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安的帐篷不大,侍卫们并不在帐里伺候,因为布仙童的孙子死活不肯当众说出他是为什么来的,非要王平安遣退左右不可,所以王平安没办法,只好让手下都出去了!
欧阳兄弟们站在帐外,正生气呢,甘州刺史算什么东西,就算是个东西,但他家的仆人又算是什么东西了,竟然让他们出帐,心中正各自有气,忽听王平安在帐内一喝。侍卫们立即拥上,将布仙童的孙子围住!
欧阳义喝道:“好啊,你这个小兔崽子,竟然在帐中行刺我家主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布仙童的孙子没搞清楚状况,把眼一瞪,耍横道:“我哪有行刺王平安,胡说八道些什么!王法?告诉你们,在甘州的一亩三分地上,我家刺史大人的话,就是王法,你敢不服么!”
他是刺史府总管的孙子,向来嚣张惯了,在甘州那可是横着走,上大街鼻孔朝天,过街不看车的主儿,欧阳兄弟算个啥,不过是些外来的,还是有事求到他家老爷的可怜虫,竟敢跟他大呼小叫的,真是岂有此理!
见这小子喊得比自己还要大声,欧阳义喝道:“你趴下吧你!”飞起一脚将布仙童的孙子踢倒!
外面的侍卫见动手了,他们也不客气,冲上去对准这小子的脑袋,大脚丫子上去就是一通猛踹!
布仙童的孙子哪受过这个,长这么大尽是他踹别人了,这是头一回被人按在地上踹,他又惊又怒,这帮人真敢动手,打狗还要看主人,他们打了我,还想不想要粮草了!
大声叫嚷,威胁了几句,这小子发现威胁不太好使,他越威胁这帮人踹得越狠!情急之下,他叫了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敢动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欧阳义笑道:“小兔崽子,这会儿想起王法来了!告诉你,在甘州的一亩三分地上,我家主人的话,就是王法,你敢不服么!”
布仙童的孙子怒到极点,这帮没王法的家伙,竟然还敢学自己的话,太没王法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他叫道:“不服!哎哟,好,打得好,你们给我记着……哎哟,打得好,我都记着呢!”
欧阳双笑道:“咱们打他,他竟然叫打得好,这小子竟然有这种嗜好,那咱们得满足他了,要不然不是好客之道啊!”
侍卫们打得更狠,可布仙童的孙子也真叫有种,直到被踹晕前的最后一刻,他都没服软,就是不服,还一个劲儿地叫着他都记着呢!
不但王平安的侍卫团都围在旁边看热闹,就连突厥人都围了过来,他们都知道了,这小子就是那个甘州刺史家的仆人,就是甘州刺史不给粮草的。人人看着解气,无不拍手叫好!
欧阳兄弟几个把这小子拖进了帐中,问道:“主人,该怎么处置他?”
王平安沉着脸,摆手道:“在外面立个桩子,绑到上面去,但不要弄死了他,我还要让他做证人呢!”
欧阳义道:“这小子的嘴硬得很,怕是不肯为主人做证人。嗯,不过没关系,属下们有的是手段,非让他服软不可!”又将布仙童的孙子拖了出去。
过不多时,有人来报,说甘州城里又来人了!王平安正在生气,听到又有人来,道:“不要让来人直接见我,先把他领到桩子前,让他看看那人的模样,提醒一声,如果还敢提什么下作的条件,那个人就是榜样!”
王平安一向温和,可此时也实在是忍耐不住了,对方的要求太过份了,而且下作,这件事他是非要上报朝廷不可的,就算要动用一切关系,也非得把甘州刺史拉下马来,不能再让他担任大唐官职了,简直把天朝上国的脸面,丢得一干二净!
这回来的不是布丁派来的人,而是甘州官员派来的,是甘州的司仓参军,是上佐之职。他因为管的是仓库,如果要拨出粮草,正是他的职权范围之内。
司仓参军一进营地,便吓了一跳,就见营地里到处都是篝火,每堆篝火的旁边都坐着突厥人,而这些突厥人一见他来,纷纷站起了身,手按刀柄,向他怒目而视!
司仓参军心想:“这群人怎么跟饿狼似的,莫不是要将我吃了不成!”正巧前面迎来一名大汉,这大汉同样对他瞪着眼睛,喝道:“你是甘州刺史派来的?是谁的孙子?”
这怎么说话呢,我是谁的孙子,只跟我爷爷有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不带这么问人的!司仓参军心里暗怒,可脸上半点不敢表现出来,他很恭谨地道:“回这位将军的话,下官乃是甘州司仓参军,有事求见王侯爷。不过,下官并非是刺史派来的!”
