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什么不去?不就是被人打几下,骂几句吗?我受得了。只要能让娘心里感觉舒服一些,我受多少委屈都值得。”说完,脚步向前迈出。
“不要!”雪夫人紧紧将她拽住,泪如雨下,“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只要若儿平安,娘宁愿做恶人!”
“娘,你怎么会是恶人呢?”听她这么说,雪轻狂心中一痛,赶紧返回床边坐下,紧紧握着她的手,眼含泪光,情真意切道,“在若儿心里,您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若儿不想看到您受委屈,更不希望看到您流泪。那些死者,我已命人好好安葬,那些死者的家人,我已发放了安家费。娘,请相信若儿,若儿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伸出四指,向她发誓。
“若儿这么说,娘就放心了。”抹去脸上的泪水,雪夫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但随后又面露忧愁,喃喃道,“就是不知你爹情况如何?娘好怕,那些贼人会对你爹不利!”
“放心吧,爹武功高强,行军打仗经验丰富,不会轻易中敌人圈套的!”
“希望如此!”
看着雪夫人镇定下来,雪轻狂心里总算得到一点安慰。但一想到边关的战事,内心的担忧又陡然升起,雪刹虽然不受她待见,但只要是雪夫人挂念的人,她就不允许他死。更何况,云彬也在边关,心里的忧愁不禁又加深了一分。
又过几天,雪轻狂终于得到了边关的消息。
“主人,情况不妙。雪元帅在对敌之时,接到家中噩耗,导致情绪崩溃,被敌人偷袭,身受重伤。还有云将军,为了营救雪元帅,也受了伤。”
“什么?云彬受伤了?”闻言,雪轻狂心跳骤停,赶紧奔至闪电面前,紧紧掐住他的胳膊,急切道,“他伤得重不重?”
“据探子回报,云将军的伤势还算乐观,就是雪元帅的伤势比较严重,胸口中了两箭,恐怕性命堪忧?”
闪电说完,室内陷入静谧。
唉,她早该想到,龙聂祈派出去的送信人根本无法到达边关。在心里哀叹一声,雪轻狂满脸凝重地转向窗外……
良久之后,才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是……”闪电看着她孤寂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方才退出。
“唉……”房门一闭,雪轻狂忍不住轻叹一声。雪刹性命堪虑,教她如何跟雪夫人说?虽然雪夫人跟雪刹不同房,但看得出来,雪夫人对他的关心,仅次于她这个女儿。
肩头突然多出一件温暖的绵斗篷,身躯也落入一个宽大而温暖的怀抱。雪轻狂没有回头看,本能地脱口道:“寒,你怎么来了?”
“狂儿怎会知道是我?”
“我们相处这么久,如果我还感觉不出谁是谁的话,我真要怀疑我的神经是不是出了问题。”
“狂儿就是狂儿,什么问题落到你头上,你都能轻轻松松解开。”
“寒,谢谢你的夸讲。可是……我现在真的不知该如何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我娘。”转过身,雪轻狂面露忧愁地看着他。
“别急,凡事总要面对不是?”洛寒温柔地望着她的眼睛,声音也是柔柔的,“与其编故事骗她,倒不如把真相告诉她。”
“你说的对。”轻轻靠近他怀中,雪轻狂伸手揽住他的腰,轻声道,“寒,我想带着我娘去边关。”
“好啊,我陪你!”
“你不反对吗?”
“为什么要反对?我觉得这个方法值得一试。雪元帅伤势虽然严重,但以他的武功不致于撑不过去,关键是他心灵遭受沉重打击,已无心恋战。长此以往,龙翔国必败无疑。如果这时,能把娘和绝尘都带过去,保准雪元帅不出两天就恢复了。”
“寒,你真聪明,跟我的想法一样。只是,此行前往边关,坐马车最快也得五天。我怕在这五天内,边关又发生什么变故。”
“如果狂儿不放心的话,我现在就用飞鸽传书,召集临近边关的盟中兄弟暗中前去支援。”
“看来,也只有这么办了。你先去调派盟中兄弟,我这就去将此事告诉娘亲,然后我们尽快上路。”想了想,雪轻狂最终决定这么做。
龙翔国军营内
云彬、宫良两位副将面色凝重地守候在大元帅营帐外。宫良不停地踱来踱去,脸上满是烦躁之色,时不时地咒骂一声,最后踱至云彬面前,沉重道:“云兄,元帅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有事!”云彬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静一些,但心里却充满了恐惧。自打他十五岁跟随雪刹行军以来,虽然也见过雪刹受伤无数,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这么担心的。一方面是因为此次雪刹的伤势极为严重,另一方面是因为雪府惨遭灭门的事,纵然他不相信雪夫人会突然死掉,但那送信之人带来的信物确实是雪夫人之物无疑。
“如果没事,为什么军医进去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宫良不安地看着营帐口。
“宫兄,稍安勿躁!相信元帅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的。更何况元帅一向都是个守信之人,他说要带我们打败沧渺国,就一定会做到。”拍拍宫良的肩膀,云彬耐心地劝导。
“可是……”宫良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全体士兵,士气低落,而对方却气焰高涨,若此时再来宣战,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正担忧之时,忽听士兵来报,“报!沧渺国将士又上前挑战!”
