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浅浅,你这次能嫁成吗?”问话的是洛隽越,他今年也是弱冠之年,他对于这个妹妹极是信任,总觉得她心里有计较。
“嫁人?不会成的。堂兄放心。”
什么?不会成?又不成?这个第三次了呀,各个族人看向倾昀,这个女孩谈起自己的婚事如此笃定,可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放水呢?
洛隽越听了之后,也不再问了,这个妹妹说,不会成,就定然不会成了。
“倾昀,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洛定寻说话时有些战战兢兢的,那个女子坐在主位之上,等同家主,对于家主的决定决不能质疑,何况提问。
倾昀唇带笑意,她知道他们不是质疑,而是想八卦吧。
“嗯,这些事只是我们直系里说一下便好了,信贺伯父不必和那些旁系解释。我就是要让林御轩在没什么意识下依靠上我们洛氏旁系,等他想退婚之时,信贺伯父你再去敲打旁系,让他们凭借关系和林御轩递一下消息,想要退婚必先舍利,把责任都推到我们直系身上,这样我们直系收利,而旁系更落个好名声。我们一箭双雕。”倾昀笑地恬淡,慢慢站起,“不对,是三雕,因为我从来不想嫁给那个林御轩。”
一切都如倾昀所料地进行,那科考根本就是不彻底的科举制度,林国和帝王治下虽有成效,但不大。而且在倾昀看来,只要帝制不废,那以公平为名的科考根本就是就是在愚弄那些读圣贤书,满脑子忠君爱国的文人的一个温柔谎言,但是现在她共同参与了这个谎言,她洛氏站在帝王一侧,以绝高的姿态迎接寒族,洛家的态度让广大寒族再次觉得洛氏千年贵族,他们的宰相之位乃是上天传承,就如帝位一般,不可动摇,而洛氏人更是贵中之贵。
转眼间,又是新的一年,倾昀名义上已经十七了,现在到了农历的四月,豊平城内一派盎然,牡丹已经盛开,随处可见,那姹紫嫣红,富贵喜人。文人骚客们一到了这个时候,就文思涌动。不过这一年,这一月,这一天,百姓们不如平常那般走街串巷了,诗人们也不悲风吟古了,贵族们都不登高眺远了,因为今日从皇城内院出发,那绵延的迎亲队伍,仿佛一条游龙,掀起了片片红云,那当首的一人,高头大马,红衣簪花,这样的场景,让百姓观望,让诗人驻足,让贵族翘首。
七皇子冷攸幸已经二十了,他在三月里行了冠礼,也受封了毅王,一时间尊荣无限,可是毅王殿下再尊贵也坳不过皇帝陛下,他终是不得已在今日要迎娶楼音寻为正妃,今日之后她楼音寻就是站在他身侧的毅王妃了。
倾昀作为未婚的女子,本来是不太好抛头露面的,但是作为皇室公主,现在是她名义上的哥哥成亲,以前的她错过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婚礼,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只能前去相贺。对着镜子倾昀选了一套紫色宫装,斜鬓凤钗步摇,耳挂碧玉坠,眉间一朵墨玉昙花,华贵但却不会抢了新人风头。
现在整条街上敲锣打鼓,仿佛这天下的喜气全都聚在了此处,再仔细看七皇子,他的一身红衣将他身上的刚毅柔去了三分,这个的他,二十年华,俊美逼人,这样的皇子是多少人心中的佳配呀,大街上甚至有女子叫着他的名字,看到他大婚,真是碎了不少芳心。毅王现在迎了新人进入他的王府。楼音寻的喜服是找了最好的绣娘,花了2个月的时间细心缝制的,喜服上的凤凰用足了上好金线,蒙头的喜帕也是绝好的蜀锦,隐在那宽大喜袍之下的双手上各带一只龙凤镯,分量十足,寓意着和和美美。
为了显示对楼太尉的看中,为了显示七皇子的尊贵,为了彰显皇后一族的荣耀,今日凌帝携皇后亲至毅王府,现在帝后二人就端坐在正厅之上,等着新人的拜见,他们一拜天地,二拜父母,然后就是夫妻交拜。随着礼官高声的唱诺,七皇子拉着红绫的一端,他知道,他已经娶妻了。
等到新人进入洞房之后,就要开席了,外间为男子席位,以帝王及皇子为首,中间是些已婚的女子席位,自然是以皇后为尊,内间坐的则是些未婚女子,倾昀就在这里,她无意用什么饭菜,就在那边和她自家的妹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就是这种情况下,倾昀还是没有摘下面纱,虽然这内间大多为皇家公主或者与皇家有些关系的未婚女子,她们许多人见过倾昀。
