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首领道:“王爷,人可不少呢,要是都除了,那就是天大的案子,非得惊动长安不可,说不定刑部都得派人下来调查,长孙大人说不定会以此为借口,弄出点事端来。当然,王爷你是不在乎事端的,可不也麻烦么?咱们现在的麻烦就不少了。”
李恪想了想,侍卫首领说得也对,确实不易把事情弄得太大,可他却又怕事情走漏了风声,心里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啥事都让手下人知道的,弄得现在总怀疑别人嘴巴不严。
可转念又一想,要是自己不把事情说出来,也没人给他出主意啊,自己又没有象王平安那样的贴心手下,只能靠那帮子废物了。
李恪问道:“本王想请太子赴宴,不知你有什么办法么?”
侍卫首领咽下口唾沫,感觉这事相当地难办,太子根本就不愿意答理吴王,离京这么多天了,一次都没和吴王碰过面,简直不象是亲兄弟,倒有些象仇人,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当然了,其实就是仇人,吴王这头还打算着暗害太子呢,只是不知太子那头有没有同样的想法。
见侍卫首领不吱声,李恪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暗骂一声废物,道:“你去看看那两个胡人,看住他们,要是他俩有点什么异常举动,速速报于本王知晓。”
侍卫首领这才松了口气,出主意自己不行,可执行主意那还是可以的。他连忙答应一声,象逃命似的,逃出了李恪的帐篷。
李恪在帐中坐着,将两只小药瓶在手中不停地把玩,却始终想不出好办法来,没法接近李治。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将晚餐做好了,给李恪端了进来。李恪没有胃口,不想吃。正在这时,外面有仆人道:“王爷,吏部征事郎求见。”
李恪嗯了声,心想:“征事郎?正八品下的小官,找我能有什么事?”他正心烦,大声道:“不见,有什么话让他找自己的长官去说。”
仆人应了声,道:“是要请王爷去赴宴,今天打了不少的野味,官员们升了篝火,正在烤炙,想请王爷去品尝。王爷不去,小的这就回了他们。”
李恪一愣,赴宴,升起篝火了?不知有没有请李治,按道理来讲,应该是请的,都请到我这里了,李治自然要先被请才对。他道:“且慢,跟他们说,本王这就来。”
他随手将两只药瓶揣进怀里,大步出了帐篷,见帐外站着个绿袍小官,可能就是那个来请他的征事郎。
征事郎见李恪出来,连忙点头哈腰地行礼。李恪摆出一副笑脸,问道:“你们今天打了什么猎物?”
征事郎忙道:“回王爷的话,打到两只天鹅,还有一只大鹿,收获颇佳,这才要请王爷移步,去品尝品尝。”
李恪笑道:“打到鹿没什么稀奇,那天鹅可是好东西,一般的弓手可射不到那么高,难不成咱们的队中,竟有擅射之人?”
征事郎笑道:“哪有,是在不远处一个小湖里找到的,直接就射倒了,倒也没费什么力气。”
李恪点了点头,道:“好,烤天鹅虽然有些煞风景,但毕竟是稀罕物,本王倒要去尝尝。你们有请太子吗?”貌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
征事郎忙回道:“自然有请,太子殿下答应去了,只不过太子旅途劳累,要先洗过澡才能到,下官们都在等着他呢!”
