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彬大步奔入灵堂,一眼瞧见棺中之人血肉模糊的脸,原本苍白的面色迅速转灰,泪水再次于眼眶内积聚。颤微微地伸出手,缓缓将女尸的脑袋向右转动……突然,手指像被烫到似地缩了回来,与此同时,豆大的泪珠也悄然滑落。
“幽若……扑……”打着颤音,轻唤了一声,云彬突然感觉胸好闷,闷得似要窒息。随即喉头一甜,紧跟着眼前一黑,喷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彬哥!”看到云彬晕厥,霍语彤下意识地轻呼了一声,眼中泛着忧伤,但却无法上前。
“怎么样,霍小姐,这下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如今连云将军都悲伤过度地晕了过去,足以证明棺中之人就是雪幽若无疑了。”男人忽视她悲伤的面容,自信地说道。
“是,现在我相信,躺在棺材中的女人就是雪幽若!”霍语彤应了声,有些咬牙切齿,但随着云彬被人抬走,她的脸上随之换上快慰而得意的笑容,“雪幽若,你终于死了,你终于败在我手里了,哈……唔……”
正当她想大笑之时,身旁的男人却及时捂住了她的嘴,“霍小姐,麻烦你回去之后再笑好吗?这里终究是人家的地盘。”
一把挥开男人的大掌,霍语彤显得有些不悦,但看了眼元帅府内众多的士兵,终是没有多言,只是瞅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既然要确认的都已经确认了,那就走吧!”
“好勒,这回,你答应过我的事,应该兑现了吧?”男人一把搂过霍语彤的纤腰,临行之前,还不忘张口问道。
“知道啦,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不会反悔!”霍语彤郁闷地捶了他一拳,假意娇嗔一声,但眼中却闪过一抹阴狠。
夜晚,某个偏僻院落的其中一间厢房内,水声潺潺,雾气袅袅。
雪轻狂坐在大浴桶内,不时掬起一捧清水往身上浇,但脸上的表情却并非享受,而是略带些咬牙切齿与抽搐。原因是她每动一下,就会牵动背后的伤。
“这个龙聂黔也真是的,让他找个偏僻的地方,又没让他找一座空宅。连个婢女都没有,我可是伤员耶,竟然都没有人服侍,太过分了!”噘起红唇不满地抱怨一声,雪轻狂气愤地掬起一捧清水又往身上扑,“嘶……”当下因为扯动背上的伤而痛得龇牙咧嘴。
“雪儿又在这里念叨我呢?”一道轻柔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同时,一双温柔的大掌也伸入水中,出其不意地将她从水里抱了起来,“真不听话!不是告诉你,有伤在身,不能沾水吗?”
“可是,现在已经是六月了,人家身上出汗,当然想要洗洗了。”雪轻狂仰头看了他一眼,噘着嘴回答。
“要洗也要等我来嘛,万一扯裂了背上的伤怎么办?”龙聂黔假意斥责一声,随即将她轻轻放置在床榻上。
“等你来干嘛?一起洗鸳鸯浴吗?”雪轻狂没好气地瞅了他一眼,“再说,您二皇子可是大忙人,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将我安排在这里两天,我有几个时辰是见得到你的?”
“呵呵,听雪儿这话,怎么那么像怨妇呢?”龙聂黔轻笑一声,随手拉过丝被想要给她盖上。
“不要,身上的水还没干呢。”一把挥开他的手,雪轻狂不满地嘟起了红唇。
“反正这床单已经湿了,也不差这条丝被了。若不盖上的话,万一着凉了怎么办?”看着她嘟起的红唇,龙聂黔宠溺地笑笑,拉过丝被又想为她盖上。
“你听不懂人话啊?都说身上的水还没干了!”再次挥开他的手,雪轻狂作势沉下脸。哼,谁让他把她一个人扔在这个空宅子里的?谁让他不给她安排一个婢女的?谁让他不允许她洗澡的?今天,她就要无理取闹给他看!让他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雪轻狂愤愤不平地想着,却见龙聂黔双手一摊,一脸无所谓地坐在床沿,然后出其不意地伸出长臂,将她娇小的身躯搂入自己怀中,宠溺道:“既然雪儿这么淘气,不想盖被子,那就只好由我这个天然暖炉来给你暖身了。”
“那我还真是荣幸哦,要你这个尊贵的二皇子来给我暖身。但不知,您这个天然暖炉是什么牌子的?”
“雪山牌!”
“你想冻死我啊?”
“那火焰牌好了。”
“你想烧死我啊?”
