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立,我这一生人就谈了两次感情,第一次被背叛了,第二次还是被背叛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从哪里去寻找信心。”她很轻很轻地问,仔细听就可以发现她已经哽咽了。“或许你说得对,我变得懦弱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啊?我不是没有试过去争取的,可是他连一个谈谈的机会都没有给我,他的态度已经这么明确了,我还要自讨没趣吗?”
“小落……”那边,沉默良久,仿佛在等她平静下来。“那就再试一次好了。如果心已经死了,那就不要在乎让它死得更彻底,就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好了。如果你没有从他嘴里听到最绝情的话,也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你的心里还是存着幻想。你会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会想他是不是下决定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好……如果你亲耳听到了他的答案,那我想你就不会再有这样可笑的奢想了。小落,我太明白这种心情了,这是我作为一位朋友给你的忠告。”
叶落没有回答,照旧挂了电话。
再然后,是叶父叶母。
老人家在那边,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真正表达出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那一刻,叶落突然明白。亲生的到底是不同的,理所当然更亲一些,也为她想得更多一些吧。
凄然地觉得,整个世界都将自己抛弃了。唯有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小家伙,才觉得心不那么的冷。心里腾地升起一股恐惧:他们会不会把诺诺给要回去?
或许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叶落夜里总是被惊醒,梦到小家伙也回到了他亲生父母的身边,一家三口幸福快乐。梦到婚礼上,聂鞅和叶悠盈穿着礼服挽着手,诺诺是小花童拽着长长的裙摆。三个人,对着她得意地笑,得意地笑……
那笑声可怕地回荡在脑海里,将她吓得清醒过来,一身冷汗早已经将衣衫湿透。幸好,诺诺还紧紧地依在自己的怀里,小身子灼热。她就这样搂着他,睁着眼直到天亮。
离他们的婚礼,还有三天。
叶落在这短短的一个星期里,迅速地消瘦。整个人像一朵没了营养滋润的花,完全蔫了,没有一点生气。有时候,还会产生幻觉,好几次差点撞到车上。工作也总是错漏百出,被那几个看她不顺的人逮着说了好几次。
她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关机,不敢再接任何人的电话,不管是说什么,她都不想听。夜里的时候,也会忍不住想要开机看看是否有那个人的来电,但终于还是没有那个勇气。笑自己痴心妄想,他就要跟他深爱了十几年的女人结婚了,又怎么会想起她来?
这一天,一向乖巧的诺诺突然吵起来,嚷嚷说爸爸好久没来看他了,要回去找爸爸。
叶落的恐惧,一下子攀升到了极点。她扶着诺诺的肩头,几乎发不出声音。“诺诺想跟爸爸一起住,不想跟妈咪了吗?”
所有的残忍的梦,都会一个个变成现实吗?为什么到了最后,好像什么都不属于她的?
“诺诺想跟妈咪一起住,也想跟爸爸一起住。妈咪,我们回去找爸爸好不好?诺诺想要爸爸,别的小朋友都笑话诺诺,诺诺想爸爸!”小家伙的大眼睛里,落下豆大的泪珠。
叶落一惊,怔怔的看着他。她从来没想过,孩子跟着她过会被人嘲笑,没有爸爸的孩子总是会被人嘲笑,然后受到深深的伤害。也就是说,就算他们肯把聂鞅交给她。如果她不是那么自私,她就不应该把诺诺带在身边,她给不了他一个完整的家。
叶落颤抖着,将他抱在怀里。心里明白,她已经没有理由再自私地将诺诺留在身边了。
“妈咪,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诺诺埋脸在她的肩头上,闷闷地问。
“好!”她说出这个字的同时,终于落下了泪水。从今往后,真的只有一个人了,只能一个人了。为什么,她觉得心这么痛?
“哦也!”孩子欢欣鼓舞,完全不懂她的心情。
叶落定了机票,就在他们婚礼的前一天。那天晚上,她抱着诺诺,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就这么看着窗外黑乎乎的夜,直到晨光一点一点地将黑暗撕破。可是她的世界,从此只属于黑暗。
临到登机的时候,她犹豫了,她不想上飞机。可是最后还是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坐飞机,只好上了。
在飞机里,看着窗外的黑暗。有一刻她在想:如果飞机到不了G市,会不会更好?
