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给长孙无忌拍马屁的人,天天都有,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每逢节日,必会翻番!
有些人为了能见长孙无忌一面,那真叫一等就能等上四五个月啊,天天来门口报到,比看门的家丁都勤快!
可不管什么样的大官,极少见长孙无忌能够亲自送出门来的,而且年纪不到二十的,又非皇室成员的,那么这算是头一例了!
王平安接过食盒,笑道:“这可真是多劳夫人费心了,还想着学生会不会吃好。”他冲长孙无忌再次躬了躬身,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抓着马缰,双脚一磕马镫,纵马离了长孙府。
长孙无忌送走王平安,转身便进了府门,虽然那些拍马屁的,纷纷拥上来讨好,可长孙无忌却硬是没看见他们,一甩袖子,进府去了,不管是谁,统统没有答理。
见宰相大人进去了,府外众人这才议论开来,有的便道:“刚才那少年人是谁啊?可是哪位王爷或者驸马?”
有的人却摇头道:“如是王爷,哪能不带侍卫,如是驸马,长孙大人又哪可能送他出来,驸马在长孙大人眼中,怕是不够瞧的吧!”
有来得早一些的人,听他们乱猜,便道:“他是谁,你们都不知道啊,太孤陋寡闻了吧!他就是王平安啊,人称长安医术第一,最近又得了长安诗才第一的名头!”
“他就是王平安啊,怎地这般年轻!”府前不少人一起惊叹道。
王平安的名头越传越开,知道他的人自然也是越来越多,但真正见过面的,却不是特别的多,府前这些人不少都是头一回见到王平安。
又有人道:“我今天来得早了些,曾看到太医署的人和他说话,莫非他进了太医署?”
“以他的医术,要进太医署,自然简单的很。可我见那陶老太医,对他极是客气,还有行礼的动作。陶老太医可是太医署里的头号人物,他都要对王平安行礼,那王平安成了什么,难不成当了太医令?”一个衣着华丽的人道。
一大群人立时摇头,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的人挺后悔,早知王平安这么牛气,这么得长孙大人的重视,那就该早早和他结交才是啊!
议论纷纷中,不少人开始叫过仆人,命仆人跟上王平安,看看他住在哪里,以便日后前去结交!
王平安不笨,长孙无忌亲自送他出来,长孙夫人又叫丫环跑出来给他食盒,这两件事情会给府门外的人带来什么样的想法,他自然清楚得很,估计立即就会有人跟着他走,打听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物。
骑着白龙马,出了里坊,直上大道,他勒住马,回头看去,果然见到后面跟着七八个长随模样的人,想必就是府门口那些人派出来的跟班,想一路跟着自己。他笑着摇了摇头,冲后面的那些跟班招了招手。
跟班们一看,心中都想:“真是奇了,他不但不反感我们跟着,竟然还要招手叫我们过去,他想要干什么?”一个个满脸堆笑,颠颠地跑来,齐声叫道:“王大人!”
王平安哈哈一笑,道:“大热天的,让你们跟着,我心里也不落忍。你们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对吧?”
这些跟班们,平常跟着主人去拍马屁,脸皮早就练出来了,见王平安识破,还张嘴道出,他们非但没有尴尬之色,反而见杆就爬,一起凑了过来,陪着笑脸,道:“王大人,您可是大人物,小的们想多看看你的风采,这才跟着的,您可不要见怪啊!”
王平安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跟着也是很辛苦的,这样吧,我直接告诉你们我住在哪里,你们也可以早点回去告之各家的主人。我就住在灵感寺中,算是借住,可能过一段时间就会搬走了,这事京中很多人知道。”
说罢,冲跟班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回去,大热的天,一身是汗的玩尾行,也实在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跟班们个个机灵,察言观色,觉得王平安不象是在说假话,消遣他们。做为仆人,有身份的人能替他们着想,这种事情可是太少见了。王平安这番话说出来,竟让这些跟班大是感动,这位王大人的品性当真是好的没话说啊,和那些酸溜溜,鼻孔朝天的官员相比,他能体贴下人,真可谓是彬彬君子了!