“那就只能是温暖牌了。”
“这还差不多!”雪轻狂满意地应了声,随即仰头望向他,不约而同的,两人皆朗笑出声,“哈哈哈……”
“雪儿,你笑起来的样子真美!”笑完,龙聂黔盯着她因为发笑而略显嫣红的脸蛋,由衷地称赞道。
她刚才那龇牙咧嘴的大笑样子还美?这人的审美能力是不是也有问题?忍不住问道:“龙聂黔,你是不是眼神不好?”
“我倒是希望自己眼神不好,这样就不会老被你迷惑了。但我又希望自己的眼神再好一些,这样我就能将你的样子更清晰地刻在脑海里。”
龙聂黔如此深情的话语,不禁让雪轻狂面色一怔,呆呆地望着他俊美的面容,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上他的脸颊。他这个样子看起来真是太迷人了。难怪以前常听人说,男人深情时的样子是最迷人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见她只是轻抚着他的面容不说话,龙聂黔忽地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冲她说道:“雪儿这么看着我,莫不是被本皇子英俊的外貌所吸引?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请给我一个吻,以示肯定。”
“少臭美了你!”伸手在他额前轻点一下,雪轻狂笑着轻斥一声,随即转为一脸正色,道,“聂黔,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绝对以假乱真。目前为止,雪夫人已哭晕八回了,你表哥云彬悲痛得吐了血。你的两个小丫环更是哭成了泪人儿……”
“别……别说了!”闻言,雪轻狂赶紧打断他的话,脸上满是震惊,“我让你瞒骗想害我的人,你怎么把我家人折磨得不成样子?”
“雪儿,你这话就说得过头了。怎么叫我把他们折磨得不成样子?是你叫我将这出戏演真实一点的,如果他们不悲伤,对方怎能信以为真?”被她指责,龙聂黔显得有些委屈。
“好了,就算我不对啦!只是,你怎么把我的‘尸体’放到了雪府,不应该是放太子府吗?我的身份毕竟是太子妃啊。”
“但你不觉得放在雪府更具感染力吗?至少,那里都是你的亲人,大家围着你的尸体一起哭,这个样子不是更容易让隐藏于暗处的敌人信服吗?”
听他这么一说,雪轻狂倒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只是却苦了雪夫人,秋灵,香巧,还有表哥。想不到表哥竟然因她吐了血,这倒是让她感到意外,更感担忧。抬眸望向龙聂黔,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忍不住脱口问道:“那龙聂祈呢?”
“皇兄?”听她这么问,龙聂黔一愣,木讷道,“这……我倒没太在意。好像自从听说你‘死’后,他看过你尸体一面,就再也没出现。这两天,我只顾着你交待给我的任务,还有暗中观察出现的可疑人物,实在没注意皇兄的情况。”
这个臭家伙,老婆死了,居然只看了一眼。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也做得太过分了,就算不嚎两嗓子,也得做做样子吧,真是冷血绝情的家伙。
在心里暗咒一声,雪轻狂赌气地说道:“算了,只要不破坏我的计划,我还懒得管他呢!”说完,从龙聂黔身上爬下,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物就往身上套。
“雪儿,你忘了穿这个!”
动作骤停,雪轻狂看向龙聂黔,发现他手中竟然捏着一件艳红色的兜兜,当即面色一顿,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洛寒手捏兜兜的羞赧脸庞。眸色瞬间变得黯然,面上也涌现几许忧郁,她好想再见见那个处处为她着想,温柔体贴,又对她严厉教诲的洛寒。
“雪儿,你怎么了?不想穿就不穿嘛,干嘛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看着她一脸黯然,龙聂黔微微蹙起了眉,走上前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我哪有伤心欲绝啊?”伸手将他推开,雪轻狂又迅速换回嫣然巧笑,看着他手拿兜兜,神色自若的模样,忍不住调侃,“你啊,平常一定经常拿女人的兜兜吧?瞧你一点羞意都没有,一定是个惯犯。”
“冤枉啊,雪儿。我只拿你的兜兜,其他女人的,我可一点都不希罕。”听她这么说,龙聂黔赶紧辩解。
“哎呀,别解释了,你就不怕越抹越黑吗?”哼,其他女人的,不希罕。这下说漏嘴了吧?她就知道男人都是食色性动物。
一把扯过他手里的兜兜,雪轻狂不满地转身背对他,但在伸手系背后的带子时,扯痛了背上的伤口,忍不住皱起了柳眉。正当她想咒骂出声时,一双大掌立即接过了她手里的带子,温柔地帮她系好。然后,从背后轻轻拥住她,龙聂黔性感而温柔的嗓音也随之从耳畔响起,“雪儿,不管我以前做过什么,但有一点你要记住,你是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