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借钱赌一把 (3)
他这两句话说的很快，但那两人还是听得很清楚。他们莫名其妙地对望了一眼，同时纳闷这个刚制造出轰动效果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的家事。
当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小蚁已经消失在街道尽头。虽然月色蒙胧，但小蚁亲切的笑脸还是深深地印在了姐夫的脑子里。他若有所思地低语道：“是啊，他说的对，我是该回去看看了。想当年娘子可是有名的美人啊！”
小蚁的心情极其明朗，看什么都觉得很可爱，连缺了一角的月亮落在他眼里都比平时柔美了许多。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夜十分，小蚁在城南寻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用疯老头传授他的口诀呼唤夜游神。
疯老头的口诀不是一般的灵验，小蚁刚念完口诀，就见平地刮起一阵阴风，阴风过后，以丁山为首的四方巡使出现在了小蚁面前。
在此时此地看见丁山等四名夜游神，小蚁颇有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丁山等四人看见小蚁也觉得很吃惊。他们马上凑到一起把小蚁围在了中间。
“呵呵，小蚁少爷，怎么是是您？您怎么来啦？几年不见，您长得更有气度了，真让我们几个感到惭愧啊。对了，老爷子没和您一起来吧？”丁山首先开口道。别看他长相十分凶恶，说起话来却异常轻柔。几年下来，他拍马的功夫显然比那些只会用英俊潇洒的家伙高了不止一筹
上次见到丁山的时候疯爷爷还在和自己谈笑风生。那时的自己还只是个不怎么懂事什么都依靠疯爷爷的孩子……记忆如潮水般倒涌回小蚁的脑海。
小蚁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悲伤。他骂了自己两句，打起笑脸道：“呵呵，疯爷爷他老人家玩累了就跑到天上玩去了，他嫌我和他抢酒喝干脆自己先跑掉了，哎，剩下我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真是可怜啊。”
丁山以为疯老头终于想通了肯上天做仙人了。他搓着硕大的巨掌道：“我们兄弟劝过他老人家好多次他都不听。还是小蚁少爷有办法，我们兄弟真是甘拜下风啊。我们对小蚁少爷的景仰有如密密麻麻的春草……”
小蚁听到丁山说出“有如”两个字的时候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刚觉得丁山比几年前大有长进，哪知拍马的经典名句——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不绝的……就冒了出来。
听完后半段，小蚁松了口气，虽然听起来有点别扭，但对丁山来说已经相当难得了。
其他几个夜游神远没有丁山口才好，他们看小蚁和丁山有说有笑而他们却在一边插不上话，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呵呵，这位老哥气色这么好，一看就知道能吃能睡。吃得饱睡得香可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啊。”
“呀！兄弟，你比我上次见到你的时候高了很多耶，你一定有什么独门增高秘方，咱们可是好兄弟，你悄悄地告诉我。”
“哇，原来我真学到了疯爷爷的算命秘技。今天早上我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我会在午夜遇见一位盖世英雄，一定就是你！”
…………
小蚁分别和丁山的夜游神兄弟们聊了起来。这几位夜游神大哥可能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赞他们，居然都羞红了脸。
在小蚁心目中丁山和他的夜游神兄弟们无疑也是他的兄弟。兄弟间相互鼓励，用词稍微有一点点夸张，应该不算过分吧？
几个在小蚁认为很羞涩的夜游神此时眼放幽光青筋暴起，争先恐后地和小蚁谈起自己的养生秘诀和英勇事迹。
小蚁边听边微笑着点头，时不时还握一下他们粗厚的大手。丁山被眼前这副充满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画面感动得直抽鼻子。
“您老人家总是这么为我们兄弟着想啊，升天了还不忘把这么体贴的小蚁少爷留在我们身边，等再过几千年，我们兄弟修炼到能上天的时候再去服侍您老人家。”丁山神情肃穆地祈祷道。
几千年？小蚁差点晕倒。他碰了碰丁山的肚子小声道：“丁大哥，你肯定是几千年？”
丁山挺挺胸，极为自豪地笑道：“呵呵，我们兄弟的资质在夜游神里可是最优秀的，最多用不了一万年，我们一定可以飞上天！”
丁山没注意到小蚁怪异的表情，继续道：“对了，小蚁少爷，你是专门来看我们的还是有别的事情？”
通常来说，在很久没见的情况下先要叙叙旧套套交情，等下次碰面的时候才方便谈事。小蚁很想说是他只是顺便过来聊聊，看看丁山他们是否安好，无奈囊中羞涩……
五年不见，第一次见面就伸手要银子。小蚁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过了半晌才把来意简明婉转地说了一遍。
听小蚁说完，丁山和其余几个夜游神交流了一下意见。他支支吾吾地对小蚁道：“小蚁少爷，你也知道，夜游神是个苦差事，兄弟们一发俸禄就上那个地方消遣去了，嘿嘿，我不说你也知道是什么地方吧。就算偶尔有点外快也是少得可怜，好在我们夜游神不生病，不然连药都买不起啊……”