想过了,她又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不是一直觉得因为失恋而要死要活的人很可笑吗?为什么这会也跟他们一样了?更何况,这机上还有这么多人,如果她想的可以成真,那他们岂不是太无辜了?
她又在心里祈祷,这次飞行能够长一些,更长一些,最好永远都不会降落。
可是,幻想到底是幻想。当广播里响起飞机已经平安降落的消息,她被欢喜雀跃的诺诺拉着,下了飞机。
接机的人很多,她忍不住幻想这些人当中,会出现一张她做梦都不敢奢望的脸庞。可是,直到诺诺拉着她离开机场上了出租车,她都没能等到。
她带着诺诺回到了那个小房子,买了一份快餐给诺诺吃,自己只喝了一杯茶。孩子虽然兴奋,但因为累很快就睡着了。
而她抱着那温暖的小身子,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因为饿了一整天,胃已经在抽疼,她却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因为,胃里的疼痛让另一个地方的疼痛轻了,这是她需要的。
一直到天快亮了,她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梦里,她又见到了当初在这个小房子里,发生过的事情。他的霸道,他的神秘……
而天亮的时候,一切就都画上了句号。
被囚禁在梦里的叶落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已经到来。
那熟悉的温暖,将她轻轻地包围着,她下意识地往温暖的来源靠去。那感觉太过熟悉,她很想亲眼确认,可怎么也划不破那像蚕丝一样紧紧缠绕着自己的迷雾。
终于,紧紧吸附在一起的眼皮分开,墨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迷雾。怔怔地睁着,却没有焦点。
“宝贝,你终于醒了。”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然后,有一个黑影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叶落吓得身子一震,缓缓地转动视线,然后定住。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她,还在梦里吗?“鞅……”
她听到了自己的嗓音,虽然低哑,但是很清晰。原来,在梦里说话也是可以听得到的。那么,是不是在梦里看到的人,也可以触碰到。
缓缓地伸出手,颤抖地落在那熟悉的眉眼上,划过。“热的?”她依然呆滞地低喃。下一秒,手被包围在了灼热的大掌中。
“落,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你认真地看一看,真的是我!”睁开眼,那大得过分的眼睛才更显她的消瘦。男人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得厉害。
叶落笑了,并没有因此而醒过来。摇摇头,落寞地垂下眼睛。“你不要骗我,这肯定是梦。鞅他就要跟自己爱的人结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现在,婚礼已经结束了吧?他一定很高兴……”
这些日子,她做了太多这美好的梦,已经不敢相信了。
“落……”男人低哑着声音轻唤,一把将她抱住,低头深深地吻住了那灼热的唇瓣。在传递热度的同时,也传递心底的思念。
好半天,他终于松开她的唇,用指腹替代。“醒了吗?”
叶落又愣了一会,倏地瞪大眼睛。“你……你……”他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聂鞅高兴一笑,抚上她消瘦的容颜。“宝贝,真的是我!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他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叶落还是不太敢相信。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睡了很久吗?你们的婚礼,已经结束了吗?”
“落,你听我说!”男人听她提到婚礼,按住她的肩头,认真地看进她的眼里。“我——”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然后门被打开来,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子探进头来。“聂先生,时间已经到了。你要的人也已经到了,现在就让他们进来吗?”
“知道了。”聂鞅有些懊恼地应了一声,捧住叶落的脸用力地亲了几下他的唇。“宝贝,乖乖地听话。等婚礼结束了,我再好好地跟你解释,好不好?曾经我没能给你的东西,现在我终于可以给你了。我的宝贝……”
又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他站了起来,对着门说:“都进来吧,抓紧时间。”
“落,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交给他们就好。嗯?”笑着再次亲了她一下,起身走向门口。
直到门被再次关上,叶落还是怔怔地回不过神来。而那些涌进来的男男女女在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以为她就这个性子,也就开始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