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及晚饭,奥曦回来了,兄妹两人相视一眼,倾昀不会问,奥曦不会主动说,那一切好像都是那么正常,他们相携去正厅用饭,直到晚饭后,才回来书房,完成了下午的棋局,不过是奥曦赢了一目,这次轮到倾昀气的咬牙了,她只恨怎么没有趁她大哥出去时,动一下这个棋子呢,哎,自己怎么那么傻呢?在大哥面前何必装君子,就该对着他小人。
话说,奥曦虽然回到了豊平,但是他也没去履行他那个员外郎的工作,而且呀,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来丞相府催,一来这个前丞相嫡子无限尊贵,二来,德沛大长公主受惊过度,听说在杭州时见了死人,那时就受了惊,回来时又遇刺,现在正疯着呢,他这个兄长要陪在身旁,无可厚非呀,谁敢来找。
但是,天下要说,这敢的人还是有的,奥曦回到洛府后,洛菡卉总是来找大哥,其次是洛尧缜。如如是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大哥,觉得这个大哥就像完美天神一般,她觉得和大哥相处总是很愉快,大哥唇边完美的笑,比二哥俊美多了,大哥提笔作画,她喜欢帮他研磨,而且大哥会帮她描像,有时候她缠着大哥,让他弹琴听,她觉得大哥的琴声,很好听,这样她跳舞,可以跳地更好。
而尧缜呢,他总有问题,找大哥探讨,大哥总是笑着和他说着圣贤,说着大儒,手执一壶清酒,那个姿态如此雅秀,他觉得,如果能做到大哥这般,也是不错的,他不愧贵族公子之名,洛尧缜也算阅人极多,可是要说起来,还真没有人能和这个大哥一般的,他回答自己,虽然这些个道理,书本上都有,可是从他嘴里说来就是那么让人信服,他淡然的笑和大姐的一样,但是更温和,让人如此想靠近。
倾昀就在窗户那边看向花园里,大哥在两个妹妹的当中,他唇边的浅笑让人迷醉,倾昀也如他一般勾起了唇角,要说她德沛公主长袖善舞,上下通达,可是她的大哥却比她更得人心呢,他这样的人,不消说,很好。倾昀淡然转头,后面还站着洛隽越,她的堂兄。
“浅浅,你……,父亲让我问,这是什么意思?”
“越哥哥,这个人,不过降职而已,二叔为何如此关心。”
“浅浅,你知道吗?你回来后,调了3个人了,他们?到底为何?”洛隽越真的没有明白,他是不会明白的。
“是呀,第一个,从户部,调去了礼部,只要他一个伸手,立刻捉拿,第二个,从吏部调到了兵部,可是他一个文官能做什么,要是敢乱动,也是捉拿,现在这一个,他平常的手笔不大,我偏偏要调他去户部,而且一降****,他在刑部本来作为就小,现在就以这不作为治他的罪,看他还忍得住吗?”
“浅浅……”
“越哥哥,你和二叔说,这三个人都和杭州的事有涉,我不是没有道理的,礼部里有三夫人的父亲,盯起来方便。”
“可是你不是已经在查了吗?”
“对待不同的人,不同的手法,要不露声色,就只能各个击破。”
“哦!”洛隽越真的相信了,这个妹妹或许不修曲艺,不修文书,可是她的本事让男子俯首,压下心中涌动,他再复开口,“还有浅浅,斐观王爷要进京了。现在整个帝都都在议论。”
“嗯,无事,他要想驻兵,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先看凌帝吧,我们不用那么着急,帝王最不缺的就是听话的好臣子,但是最忌惮的就是能猜得到他心思的臣子,凌帝不说,我们先不动。”
“好。”洛隽越想出门。
“越哥哥,明日墨雪他们要回来,我想他们回来后,我的身体也会好了,该要进宫看看了。很多事,请兄长帮小妹安排一下吧,小妹在此拜谢。”
“行!”