见王平安打马走了,这些跟班本就是话多之人,无不议论起来,纷纷夸奖王平安。可想而知,王平安温和有礼的性格,会迅速传到这些跟班主人的耳朵里,进而传遍整个官场,愿与他结交的官员,会迅速增多。
且说长孙无忌送走了王平安,回到府中。长孙夫人道:“老爷,你瞧着王平安这孩子怎么样,本事方面就不用说了,我看你在他这岁数时,都不见得比他强。我是说品性方面,他的人品如何,可是表里如一,不会是在咱们府里一种作派,出了府后,又是另一种作派吧?”
长孙无忌想了想,道:“前些日子,冯宁荣曾给我来过信,信上提起过王平安,不过当时我正忙得很,随便看了眼,也没怎么在意,要不是今天他来,我都想不起这件事了!”
“冯宁荣,就是你那个在洛阳当留守的宝贝弟子?”长孙夫人喜道:“他说王平安什么了,是好话,还是坏话?”
长孙无忌道:“要是说的坏话,我不就记起来了,别人和我提起谁,向来是只说好听的,说人坏话,向来都是用嘴说,哪可能落于纸笔。”
长孙夫人兴致极高地道:“我说老爷,程家不是有个闺女吗,长得挺齐整的,就是黑了点儿,不太好嫁,程夫人跟我提了好几回了,你看她和王平安怎么样,能不能配上?”
长孙无忌啊了声,道:“程知节家的闺女?他家的闺女怎会愁嫁,是眼光太高了而已!”
长孙夫人笑道:“那丫头眼光再高,也高不过王平安去吧,我看小一辈的孩子,比他强的一个没有,照我看,他比那个李恪都强不少!”
一提起李恪,长孙无忌的心里,咯噔一下子!对啊,自己出宫之前,曾见到李恪了,他就等在甘露殿外,而且皇上还说过,要和李恪说说疏通大运河的事情!
要从根本上说,长孙无忌并不反对再次对高句丽用兵,象高句丽这种狼子野心的国家,早点灭掉,早点利索,免得放在边疆,看着就让人恶心。可他却非常反对李世民亲征,他和李世民从小就在一起,在他妹妹长孙皇后,没有和李世民定亲之前,他俩就已经是好朋友了。这么多年下来,早就比亲兄弟还亲,李世民事事都想着他,而他也事事都为李世民着想!
李世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现在看着虽仍旧威风八面,可事际上真实的情况,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再清楚不过了。皇帝经不过折腾了,要是再次东征,极有可能回不来,直接就会在前线驾崩。
所以,长孙无忌是坚决反对李世民御驾亲征的,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都非要阻止不可!
长孙无忌对夫人道:“孩子们的事,你就少操心吧,我自有主张。嗯,我得再进宫一趟,有话要和皇上去说。”
长孙夫人眼睛一亮,道:“你要去和皇上说说王平安的亲事?你有什么主张,快说来给我也听听!”
长孙无忌嘿了声,女人就是女人,除了家长里短之外,一点国家的观念没有,我堂堂一国宰相,特地跑进宫去,就为了和一国之君,谈一谈王平安以后应该和谁睡觉,和谁一块生孩子?我吃饱了撑的么!
他正要出门,忽地转身道:“夫人,我们长孙家,父辈是有人死于天花恶疾的,你家里也有人死在这病上吧?”
长孙夫人的脸色刷地就变了,道:“是啊,我二叔和老叔,都是死在天花恶疾上的。你好端端地,提起瘟疫来干嘛?莫非中午肘子吃多了,腻住了心窍不成!”冷丁提起家中惨事,她自然不痛快,换了谁,也痛快不起来!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道:“你说,要是有个人可以预防天花恶疾,使之不能再祸害百姓,那这个人皇上会如何奖赏他,我想听听你这个妇道人家的看法!”
长孙夫人呸地一声,气道:“妇道人家怎么了,你是说我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嘛,咱们把头发都放下来,你的不见得比我的短!”
“嗨,真是废话!”长孙无忌也气道:“你就说皇上有可能怎么奖赏这人吧,我就是想听听这个,和我的想法一不一样?”
长孙夫人想都没想,很干脆地道:“要是有人能治得了天花恶疾,封个王都不多,就算非李姓之人不得封王,那封个国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了!”
“封国公要有战功,没见过血的,岂能以国公许之!”长孙无忌皱起眉头,道:“其实你意思,这个人是可以封侯的,对吧?”
长孙夫人哼了声:“可以封侯,委屈人家了!”忽地咦了声,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啊?”
长孙无忌没回答,转身出了大堂,再次赶往皇宫,去见李世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