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正抱着马明媚的两条大腿,正努力想将马小姐从树上救下来!可突然不知从哪里跑出一条狗来,可把他吓了一跳,他现在不敢松手啊,哪怕只松开一只手,马明媚的身子就要往下沉一沉,岂不又要吊起来!
情急之下,王平安转过头,冲猛犬瞪目大喝,喝道:“停,不许过来!”明知这狗不能听他的话,可急切之间,再没有第二个方法好想了!
高阳公主在里面还堵着小尼姑的嘴呢,心想:“这么叫有什么用,这条猛犬看外表,可是从吐蕃来的,最是凶猛不过,别说是人冲它叫喊,就算是老虎冲它叫,它都不带怕的!”
小尼姑却十分着急,心想:“公主奶奶,你快点儿把手松开啊,我能叫住这条大狗的,它就是我们寺里养的啊!”
说是迟,那时快,猛犬已然冲到了王平安身前不过五尺之地!
不但王平安害怕,就连被他抱着的马明媚也吓得不轻,她被王平安抱着,此时已不是吊着了,头可以低下,就见一条模样从没过的,也不是个狮子还是老虎的东西,张着大嘴便扑过来了!
王平安心想:“完蛋了,救人不成,我自己反倒是要搭进去!”生死关头,实在想不出别的词儿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字,他叫道:“滚!”
随着这声断喝,就见这条猛犬突然间跌倒在地,由汪汪狂吠,变成了呜呜惨叫,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转过身,以比刚才扑过来,还要快的速度,夹着尾巴就逃了,只眨眼的功夫,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王平安心想:“这个欧阳利,不知躲在哪里,怎么现在才出手,可把我吓了好大一跳,以为这就要被咬上了呢!”
马明媚心中却想:“咦,这条猛犬的鼻子怎么突然崩出血来了?好象被什么东西打中了!”
远处的躲在草丛中的欧阳利却想:“哪来的这么一条大狗,竟然敢坏我家主人的好事!嗯,想来这狗身上的肉必定不少,可以一半煮着吃,一半烤着吃!”
他在林外等得不耐烦,便寻上山来,正好见到王平安救人,心里正纳闷儿着呢,怎么英雄救美的事情,会发生在尼姑庵的后门呢,主人也太会找地方了吧?忽见猛犬扑来,他赶紧打出石子,正中猛犬的鼻子,立时打了它个满脸开花,狗血爆了狗自己的一头都是!
这条狗样子虽凶,却没受过什么特殊训练,尼姑们也不会训练它,遭此重创之下,它哪有不调头就跑的道理!
这条猛犬一逃,却把躲在门后的高阳公主惊呆了!
天啊,这少年好生有英雄气概啊,当真是个伟丈夫,竟比宫中的金吾卫还要威猛,实是天地之间第一……第二……肯定比房遗爱强上一百倍的男子汉大丈夫!
她这辈子也没见过啥特别厉害的男子,也就没有了比较的对象,天下第一英雄当然是父皇,第二英雄嘛,那就是太子哥哥了,第三英雄……好吧,天底下的英雄太多了,这少年吓跑一条狗而己,实在没法和那些大将军们相比。
可他却一定比房遗爱强,至少强上一百倍。和别人比得不出结论,但和自己的丈夫一比,立即就有结论了,这少年当真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啊!
这边,高阳公主在胡思乱想,而那边,王平安已将马明媚救了下来。一救下马明媚,王平安立即就要给她来个检查,看看她的脖子有没有受伤。
可马明媚却推开了他,哭哭啼啼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王平安忙道:“我这样做,是为了救你啊!”
马小姐却道:“谁说你救我的事了,我是说你怎么可以碰我的身子!”
王平安后脑勺儿的汗顿时就下来了,我不碰你身子,我怎么救你啊,总不能也大喊一声,硬是把这条白绫给震断吧!
在草地上,马明媚慢慢坐直了身子,哽咽地道:“我还并未出阁,你碰了我的身子,可要我以后如何再嫁人!”
寻死之人往往便是如此,一旦没有死成,寻死之意便会减弱,其它的事情便会重新强烈起来,这是人的正常思维,倒也怪不得马明媚如此。
其实,她现在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由于她就是因为嫁不出去,才寻的短见,所以一没死成,嫁人的念头便第一时间跳了出来。她现在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说啥,只是心有所想,口里便说了出来,倒不是刻意要怎么样!
王平安却是一脑袋汗,有没有搞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造完了浮屠之后,你也不能让我搬进去住啊,怎么着,听你的意思,我碰了浮屠之后,浮屠以后就得归我保养啦!
他终究是个性格温和的人,不会趁机占什么便宜,更不会油腔滑调地说些不着调儿的话。整了整衣衫,冲马明媚行了一礼!
