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利回过头,招手叫过欧阳霸,欧阳霸是王平安留在养马庄,保护武媚娘的人之一。
欧阳利道:“老八,你过来,把那事儿和主人说说清楚。”
欧阳霸答应一声,凑了过来,趴在王平安的耳边,小声道:“主人,武媚娘这几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下,而且吐得厉害,这还不算,她晚上睡觉时总是惊叫,很是吓人。一开始我们还只当她是换了新地方不适应,但今天她有昏迷的症状,可能是饿得?再这么下去不行啊,属下这才急着前来禀报。”
虽然他是趴在王平安的耳边说的,但杨氏和王有财离得都近,却也听见了。王有财的脸色顿时就变了,而杨氏也有些害怕。
王有财小声道:“她可不能出事,就算要出事,也不能在咱们的手里出事。”
杨氏则道:“要不要告诉太子一声?”
王平安连忙摆手,道:“先不要告诉他,太子殿下的秉性……有点心里藏不住事儿,万一他知道了,再露出什么表情来,让皇上看到,追问起来,难免露马脚啊!”
王有财和杨氏一起点头,他们对李治的性格并不了解,但儿子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肯定李治是有这方面的毛病,一切还需以稳妥为上。
欧阳利问道:“那怎么办?主人你现在是离不开这里的,你要是一走,那在场的人都得起疑心,都得问你去了哪里,这没法回答啊!”
王平安看向台上,皇帝没离席呢,他要是先走的话,得上前去告退才行,就算李世民没闲心问自己为啥要走,可别人却是一定会问的,理由不好编啊!
王有财急得不行,他道:“平安啊,要是你离不开,而那个女子又病得严重,不如去找个医生给她看吧,事先多给那医生些钱,让他闭嘴也就是了!”
杨氏却道:“不要,多一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自己人知道都不行,何况是外人?谁能保证请来的医生就能治好她的病,又谁能保证那医生不把这事说出去?”
王平安指了指正看热闹的两个小丫头,道:“要不然让她俩去照看一下?只不过她俩是认识武媚娘的,而且年纪小,这嘴巴方面……”
杨氏一摆手,道:“你们都消停点儿吧,关键时刻还得看你娘的,我去。要是皇上问起我为什么离席了,就说我上了岁数,看不得这般激烈的比赛,所以先回去了。想来皇上也不会问起我一个老婆子的。”
杨氏出马,自然是没问题的。王平安冲欧阳利一挥手,让他去准备车,他对杨氏道:“娘,你慢着点儿,急也不急在这一刻。等比赛完了,我立刻就去。”
王有财也连声的嘱咐。
杨氏答应一声,带着欧阳利他们,上车,赶往养马庄了。
台上,李恪坐在角落里,脸色阴沉,那些被痛殴的手下,已经回报给他了。
那些能人异士打人的本事不行,可编造借口的本事不小,他们竟然和李治说,王平安特地带了几十个打手,还有东宫的禁卫也帮着他,他们寡不敌众,所以才败下阵去。而且为了不被抓活口,所以才逃跑的,要不是怕给李恪带来麻烦,那他们非得拼命不可,杀掉王平安,可没办法,谁让他们太为李恪着想了呢,所以只好干出了逃跑这种丢面子的事!
李恪被他们叫下了高台,听完他们的回报后,又返回台上,之后便一直脸色铁青,幸亏他坐在角落里,要是象李治那样坐在前面,那非得引起别人的猜疑不可。
李恪心中恼恨,却又无可奈何,他的心思变得极快,王平安没事时,他盼着王平安出事,王平安有可能出事时,他又害怕出事,以至于连累到自己,可现在王平安不但没事,还成功的定了亲,他现在便又想着王平安倒霉了!
他一直在盯着王平安那边看,忽见那边有了变故,王平安的母亲竟然离席,带着一群人走了,而且看方向,竟然不是朝南,而是朝西。朝南是回城,朝西是干嘛去?
李恪冲台后一招手,叫上一个没参加赛马的能人异士,小声道:“跟上去,看看王家的老妖婆干什么去了!”