来的大汉是欧阳义,他哼了声,道:“不管你是谁派来的,都得先跟我走一趟!”探臂伸手,象老鹰捉小鸡似的,将司仓参军拎了起来,带向木桩。
司仓参军大急,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这位将军……不不,这位军爷,你这是干嘛呀,下官没得罪你啊!”
欧阳义拎着他,来到布仙童孙子的木桩前,喝道:“小参军,你可看清楚了,要是敢和我家主人胡说八道,这就是榜样!”
说着话,他回过头,对手下道:“把这小子弄醒,让他说几句话,提醒提醒这位新来的老兄!”
手下们还没等怎么样,旁边跑过来一群突厥小孩子,在地上抓起积雪,团成雪球,对着布仙童的孙子便是一通乱打,竟把这小子给打醒了。这小子一醒,便叫:“打,打得好,我,我我记着呢!”
嘴真硬!
司仓参军吃了一惊,心想:“这不是刺史家的仆人吗,平日里横得没边儿的那个,怎么被绑到这里了?难不成布丁那老小子,也和王平安联系上了?啊,明白了,是以粮草为要挟,索取好处,而王平安不肯给!”
他忙道:“这位军爷,你误会了,下官不是来索取好处的,而是瞒着刺史来的,是给你们送粮草来的!”
欧阳利啊了声,道:“当真,你们甘州上下不和?”
司仓参军苦笑道:“谁敢和刺史大人和啊,他就一马上告老还乡的,能捞就要使劲捞,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不行啊,前程还在这里呢,听他的话,我们就得完蛋啊!”
“那倒是误会你了!”欧阳利忙换上笑脸,将司仓参军放下,陪他进了王平安的大帐。
王平安听了这司仓参军的话后,自然大喜,搞了半天,这甘州城里竟然内讧!他赶紧取出一袋金瓜子,赏给这司仓参军,给他压惊,又和他商量了该如何从城里偷运出粮草来,商量了好半天,才算搞定,命欧阳义送他回去。
司仓参军没走多大会的功夫,欧阳利和侯灵回来了,他俩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王平安大吃一惊。唐朝的官宦人家,喜欢求仙问道,这点他当然知道,象尉迟恭那样的名人都无法避免,何况普通官员。可象甘州刺史这样的,那就太少见了!
王平安皱眉道:“他脱光了衣服修炼,家里还有几十个侍妾?他不是七十来岁了吗,几十个侍妾,他应付得过来吗?”
欧阳利笑道:“那谁知道,让不定有人暗地里替他照顾呗!”
狄仁杰也笑道:“我看外面那个家伙,嘴巴硬得很的那个,估计他就时常替刺史大人照顾侍妾,要不然能那么横嘛,和刺史大人有裙带关系啊!”
王平安想了一小会儿,道:“不会真的弄死他了吧,虽然那位布刺史为人下作,但如果真的死了,怕是会有麻烦。这种州牧突然死亡的事,必会扯皮,咱们可没时间等他们扯!”
欧阳利道:“主人尽管放心,属下做事有分寸,只是让他难受痛苦,却不会死,而且天明时分,穴道自解,他就可以动了,不过以后每逢阴天下雨,他周身疼痛却是免不了的,而且想再照顾那几十个侍妾,他也是有心无力了,吃啥药都不好使!”
王平安想象了一下,一个七十多岁的人,对着几十个年轻女子……唉,这什么世道啊!
既然城里的官员答应给粮草,王平安便算是暂时松了口气,而且他还要等布丁的家人来求自己,需当养足精神,让手下退出,他躺下休息。
一夜无话,等到快天明时,狄仁杰跑来了,叫道:“大哥,甘州城门打开,一大群的官跑出来了!”
王平安一咕噜从毯子上爬起来,问道:“是甘州的官员,不是刺史的家人?怎么回事,是不是城里出事了,那刺史死了?”
想想有这个可能,那刺史七十多岁的人了,而且还好色如命,身子骨早就虚了,极有可能挺不过去!
狄仁杰道:“不知道,并未上前询问!”
苏定方也跑了进来,道:“侯爷,要不要摆出阵势,给这些官员个下马威,先把他们震住,以免扯皮的事情发生啊!”
一州刺史出了事,一切公务都要暂时停止,就算不停止,也得扯皮扯一阵子。王平安这时最怕这个,他道:“好好,快快摆出阵势来,得防止意外事情发生,实在不行,我就以钦差的身份,替刺史执下政吧!”
苏定方立即出去吩咐。
过不多时,甘州的官员们到来,还没进营地,就见四下里突厥兵乱跑,明显是在集结军队,号角声一阵响过一阵,成千上万的突厥兵向这里奔了过来!
官员们无不大惊,王平安要干什么,为了粮草,他要动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