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叶悠盈的情绪才慢慢地平复下来,但脸上的红色还是很显眼。“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落忍不住又问:“其实,你心里喜欢的人,不是聂鞅,而是樊肇柏吧。”
她其实也只是猜测,但是叶悠盈的反应完全证实里这件事。她很吃惊于自己的心事被人发现了,而不是被人误会了急着解释。
“其实没什么的。樊肇柏人长得好看,又有魄力,本来就是个男人中的男人,除了他的心肠太坏了。曾经跟在这样一个人身边,你会爱上他也是很自然的。你要是能对他毫无感情,那才是不正常的,不是吗?”
叶悠盈静静地看着她,继而淡淡一笑。仿佛,放下了某样东西,笑得很轻松。“也许,在你们所有人看来,他都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坏人吧。但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可怜的人,不管他为什么恨聂鞅恨你,他想要怎么报复你们,首先他自己就不好过。你一定不知道,他虽然总是在笑,但如果你有注意到,他的笑从来都只是在嘴角那个位置。那不是因为他喜欢这样子皮笑肉不笑的,而是因为,他心里其实从来有快乐过。也许他曾经深深地伤害了你们,也许在很多人眼里他真的很坏,但他也只是一个人。我想,他也一定想要过得快乐的吧,只是他走不出自己划的那个紧闭的圈子……”
叶落终于可以肯定,叶悠盈是真的爱着樊肇柏。那个坏蛋,居然也有这样一个蕙质兰心的女子深深地爱着他,实在是幸福。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他对聂鞅的伤害,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的。在我眼里,他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禽兽,简直不是人!”
叶悠盈闻了,立马大声反驳。“不要这样说他,求你不要这样说他!他没有你想的那么坏,他只是管不住自己的心魔,一时做错了事。”
“也许吧。我们的立场不同,看他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你爱的人是樊肇柏,心自然也是向着他的。而聂鞅是我的丈夫我的爱人,樊肇柏曾经对他犯下的最下,连死都不能抵过。对不起,我不得不说我心里的话。”
一旦爱上了一个人,就会变得盲目。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觉得他是好的。她能够理解叶悠盈的这种心情,但是她依然无法原谅樊肇柏。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这个人从此消失在他们的世界里,不再是一个潜伏在聂鞅四周的可怕的野兽。每个人都想要自己所爱的人能够安全健康地陪着自己一辈子,对于随时会危害他安全的人,实在没有那个胸襟去容纳谅解。
叶悠盈一愣,继而黯然低下头去。怔怔地看着地板一会,又转过头来对叶落说:“我明白。我只求你,如果有一天他落在聂鞅的手里,请看在我的份上替我向聂鞅求情,留他一条性命。”
“如果聂鞅也像他当年那样,用十大酷刑招呼他,然后送他到精神病院去待上几年,也可以吗?”她忍不住,言辞很剧烈。
叶悠盈一把抓住叶落的手,用力得捏痛了叶落的手腕,一双眼瞪大像铜铃。几次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只是颓然地垂下头去。
叶落明白,她想替樊肇柏求情。可是她应该也明白,樊肇柏对聂鞅犯下的罪是不可饶恕的。如果他在今天已经放弃了这段仇恨,或许时间久了可以把一切都忘却。可偏偏,他还在想着要置聂鞅于死地,又怎么去原谅?
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有沉默。
“其实,有件事我也骗了你。”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什么?”叶落转头看她,等待下文。下意识地觉得,也许不是她想听到的东西。
“其实在生诺诺的时候,我已经不是处子之身……那天那样跟你说,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将事情说清楚,又怎么才能让你相信我和聂鞅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的第一次,被樊肇柏夺走了,我猜得没错吧。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你爱着他,把自己给了他你也不会有遗憾。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爱的是樊肇柏,为什么要替聂鞅生下诺诺?还是,你后来喜欢上聂鞅了?”
如果她爱的人是聂鞅,那么一切都顺理成章。可她爱的是樊肇柏,又怎么会不顾一切替聂鞅生孩子?