不会这么灵吧?说来就来?宫良瞪着一双大眼,难以置信地瞪着那士兵。
“挂免战牌!”云彬眉心一蹙,当即下令。
“是!”
士兵退下,宫良却不解了,“云兄,为何挂免战牌?”避而不见,不是显得龙翔国怕了他沧渺国吗?
“如今因为元帅的伤势,全体将士士气低靡,此时若出战,必败无疑。为了保存实力,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拒战可是军中大忌啊!同样会打击我方将士的士气。”
“没办法,目前只能尽量避免无畏的牺牲。凡事,还是等元帅伤势稳定以后再说吧?”云彬说话越来越沉重,渐渐丧失了原有的冷静。
这时,军医自元帅营帐内走出。两人一见,赶紧迎上前。
“军医,元帅的情况如何?”宫良粗鲁地拽住军医的衣袖,急切地问道。
“唉,不乐观!”军医一声叹息,直摇头,“元帅身中两箭,其中一箭离心脏不远,虽然箭头安全拔除,但心肌受损,需用药性极强的疗伤药物加速其伤口愈合,才能阻止其心血外流。要不然,元帅可能撑不过七天。”
“什么?七天?”一听这话,宫良火了,一把揪住军医的衣襟,“你不是皇上亲赐的军医吗?怎么连这小小的箭伤都医不了?疗伤药物,宫中不多的是吗?难道没有一样可以救治元帅的吗?”
“宫将军请息怒!”军医见他一副蛮恨的模样,吓得直发抖,“行军打仗时,因为人员众多,大多只带普通的疗伤药物。所以……”
“所以什么?那就是你的失职!若是元帅有个三长两短,信不信我拿刀活剐了你?”宫良恶狠狠地威胁他,吓得本就身体瘦弱的军医,抖得犹如风中小草。
“好了,宫兄,别责怪军医了。军医也已尽了力,放了他吧?”云彬不满宫良‘恶行’,赶紧劝解。
“滚吧,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将瘦弱的军医粗鲁地扔到地上,宫良不忘出口威胁。
“好了,宫兄,别太过份。”见此情景,云彬皱了皱眉,赶紧上前将军医扶起,“军医,你也辛苦一天了,赶紧下去休息吧。”
“谢谢云将军!”冲云彬点了点头,军医没敢再看宫良一眼,直接灰溜溜地跑了。
“靠!真是个庸医!”看军医退下,宫良不忘唾弃一声。
但云彬全当没听见,不再理会他,眼神忧郁地看向湟城的方向。如果这时,幽若在就好了,她一定会让绝尘治好元帅的!
“臭狐狸,你快点赶车行不行?”雪轻狂对着赶车的凤卿烦躁地催促一声,继而又转向不断掉泪的雪夫人,软言安慰,“娘,您别再哭了,爹不会有事的!”
“胸口中了两箭怎么可能没事?若儿,你别骗娘了。呜呜呜……”雪夫人边说,眼泪掉得更凶了。
唉,她当时干嘛告诉她雪刹中了两箭呢?直接说擦伤不就得了嘛!看雪夫人现在哭的,连她都没辙了。无奈地看向马车内的其他人……
秋灵与香巧紧皱着眉头,一副紧急集合的样子。洛寒直直地盯着她,面色凝重。柳绝尘倒是没什么表情,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忽然自怀中掏出一块手绢递给雪夫人,“娘,擦擦眼泪吧?”
雪夫人没有抬头,仍是泪如雨下,但手却很自觉地接过手帕擦拭起来……
见此情景,雪轻狂眉头越皱越深。这不是鼓励雪夫人擦干眼泪,继续哭吗?忍不住瞪了眼柳绝尘,却见他对她微微一笑,送了她一记‘放心,看着吧’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