第二天,让倾昀高兴的是,回到家的不止墨雪他们一行人,还有她的父亲大人,整个丞相府再次热了起来,直系的亲属们听到消息全都赶了来,众人齐聚洛府,这些个亲人们来见洛知渊,实在是想要一个答案的,奥曦与倾昀保持着最完美的礼节,一直含笑端坐。
靳玥馨和梁思玉无疑是激动的,自古情之一事最为伤人,不是你想抛弃就能抛弃得了的,女子以夫为天,纵然这个夫并不愿意为她们支起一片天空,她们依然执着,这就是女子呀,女子的执着,有时候看在什么事上,她们能胜过男子万千。
晚上众人一起用餐,倾昀就坐在了父亲的下首,那是属于家主之妻的位置,倾昀以前还是很给靳玥馨面子的,从未如此,可是今日,看到那些洛族的长辈们,她就堂而皇之地霸着这第二把交椅,这是为了告诉他们。
靳玥馨进来后,看着倾昀,她身后的女儿也看着倾昀,她们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意,倾昀笑着给靳玥馨见礼,低下身子时,她的眼中掠过安慰,很好,不是恨意就好,我洛府的女子不需要那种狠毒,认准自己的本分就最好。
奥曦占着父亲旁边的另一个位置,那本就是属于嫡子的,他占着没错,现在他看着那些亲戚,那一个个看向他的父亲妹妹,欲语还休,很有意思。
饭桌上,一群人盯着洛知渊问长问短,倾昀知道父亲定是没有找到娘亲,他俊美的脸上那失落的笑容,只有他们兄妹能懂,倾昀知道今晚上还有很多事要做,这些个亲眷来了就不那么容易走,得多吃点做好坚守的准备。
今日她命厨子准备了前些日子凌帝赐下的西域葡萄酒,色泽如血,醇香扑鼻,倾昀还特为配上了夜光杯来衬托,她品味卓绝,安排的一切定能让众人满意。
只是倾昀还是疏忽了,那些个亲戚本就不是来品酒的,他们的目的只是洛知渊,所以这酒还是浪费了,而且……
“啊……!”
坐着吃饭的人,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倾昀回过头,就发现心媚在后面抱住了头,一脸惶恐地盯着奥曦手里的杯子,那声音正是她喊的。
“心媚!”倾昀的声音在颤抖。
“啊!小姐,小姐,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心媚还是盯着奥曦的杯子。
奥曦也发现了心媚的不对劲,他连忙将杯子晃了一下,却引来了心媚更往后退了一步,“心媚,别怕。”奥曦的声音从来动听,有镇定人心的作用,“这只是酒,无事的,心媚,不要怕。”
“心媚。”冷淡如倾昀,这次站了起来,上前一把抱住了心媚,“别怕,别怕。”
心媚窝在倾昀的怀中,“小姐,呜呜呜,小姐,好多血,我不要,不要,他们要杀我们,要杀我们,我不是故意那样的,我不想的。呜呜呜。”
一句话出来,在座的原来还责怪这个无礼丫鬟的人都了然了,他们都知道德沛公主遇刺,可是公主回来只是一直称病,什么都没有说,她的侍卫丫鬟全都不在身边,今日才回来。可是今日看这个丫鬟,难道那次真的惨烈到如此程度吗,这个丫鬟看到这酒居然吓成这样,那这个公主呢,她当时身边没有随行大队侍卫呀,她是不是也一样呢?
倾昀抱住心媚的手更紧了,她也一样在哭,她的眼泪惊了多少人的心,谁见过倾昀这样哭,就是在金殿被白遗扇退婚,她的所有眼泪也是窝在皇后怀中的,就算为洛相请辞,她还有面纱遮挡,那些个眼泪不足以如此惊心。
“浅浅!”洛知渊对着女儿,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安慰。
“心媚不怕,那只是酒,心媚。”倾昀绝色无尘的脸庞,那泪珠轻轻滚落,似乎不用眨眼,就可以这样下来。
“对,对,不怕,不怕,心媚不怕,只是酒。”心媚毫无意义地重复着倾昀的话,却让倾昀更为心伤。
奥曦看着妹妹,她的凤眸闭上,挤出最后一滴眼泪,再睁开,却是无比坚定,吐出的话语也是如此坚定,“心媚,你……,走吧,不要跟着我了,我从来拖累你们,你离开吧,过你应该过的生活,跟着我,终是不会开心,永远得不到平静。”
一句话,懵了众人,嫡女说,跟着她,永远得不到平静,可是为什么?她只是一个女子呀。
一句话,傻了心媚,她一下子从倾昀怀中挣出,跪在了地上,“不,绝不,心媚绝不离开小姐,小姐不要赶心媚走,心媚这辈子都跟着小姐,呜呜呜,心媚没用,但是能保护小姐,心媚很高兴,如果心媚不拼命,那日死的就是大家,就会是小姐,心媚不要。”心媚一边说,一边摇头,“心媚不要,心媚一辈子跟着小姐,绝不离开。小姐,你相信我,心媚不怕了,真的不怕了。”
心媚一面说,一面冲向奥曦,一把夺过那酒杯,准备一饮而尽,可是那颤抖的手,被倾昀压下,平静的声音响起,凤眸无尘,“心媚,真的不怕不是你这样的,其实,故意地接近,和挑衅,只能说明你的胆怯,现在你要学会无视。”一语尽了,倾昀就这样看着心媚,慢慢地拿过了她手中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