叶悠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站起来,到了窗前。风吹起窗帘,在窗帘翻飞里,那个一头长发飘飞的白衣女子身影孤单。
“一直以来,我都不知道他跟聂鞅之间的恩怨。直到他为了威胁聂鞅把我抓回来的那一次,我才知道他曾经对聂鞅做过那样惨不人道的事情。回去之后,面对聂鞅,我总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很多。我生下诺诺,确实是希望可以让他陪着聂鞅。但更多的,我是在赎罪,替樊肇柏赎罪。我总觉得似乎我能够为聂鞅做一些事,就可以减轻一点他的罪过。你不知道,诺诺是个早产儿,那天我差点吓坏了,生怕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孩子就这样没了。还好,他虽然瘦小,但依然健健康康的……”
“可是替一个你不爱的人生孩子,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就算要赎罪,也不能选择替人家生孩子吧?每个女子都想为自己所爱的人生儿育女,可是如果心里装着爱人,却要帮另一个人生孩子,那要怎么样才能下决定才能真的付诸行动?
“当然。可是没办法,谁让我爱上的,是那样一个人。我没有选择,不是吗?”她的笑,很苦涩,很无奈。
爱上这样一个人,她真的很不容易。叶落突然很希望,樊肇柏也是爱她的。就算他不能像普通男人那样疼她珍惜她,至少他心里要有她的存在,否则她也太可怜了。
后来,叶落还是下楼去吃了一点东西。但是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几乎一整天都是躺在床上过的。还好有叶悠盈帮忙,她才不至于那么的难受。
第二天,她依然躺了大半天,总算是觉得好很多了。一个人在房里躺着好半天也无聊,她决定起来四处走走。
她走到某个回廊,刚好看到不远处站着樊肇柏和叶悠盈。她正考虑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突然看到樊肇柏狠狠地甩了叶悠盈一巴掌。她一个没忍住,就冲了过去。
胸口一挺,抬头对上他的脸。“喂,你还是不是男人啊,动不动就打女人?”
叶悠盈赶紧一把拉住她,劝道:“不要紧的,我没事。”
“没事也不行,是个男人就不该打女人!我说你啊,就算是喜欢这个混蛋,也用不着这样子委曲求全。这世界多的是比他更好会把你当宝一样的男人,你犯不着为了这样的人而委屈自己。等我们离开这里后,我马上帮你介绍一个绝世好男人,把这个混蛋给忘掉。这样的臭男人,就该留给那些水性杨花蛇蝎心肠的女人才合适!”
“再说一遍?”樊肇柏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冷声吐出四个字。一双犀利的眸里,火花四溅。
叶落心里一慌,但不肯认输。“再说多少遍都可以,你配不上她!你这样的人,就该配水性杨花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啊——”
他突然收紧力道,叶落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
“樊肇柏,你放开她!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能这样,快放开她!”叶悠盈看到叶落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得去掰樊肇柏的手。
樊肇柏冷冷的看着她,冷哼一声,将叶落推开。
叶悠盈赶紧一把扶住了她,才没跌倒在地上。
“咳咳咳……”叶落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气。在地狱门口兜了一圈的感觉,好可怕!
叶悠盈伸手轻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好一会,叶落才慢慢地恢复正常呼吸。抬头,对上冷冷的扭头到一边去的樊肇柏。恐惧一消退,又忍不住说:“你就是把我杀了,也改变不了你配不上叶悠盈的事实!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珍惜一个女人珍惜他们之间的一切,他就谁都配不上!”
她能感觉到,他是在乎叶悠盈的。伸了手去,轻碰叶悠盈红起来的脸颊。
“我没事,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你饿吗?我带你去吃东西吧!”说着,拉了她的手就要快步离开。
樊肇柏留在原地,没有拦下她们。
“哎,你不能这样的。就算你爱着他,也没必要爱得这么卑微。你这样子,他只会更看不起你,而绝对不可能爱你!”在走向饭厅的路上,叶落忍不住数落。
“有些事情,现在才去改变已经来不及了。而且,我从来没有妄想过,有一天可以得到他的感情。我喜欢他是我的自己的事情,与任何人都没关系。”
叶悠盈故作轻松地回道,但眼里的黯然骗不了人。这世界上,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谁不希望能够爱上一个人并得到他的爱?所有的豁达,都只是自欺欺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