚礼延迟……
季予漠开始急了吧,毕竟没有和她撇清关系,他和陶熏就不能名正言顺……
心底冷冷地笑着,一股久违的疼痛由心底最敏感之处传来,仿佛遭遇凌迟。
“由于婚前做了夫妻财产公证,我没有义务给予你任何利益保障,但居于道义,我会让秘书在你的帐户上打入一千万!”他清冽地勾起唇瓣,冷然道。
婚前财产公证?
是的,他们的确这么做过,只是,当时她以为他喜欢独立自主的女性,并不在乎,却不知,他早已在为未来做着筹划……或许吧,他这人总是未雨绸缪、运筹帷幄!
深吸了口气,她平静地抬首,身躯挺直,清楚道,“我不会签!”
安聆的回答令季予漠颇感意外,黑眸习惯性地半眯,透过缝隙观察着她……
她还是他认识的安聆吗?他开始有些猜不透她……
他以为,依照她善于伪装坚强的性格,她此刻的表现至少该是冷绝地望着他,毫不犹豫地签下离婚协议书,之后便会和他划清界限……
黑眸倏地闪过寒光,摇了摇首,他漫不经心道,“什么时候,你开始学会和我谈条件?”当然,她的心思他依旧能够在这一秒看穿。
没有怀疑他超乎常人的睿智头脑,眼眸隐隐传来一丝灼痛,她依旧昂首,“如果你能将‘安氏’还给我,我会毫不犹豫地签下这份协议,否则,我会继续拖下去,毕竟,我并不急……而且,你保证过,一年后只要我能达成你为‘安氏’所设定的目标,你会放过我和‘安氏’,我相信季大总裁不会出尔反尔!”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懂得“算计”的人,这一刻,这样的要求,她甚至想都没想过……
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沉默了片刻,他倏然将嘴角上扬,冷冷地笑了两声,这两声却让站在他面前的安聆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总是能够给我带来一些意外……很好!”他自顾自颔首。
“季总若没其他时,我先离开了!”她没有犹豫地转身,事实上,此刻,泪水已经在她眼眶打转,她不得不这么做。
“等等。”他唤住了她。
她单薄的脊背感到一阵凉意,不敢回首。
“你昨晚留在酒店的合约,我忘了交给你!”他风轻云淡的语调,却透着一股邪肆。
她是拿着那份大使秘书的合约离开的……
只是离开“季氏”的时候,一直抑制在眼眶的泪水终于如瀑布般倾泻……
从没有如此受“辱”,从没有如此委屈……心头仿佛有一把利刀在狠狠凌迟,痛楚令她无法呼吸……
站在路旁等红绿灯,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掩饰地抽泣着。
如果说,昨夜所发生的一切是在他毫无理智的情况下,那么,今早当他看到床头柜上的合约时,他就该清楚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