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乃是储君,仅次与皇帝的存在,他要是有什么反常举动,别人自然要大加关注。
李恪得知消息后,当即召集手下幕僚谋臣,讨论分析宫里发生的事。他手下的幕僚基本上都是二三流货色,一流人物也不可能投靠在他的门下,来烧他这个冷灶。
幕僚们一通分析,但却没分析出长孙无忌和王平安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这两个人看上去好得很,而且王平安极有可能成为李伊人的驸马,成为长孙无忌的亲外甥女婿,在这层关系下,除非出现不可调和的矛盾,否则一般的小打小闹,是影响不到他俩关系的。
但从另一方面,却发现了一个疑问,在王平安的身周围,他所熟识的人,非富即贵,却偏偏多出来一个叫武媚娘的宫女。这个宫女竟然是王平安的外甥女,这个关系是怎么攀上的?东宫里的王氏和王平安是扯上了关系,堂姐堂弟的叫着,可王氏是太子妃,好歹也是一个大人物,可一个小宫女……在王平安的周围,只有这么一个例外,这就是需要好好的研究一下的事情了!
幕僚们一顿乱猜,虽然没猜出到底咋回事,可关键点却找到了,就是这个武媚娘。
李恪是吴王千岁,特权阶级中的特权人物,他要想查谁,那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当即命人去了掖庭宫,去找那里的总管,查问武媚娘的身份来历。根本就没费很大力气,只一趟就把事情查得差不多了。
武媚娘的身世,还有她在宫里地位的变化,一查出来之后,吴王府里一片大哗,这个女人了不得啊!
吴王府书房。李恪和一众幕僚围在桌前,看着一份手下录回来的消息。
李恪道:“这么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是开国元勋之后,她是国公之女啊!”
一个幕僚道:“但从家谱上看,他和徐州王氏,是半点关系也扯不上的,而且她又久居深宫,是怎么能和王平安扯上关系的呢?”
另一个幕僚道:“扯上关系倒也罢了,可王平安为何对她如此照顾,连带着史忠臣也对她大加照顾,她到底有何值得被照顾之处?”
李恪道:“这武媚娘家道已然中落,门庭破败,王平安和史忠臣不可能看中她的出身,那王平安是个滥好人,对谁都不错,可那史忠臣却怎么看都和好人二字,沾不上半点边吧!”
幕僚们一起点头,这点说得太对了,史忠臣别说和好人沾不上边,在宫人们的心中,他恐怕是个大大的坏人,盼他死的人数都数不清。
一个幕僚指着那纸信息,道:“王爷你看,史忠臣为了这个宫女,先是打杀掉一批宫人,然后还拨出一座独立的宫殿给她,就算这宫殿地处偏僻,可终也是独立的宫殿啊!一个大宫女成为了一宫之主,这话可是怎么说都说不通的。”
李恪撇嘴道:“那王平安的面子竟然这么大,真是莫名其妙,难不成他和这武媚娘竟有不可明言之事?”
不可明言之事?幕僚们的思维突然间就活跃了起来!
一个幕僚忽然问道:“王爷,卑职们不了解宫中格局,但您是了解的。那个武媚娘的宫殿叫丽夏殿,和丽正殿有什么关系,离得近吗?”
李恪随口道:“就在丽正殿的旁边,隔着一道墙,丽夏殿是一座牡丹园,空旷得很!”话一说完,他猛地怔住,抬头看向自己的一大群幕僚。
幕僚们也都和他一样,都瞪起眼睛,谁也没有说话。
就如黑暗之中,突然划过了一道闪电,照得四野通明,原本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事情,全都显现了出来。
片刻,一个幕僚大声说道:“这个武媚娘,不见是和王平安有什么不可明言的事情吧!”
又有一个幕僚道:“可她是皇上的前才人,这可是乱辈份的事情啊!”
一个白胡子老幕僚,低声道:“这样才好做文章啊!”
他须发皆白,看样子有七十多岁了,但实际上却只有五十出头。过早的白了头发,乃是用脑太多,一辈子尽算计别人了,但只可惜他生在名臣辈出的初唐时代,而名臣们自己算计别人可以,但却不喜欢别人也和自己一样,所以他半生蹉跎,没得到哪个重臣的关注,无奈只好投身李恪门下,做了一名幕僚,不为别的,就为了烧李恪这座冷灶。
书房内沉静了半晌,李恪轻轻摇了摇头,道:“不见得,也许是巧合。以李治的性子,他是万万不会有此胆量的,和父皇的前才人勾搭在一起,他不想再做太子了么?”