李恪又点了点头,道:“本王却是不用洗澡的,再劳累也不怕。”说着,当先往远处的篝火处走去。
征事郎没吱声,吴王和太子不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可不愿意搀和进这是非当中,就算要搀和也是帮着太子,不会帮着吴王的。所以李恪说啥,他假装没听见也就是了。
这次跟随李治去庆州的官员,都是吏部挑出来的,虽然李治没有抢到挑选的权力,但由于长孙无忌控制的吏部,所以挑出来的官员至少七成是效忠李治的,剩下的三成李恪硬是挑出一成偏向自己的,但都是最基层的官员,品阶高一点的官员,也没心情烧李恪的冷灶,最后的两成,是谁也不帮的,属于真正办事的人,不参予派系斗争,这种官员往往是最办实事的,所以万不可缺少,就算谁也不效忠,也得用人家。
李恪到了篝火旁,大小官员们一起站起行礼,请他坐了次席,首席要给李治留着。
李恪见和自己亲近的官员,离得他都挺远的,便笑道:“咱们这是烧烤野味儿,又不是赴甘露殿的国宴,干嘛还以品阶排座次。来来,大家各找亲近好友,随便坐吧,不要拘谨。”
官员们当然得说好了,这可是吴王“体贴”他们,让他们能吃喝玩乐得开心,他们岂能不领情呢,就算不想动地方,吴王的话一出口,他们也得动动地方了。
那一成效忠李恪的官员赶紧都凑了过去,坐在李恪的下首,而和李恪不对付的官员则坐到了另一面,井水河水分得清清楚楚,缓冲地带,就是那些谁也不帮的老实官员。
李恪坐定之后,自有拍他马屁的官员送上酒囊,不过却没送过来烤肉,李治还没有来,第一块肉别人自不能先吃。
李恪接过酒囊,心想:“不会是象突厥人那样,大家轮流喝一个酒囊里的酒吧?估计不能,李治虽喜胡风,但却不喜欢和人喝一个酒囊里的酒。”
他笑道:“有酒喝,好啊,咱们赶路辛苦,喝点酒正可以解解乏,又不是行军打仗,无须禁酒,咱们没那么多的讲究。”
官员们自然说对,等着李恪喝酒,李恪却道:“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本王甚喜。但虽然这种喝法豪爽,太子却不见得喜欢,来人啊,拿酒具来。”
仆人们忙拿来酒壶和酒杯,送到李恪这里。李恪很随意地将酒具往他面前一摆,道:“各位尽欢,不用管本王,本王来之前你们怎么玩,现在还怎么玩就是了。”
官员们哪可能真的放得开,但吴王让他们尽欢,就算没法欢起来,也得假装欢啊,官员们说起话来,不怎么再盯着李恪看了。
李恪心想:“这药也不知道到底好使不好使,还没验证完呢,就来赴宴了。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现在可是再好不过的机会,要是李治吃出啥事来,正好可以推到这次烧烤上去,说他吃坏了肚子,所以才糟糕,还是赶紧把药下了吧!”
他趁着别人不注意,从怀里掏出瓶子,就想下药,可一掏出来,立时傻了!原来,这两个药瓶子是一模一样的,区别是在瓶塞上,木塞的颜色不同,刚才在帐里时,他还能分辨得出来,哪瓶药是干嘛用的,可一出来,竟然给忘了。
李恪心想:“是红药塞儿瓶里装的毒药,还是绿塞儿瓶里是毒药来着,我怎么给忘了呢!”努地回想一下,好想是红塞子的。”
他没有把药倒入酒壶,怕李治出事后,别人一验酒,验出来酒中有毒,那可麻烦大了!他将红塞的药瓶握在手里,看向周围的官员,见官员们都没往他这边看,篝火虽然明亮,但他离得稍远,身边尽是黑暗之处,只需将身子一侧,他下药就不会有人看见。
可怎么能把药下到酒里呢,这就是个技术活儿了,长孙无忌肯定对李治千叮咛万嘱咐,要小心饮食,平常的下毒法,必然不好使!
想了片刻,忽然有主意了,自己把药粉擦到酒杯里,这不就得了,李治再小心,也只会对酒壶里的酒小心,而不会去关心杯子的。
李恪将面前的一个酒杯收入到袖中,将药粉倒出一点,在袖子里把事儿给办了,将药粉涂抹进杯子里。
他又想,别人劝酒,李治不一定能喝,他用不着给谁面子,只有自己劝酒,李治才必须得喝,否则他俩的关系不好,就会被大家发现,虽然估计大家早就发现了。我从一只酒壶里倒出酒,两杯酒,我递给他的那杯,他有可能不喝,反而要喝我这杯。有了,我把毒酒留给自己,把没毒的给他,然后他要求换酒……那就是他自找的了!
李恪将酒杯放回到托盘里,等着李治的到来。
过不多时,李治便来了,他披散着头发,穿着胡服便装,一副很随意的样子,身后跟着史爱国。
太子一到,篝火旁自是一阵喧闹,纷纷给太子见礼。李恪也假惺惺地起身,道:“太子殿下,咱们兄弟这许多日子一路同行,却没见着面,可是有些生疏了。来来,为兄敬你一杯!”
说着,他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左手端着没毒的,敬给李治,而右手拿着有毒的,靠近自己。
李治很有些尴尬,李恪话说得挺不客气了,要是自己不接受他的敬酒,那就等于当众挑明他哥俩关系不好了,这种事可不能办。但要说喝酒,舅舅可是郑重嘱咐过自己,不能喝李恪送来的酒,以免发生意外。
李恪见他犹豫,笑道:“怎地,太子怕这酒里有毒不成?这可是一只酒壶里倒出来的酒啊!也罢,那你喝我这杯!”说着,他把毒酒递了过去。
李治尴尬更甚,他忙道:“哪可能信不过三哥,三哥这玩笑可开得没意思了。”他为了表示信任李恪,竟然不接后递过来的毒酒,而是把先前那杯没毒的抢了过去!
李恪顿时,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