王平安道:“这位小姐,莫要误会,男女授受不亲,虽是礼法,但也需因事而议,我这绝非是要污你清白,只是为情势所逼罢了!”
“好一个为情势所逼!”高阳公主松开小尼姑的嘴,将她推到一边,小声道:“不许出来!”她自己则从小门里走了出来。
王平安连忙转头,见一个宫装女子从寺里走了出来,心中惊奇,真是怪了,来到感业寺,尼姑到现在没见着,可俗家的女子,却一块儿见着俩!
高阳公主走到王平安的跟前,心中赞叹,好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啊,比我家那个驸马可要强多了,怎么看他怎么顺眼!
她笑道:“你对男女授受不亲,是怎么看的,只要可以从权,就可以了?”
马明媚这时清醒了许多,神志一恢复,便明白,刚才自己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了,人家好意是相救自己,哪还能怪人家呢?她便道:“敢问这位公子,你尊姓大名?”
王平安呃了声,他可不敢说自己叫什么,说出名字来,怕以后的麻烦会多到惊人!只好道:“路遇不幸之事,自当出手相助,萍水相逢,大家以后说不定不会再见,还是不必相问了吧!”
高阳公主哦了声,看着王平安,又道:“那你认为什么事才叫不幸呢,生不如死,还是只能是在死时?”她扫了一眼还坐在地上的马明媚。
马明媚不认得高阳公主,自然没有等她说完,再说话的道理,再说这女人是谁,为啥从寺里跑了出来,实是有些莫名其妙!她问道:“听口音公子不是长安人士,敢问你家住哪里,家里有谁,令尊可还康健?”
她的意思是:你救我一命,我好让父亲登门相谢!只不过她对于克别人的父亲,心有余悸,顺口就问候了王有财,倒没什么特殊含义!
她俩说的话,都符合各自的情况。马明媚的遭遇,使她一张嘴就说出这样的话来,而高阳公主则成天想着,她和房遗爱那点儿“不幸”,忽地见着个可可儿的,招人喜爱的少年,也忍不住就问问对方的想法!
可听在王平安的耳朵里,却大大不是味儿了!问得这么详细干嘛,倒有点象现代的相亲节目,美女们向一个男人提问……不行,我得权力反转!
王平安冲高阳公主道:“敢问这位小姐,你家中令尊可还康健?”
高阳公主笑了,这少年竟然不答反问,岔开话题,倒是很有几分机智。她点头道:“自然康健,你问我的父亲做什么?”
王平安道:“小姐你刚才问我,对男女授受不亲有何看法,如你日后遇到和这位小姐相同的情况,是要从权,还是要守着那个礼法,令尊的看法,定和我的看法一样,你可以去问他!”
高阳公主笑容更盛,我要是寻短见,父皇当然舍不得,自然是从权了!呀,这个少年人不错嘛,脑子真好使,简直比我那三哥李恪的脑子还要好使!
不等她再难为自己,王平安又冲马明媚道:“这位小姐,你问我是谁,在下其实也算是个出家人,是白马寺的俗家弟子,法号念忧,出家人四大皆空,你便也不用谢了!”
他说这话的意思有两个,一是他不喜说谎,但又不想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便说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而这个身份要想查证起来,必须去洛阳,这可是大不容易之事了,既没说出自己是谁,又没欺骗对方。二是他在告诉马明媚,我也算是出家人了,所以你就别对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法,计较个不休了,好生回家过日子吧。这算是帮马明媚释怀此事,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说完之后,他再不敢耽搁,深怕两个女人再问出什么话来,抱了抱拳,转过身子,赶紧走了,连头都没敢回!
高阳公主却急道:“喂喂,你别走啊,我还有话要问你。站住,你站住呀!”想追上去,可追了几步却又没追上。
见少年郎跑得飞快,高阳公主一跺脚!想跑,没门儿,不就是白马寺的俗家弟子嘛,派人去洛阳问便是了。嗯,一来一回太费时间,那白马寺和京中各大寺院均有来往,我派人一家一家的去问,就不信问不出你是谁来!
马明媚没吱声,心中却想:“白马寺?爹爹和那念苦主持乃是旧识,一向有书信往来,前些日子还通过书信呢,回家之后,问问父亲便知!”
王平安一路连跑带颠,下了后山,欧阳利也跟着下来,两人跳上座骑,打马扬鞭,赶回了城里。
一回灵感寺,就见赵璧和卢秀之等在殿内。见他回来,这两个大纨绔满脸欢喜地迎了上来。
赵璧笑道:“无病,诗文会的请柬今天就开始发了,你猜我们今天碰到了谁?”
“又要猜,我可猜不出!”王平安道。
赵璧不敢再卖关子,拍手道:“今天真是巧得很了,我们竟然碰到了一位大人物,驸马都尉房遗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