外间男子处自是热闹非凡的,他们喝着闹着,俱在恭喜这毅王殿下,而毅王本人呢?对那些敬酒者来之不拒,一杯杯地下肚,他真的很想喝死自己,这样就不用烦了。
“如如,等下我要先走,累了,你和思思呢?”倾昀问着洛菡卉。
“为何要先走,大姐你可是受封的皇室公主,在这内间,你的品阶最大,怎好先走。”洛菡卉是靳玥馨培养出来的,很是知礼。
“嗯,我只是很累了,现在都那么晚了,想先回去休息,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如果不,我临走会和尧缜交代一下的。”
“不必了,大姐,我们和你一起回去,你若不在,我们在此处也没什么意思。”洛宓乔柔声说道,她的样子和洛祈嫣倒是很像的。
“嗯!”倾昀眼风里扫到,那如如虽然对倾昀的做法不苟同,但是也只是撇撇嘴,没有反对。
这时应该是酒至半酣了,只听外间一阵嘈杂,好像是来敬酒了,而那些已经及笄的未婚女子们,都纷纷红了脸,取过面纱,轻轻带上,毕竟外间敬酒的人都是男子。
倾昀的两个妹妹也是15了,只是未过生日,还算小,她们都没有动。
七皇子的身旁跟着他的几个兄弟们,连小十二都在,倾昀在接触到冷攸幸那眼神时,便知道不妙,暗恨自己怎么不早点走,现在倒是骑虎难下了。
这七皇子一进门就奔倾昀来了,不过这在别人看来也正常,毕竟未婚女子里,倾昀算得大龄了,而且这品阶放在这里,她当得第一贵,七皇子第一个朝她走来不算太过。
倾昀立马起身,现在的冷攸幸已经不是个普通的皇子了,他已经有了封号,是这熙朝的毅王,而且她实在头疼,就怕自己一个弄不好,在这婚礼上出了什么笑话,这是给她树敌呢,那洞房里坐着最正牌的毅王妃,她洛倾昀最讨厌竖这种敌人,极麻烦。
“七哥,小妹在此贺你新婚大喜。”倾昀举起面前酒杯,里面只是玫瑰露。
“呵呵,贺我?就喝玫瑰露吗?德沛果然给面子!”这话里的讽刺是人都听得出。
“哎,七弟,德沛不会饮酒,你呀,不要逗她了。”秦王很体贴地解围。
可冷攸幸却不管这些,他上前一步,伸手便抢过了倾昀刚刚递至唇边的杯子,却不是放下,而是转了杯子送至自己的唇边,似乎就和倾昀触碰的地方重合,然后一饮而尽,那目光始终不离对面紫衣女子。那些个小姑娘都嫩着,未必能明白,可是七皇子身后的诸多皇子们就有些傻眼,这个场景太有些暧昧了。
“呵呵,好。上酒。”倾昀见此,纵然生气,却不能不做声。
“给公主上酒。”七皇子放下杯子,大手一挥,身后的一个侍从抱了酒坛上前,另一个侍从则拿了酒杯上前,可是还没递到倾昀这里,就被七皇子截住,“换大杯!”
“七皇兄,皇姐不饮酒的,这大杯,恐怕吃不消。”十二皇子看到这里,憋不住了,这分明是刁难。
“怎么了,皇妹,皇兄大婚,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吗?”七皇子盯着倾昀,他真的好想上前抱住她,可是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怎会?袂儿,无事的。”倾昀素手轻抬,取下面纱,眸光似冰,要是小杯,她还能带着面纱喝,现在既然这样,她只能取下面纱了。
“呵呵,德沛果然爽快。给公主换大碗。”七皇子的心愈痛,说的话愈无情。
倾昀的眉头微跳,她不擅饮酒不是假话,她只能略微喝些葡萄酒,可是现在看着那醇香的酒液涌进大碗中,居然全是高粱,这个七皇子呀!
一共两大碗,七皇子自己面前也是一碗,等侍者倒完。倾昀玉手轻抬,执起酒碗,“小妹在此恭祝七皇兄新婚愉快,与佳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说完,她端起酒碗,一闭眼,心一横,那滚烫辣人的酒液便这样滑下喉咙。
七皇子没有动,他笑了,那笑有点苦,有点涩,他心中说,德沛呀,你真的……,我不是想真的让你喝酒,只要你说一声,我不会让你这样的,可是你居然连软一句都不会,德沛你是真的铁石心肠,还是只对我如此?我们真的越走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