小蚁的心凉了半截，在丁山愁眉苦脸大吐苦水的时候他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其他几个夜游神听大哥提到了伤心事，七嘴八舌地附和道：“唉，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这么倒霉，有一个家伙在我投胎的时候踢了我一脚，结果我不明不白地就成了夜游神。”“老三，你就别抱怨了，我可比你惨多了。我那时候好心救了一个落难的上仙，他说要报答我。呜呜，那家伙也太缺德了，看夜游神凑不够人数，……”
几个夜游神因为志同道合便结拜成了异性兄弟，但他们彼此间从没说过各自成为夜游神的经过。几人一一道来只觉得怒火中烧义愤填膺。
丁山一言不发地听他的兄弟们发着牢骚。他好几次张开了嘴似乎也想说点什么但从他犹豫不决的面色上可以明显地看出来他要说的肯定不是让大家愉快的事情。
小蚁见大家转移了注意力暗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很是失落。说不定我真的不适合当大侠。仔细想想，去投奔小虎子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小蚁在心里用脆弱无力的声音安慰自己道。
他转念想到：“不行，再坚持一下，那些大侠都能在最危急的关头逢凶化吉，明天我早点出发，一定能捡到一两银子……”
“大哥，你也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上的贼船啊？”夜游神老二猛然发现他们居然冷落了老大。
丁山闪烁其词道：“呵呵，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不提也罢，关键是向前看嘛。”
夜游神老二不依不饶道：“老大更要以身作则，我们都说了就差老大你了。”夜游神老四趁机起哄道：“二哥说的太有道理了，小蚁少爷，你说对不对？”
“啊？哦…对对。”小蚁心不在焉地应道。他正在想明天走哪条路捡到银子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看，连小蚁少爷都赞成我们。大哥你就坦白吧，反正大家都是被骗上贼船的，说出来也没什么不光彩的啊！”夜游神老四步步紧逼道。看来丁山这个大哥当得也不是很滋润。
丁山幽怨地望了小蚁一眼，他摆出了一副凛然的姿态，毅然决然道：“其实，其实我就是当初那个踢老三一脚让他投错胎的人，也是老二就的那个上仙，老四指点迷津的好像也是我……”
几名夜游神将巨掌捏得劈啪作响，顺便封住了丁山所有的退路。
“老大，兄弟情深，我就不多说了。唉今天我也帮不了你了，等大家报完了仇你还是我们的好大哥。”夜游神老二轻叹道。
“二哥，你的拳头好像握得比我们都响。”最为憨厚的夜游神老四伸长脖子道
老二狠瞪了老四一眼，老四忙缩回了头，嘿嘿地傻笑了几声。
小蚁心道：“好像刚才还有个大笨蛋用羞涩来形容这几位大哥！”
丁山明智地躲到小蚁身后，赔笑道：“大家别激动，少安毋躁，哎，说起来我比你们都可怜，我从上仙直接被贬成了夜游神，想想就痛心啊，不过能认识兄弟们比当上仙强多了。嘿嘿。”丁山偷偷瞅了一眼，他见众人的情绪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急忙改口道。
老二很有礼貌地请小蚁暂时回避一下，接着比了个大家一起上的手势。
“等等！”丁山大喝道。他雄赳赳地从小蚁身后走到众人面前，豪气万丈的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兄弟们这件事了，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能和兄弟们结交当不当大仙都已经不重要了。让我先把小蚁少爷的事办完你们再动手！”
小蚁奇道：“丁大哥，你和我还有什么事？”他望了望那几位神色不善的夜游神。暗道：“丁大哥现在自身难保还要和我谈什么事？莫非他想用天绝三十六计之金蝉脱壳？”
丁山从怀里摸出两绽金元宝塞给小蚁。他恳切地道：“刚才我说了那么多，相信小蚁少爷一定能理解我们的难处。小蚁少爷有事能想到我们实在是我们兄弟的荣幸，唉，只怪我们能力有限，只能拿出这么多了，小蚁少爷先拿去用，我们再想办法，”
上次疯老头威逼利诱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也只“借”到一绽金元宝，这次丁山竟把全部家当都拿了出来，而且看样子他也是真的为只能拿出这么多感到内疚。
小蚁使劲捏了一把攥在手里的金元宝，确定他没在做梦，差点用咬的。哈哈，真是拨开云雾见日出。小蚁心里一阵狂笑惊喜得说不出话来，他紧紧地握住了丁山的手用力摇了摇。
小蚁想了想只留下了一块小点的金元宝，他把另一块较大的还给了丁山。一两银子和一堆金元宝在小蚁手里能发挥的作用基本是一样的。
“小蚁少爷真是好人中的好人啊！”丁山感慨道。
小蚁这招集移花接木和借花献佛的精髓于一身，丁山自是难以幸免。
“咳咳，老大……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夜游神老二咳嗽两声提醒丁山道。
小蚁识趣地借机告辞。
丁山走到兄弟们围成的小圈子里抱头蹲了下来。
“兄弟们，看在我当初也是身不由己的分上，别打脸。”小蚁隐隐约约听到风中送来丁山凄惨的哀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