白胡子老幕僚冷冷地道:“可能是风水的关系,从前隋开始,在东宫里住过的人,就都没有好下场,一入东宫,必会疯癫,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书房里又沉静了下来,这白胡子老幕僚说得好象确实不错。自从前隋营建长安,修起东宫之后,住在里面的太子,当真是都不怎么样啊!
前隋的第一个太子杨勇,被隋炀帝杨广给整死了,没得好下场,而杨广当上了太子之后,疯狂的程度史书难寻,不但害死了隋文帝,而且还把隋朝给弄得亡了国。
入唐之后,李建成当太子,结果被李世民给整死了。李世民只在东宫里住了极短的时间,玄武门之变后,他直接掌了朝政,逼得李渊当了太上皇,也许就是因为他在东宫里住的时间太短的关系,所以只害了别人,还没有报应降到他的头上。
李承乾当了太子,在东宫住的时间不短,结果就想着谋反,事败之后,换了李治住进去……李治到现在为止,也应该做出点疯狂的事情来了吧?
可能真是风水的关系,东宫那个地方,不管谁住进去,都挺倒霉的,李治住的时候不短,可他死后,不也被武则天给换了朝代么,大唐变成了大周,而武则天时代,谁敢在东宫里住,谁就得死,要不然也得被流放。
直到唐明皇时代,唐明皇也在里面住过的,结果老了老了,弄出个杨贵妃来,还整出个安史之乱,大唐由盛转衰。
对于后面的事,李恪当然不知道,可前面的那些他都知道啊!双手抱肩,他道:“确实是这样啊,那东宫可能风水不好,谁住进去,谁就得发疯啊!”
幕僚们一起点头,可心中都忍耐不住,暗道:“那你还拼命想住进去呢,你就不怕发疯?”
一个幕僚道:“可是,这些都是我们私底下猜测的,并不一定猜得准。万一李治和那个武什么的前才人,没有什么不可明言的事呢?”
书房里又安静了下来。是啊,要是没有事情发生呢?大家在这里憋足了力气的胡猜乱想,要是没事发生,那岂不是白想了!
白胡子老幕僚冷冷地道:“没发生又如何?何谓不可明言,说白了就是脱裤子和穿裤子的事情,只要不当场按住,他们就可以不承认。”
李恪和别的幕僚心想:“你这不是废话么,要是真能当场按住,我们何必还费这么大的力气去研究这事。”
白胡子老幕僚声音更加阴冷,道:“但我们何必非要按住他们呢,只要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心里对李治不满,也就足够了!”
这是典型的阴谋论!但是,阴谋在什么时代,都是有市场的,而且市场广大,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李恪听了他的话,眼皮跳了跳,道:“那……那本王去跟父皇说?或是让母妃传个话,假装和父皇聊天时,提一提这事儿?”
幕僚们一起道:“王爷不要自己去说,皇上最不待见背后说小话的人,想当初魏王李泰可不就干过这种事,背后吓唬李治,结果皇上反而厌恶魏王,立了李治做太子啊!王爷,这是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白胡子老幕僚却道:“皇妃虽在宫中,但生性淡然,这辈子恐怕没说过谁的坏话,传过什么消息吧,如果冷丁去提这事,皇上岂不要起疑?到时怕只怕皇上不猜疑李治,却反而猜疑起王爷您来。”
李恪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该怎么办?换了别人去说这件事,谁肯?”
那白胡子老幕僚冷笑道:“可从王平安那边下手……”他将主意说了出来。
李恪听罢,愣了片刻,道:“这不等于派细作去他那里了么,派谁去?这必须得是可靠的人去才行啊,还得机灵!”
“小人愿往!”白胡子老幕僚大声道,他撩起衣襟,给李恪跪下,双手抱拳,高高举起头顶。
李恪脸上表情郑重,他扶起白胡子老幕僚,紧接着又给他行了一礼,道:“先生高义,恪终生不敢忘。如恪日后成就大事,必不忘先生今日之恩!”
白胡子老幕僚还礼道:“王爷言重了!”说罢,转身出了书房,大步离去。
其他幕僚目瞪口呆,心中都想:“离着王平安回京,找到新宅子,得有一阵子呢吧?不需要现在就风萧萧兮易水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