这能人异士连忙答应,牵了匹马,离开了马球场,坠在王家马车的后面,跟了下去。
李恪的手下也不能说完全都是废物,也有能干的,他派去跟着杨氏的这人,便算是个有点本事之人,可能是以前在市井里打人闷棍的次数多了,所以在暗地里跟人方面,还算有点本事,一路跟了下去,直跟出三四里地,杨氏他们竟然都没发现这个人。
杨氏又没有做反跟踪的经验,再说她也想不到会有人跟着她,她刚刚到了长安,还不知京中局势的复杂。马车没有乱绕一气,而是直接去了养马庄。
走出好远,小半个时辰的光景,这才到了养马庄,来到门口,杨氏下了车,直接进入庄中,欧阳霸跟着进去了,而欧阳利带着两个兄弟,则守在门口。
那能人异士跟到了养马庄,远远望着,心想:“这里应该是胡人的养马庄吧,以前倒是来过。不过我来这里是为了逗弄感业寺里的尼姑,倒是没注意过这个地方。”
跟的时候,怕被人发现,可跟到了地头,他便放松了警惕,慢慢向庄门口靠近,想探一探,李恪口中的王家老妖婆,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难不成是来为王平安选马的?可这里也没马啊,至少院子外面没看到马。
这人太高看长安城外的治安了,他以为自己打人闷棍,欺负外地客商,就已经是凶人了,谁也不敢惹他,却不知道欧阳利他们以前是干强盗的,打人闷棍他们从来不干,那太丢面子,他们向来是用刀直接砍的!
欧阳利看到那能人异士了,问道:“这人刚才在路上就一直跟在咱们后面,不过大路是给人走的,咱们也不能去问为啥跟咱们一个方向,可他现在过来了,怕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一个欧阳兄弟问道:“整死他?”说话说得相当干脆。
欧阳利皱眉道:“也不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万一整错了人,那可是造孽了,主人非得责备不可。”他让欧阳兄弟们继续留在门口,他自己则步行迎了上去。
那能人异士乃是地痞无赖出身,这种人有个特点,不管现在身份如何,但内心深处有个毛病,这个毛病是没法改掉的,那就是特别怕穿制服的!
欧阳利身上不但穿着军服,而且还是有品阶的将军军服,正正经经的卫府将军。他走过来,那能人异士立时就胆秃儿了,他虽然在李恪的手下办事,可由于出身的关系,非良家子弟,所以一直没有挂上卫府的军衔,李恪也不会为一个曾经的地痞去安排什么官职的。
那能人异士做了一件让他连后悔都来不及的事,他调转马头,竟然想要离开!
欧阳利眼睛立时就眯了起来,要是这人大模大样的过来,他拿不准,没准不会动手,只能问一问,然后说这是私人地方,让这人离开。可这人一心虚,要离开,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这定是某人派来的探子,跟踪而来的呀!
庄子里那人,可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人发现的,一旦被人发现,掉脑袋不是掉谁的,而是掉谁们的,这么大的风险,他哪敢冒!刷地抽出腰刀,欧阳利猛地就冲了过去!
那能人异士回头看了眼,这一回头他大吃一惊,俗话说一言不和,拔刀相向,可现在连言都没言呢,就把刀抽出来了!狠夹座骑,立时就逃了起来,他心想:“这人跑得再快,也不可能比马跑得还快,他追不上我的!”
纵马奔驰,没跑出半里地,就听后面脚步声响,他再一回头,见那持刀的将军竟然追了上来,而且越追越近,这人比马跑得还要快!
这能人异士大惊,心中明白,今天他是碰上真正的凶人了!他心存侥幸,长安城外,京畿地区,这人又是王平安的手下,应该不会杀掉自己吧?他没有停马搭话,继续逃跑!
欧阳利在后面呼地掷出腰刀,刀去如电,正中前面那马的屁股!那马突然受伤,疼痛之下,猛地停住,马鞍上的那能人异士嗖地就扑向了前面,直接扑到了马的蹄前!
那能人异士哎呀一声大叫之后,又一声更大的惊叫出口!原来,那马把他给扔下来之后,又扬蹄奔了起来,一只马蹄正好踩中了他的脚!
能人异士巨痛难当,向后看去,见那将军已经不再疾追,而是改做大步走来,想必是认定自己逃不掉了。
忍住巨痛,能人异士见地上掉着把刀,正是那将军掷过来的,他挣扎着爬过去,捡起大刀,横在手里,叫道:“我说这位将军,你是要抢劫不成,你可知道我是谁?”
欧阳利大步来到近前,嘿嘿冷笑道:“你是谁,不妨说出来,看看能不能吓住我!”到了能人异士的跟前,只一探手,就把刀给抢了回来,半点机会没给对方留!
能人异士大惊,眼前这人是真正的轻侠,可不是靠吹牛吹出来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不是好汉,更加不能吃眼前亏了,他叫道:“这位兄长,有话好说,小弟我是吴王府的侍卫,也是吃官家饭的,咱们是自己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欧阳利一刀便砍到了他的脖子上,斥道:“就凭你也配跟我当自己人!”拖住能人异士的尸体进入道边树林,找了个树洞塞了进去,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