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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牢狱之福 (2)

第七十九章 牢狱之福 (2)

众人话犹未了,只见女一个牢子托着一个盒子入来,问道:“哪个是新到的囚徒?”天行硬气道:“我便是!你待怎样?”那人答道:“有人叫送点心在这里。”将食盒放下,便转身出去。天行看时,盒子里盛着一壶酒、两条鱼、一大碗面。天行寻思道:“听说死囚行刑之前,都给一顿饱饭吃,敢情是把这些饭食与我吃了,再来杀我。我且落得个饱,再与海盗们对付。”

天行把那酒端起来便要喝,囚徒们却劝道:“莫要吃!莫要吃!”

天行道:“怎么?”众囚徒道:“海盗们打不过你,便在酒饭里下毒,骗你来吃。”天行心想:“先前我打伤了许多海盗,还射死了一个首领,他们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等到这会儿?”况且他饿了多日,实在挨受不住,笑道:“多谢你们好心提醒。”将酒一饮而尽,把一大碗面也吃尽了。

天行吃罢,说道:“这里两条鱼,哪个要吃的,只管拿去。”众囚徒生怕有毒,哪个敢吃?纷纷摇头道:“你不听劝,性命不久矣。”天行哈哈一笑,将鱼端到角落里那重镣之人面前,问道:“你敢吃么?”

那人道:“有何不敢?”接过鱼来,用手抓着,吃个干干净净,鱼刺上半点肉也不剩。天行心想:“这人好怪的脾气。昨天我好心将饭与他吃,被他推让;如今我将鱼与他吃,别人都唯恐有毒,却给他吃个尽光。”

只见那人吃罢,舔舔手指上的油汤,长吁一口气,道:“天可怜见,我已有十多年未曾吃过荤腥,都已忘了肉是甚么滋味,如今总算又尝到了。”

天行道:“莫非你已被关在此处十多年了?”那人叹道:“我本是东土番属——敖莱岛国人氏。十多年前,敖莱岛被倭夷攻占,岛上居民死得死、逃得逃,其余皆被俘虏,与倭夷为奴,那时我还只有七八岁。”

天行道:“原来如此。你所说的倭夷,莫非便是这艘船上的海盗?”那人道:“正是。”天行道:“他们为何要用重镣锁住你?”那人道:“我们敖莱岛人,天生身俱异能。我有个本事,平地奔跑,如御风行,一日千里,不在话下,故而他们要用重镣锁住我。”天行闻听,啧啧称奇,心想:“如他所言,倒真神奇,难怪海盗要如此对待他,原是怕他跑了,又有谁人能追得上他?”说道:“原来如此,却不知如何称呼?”

那人摇了摇头,道:“我自小便与人为奴,哪有甚么正经名字,船上识得的都唤我作‘奔奴’。”

两个聊了一阵,看看天色晚来。只听得牢门上锁链哗啦一响,先头那个牢子开门入来,说道:“这里不好安歇,请你去那壁房里安歇。”

天行心想:“这番来了,想是他骗我到别处,再行下手!我且跟他去,看能奈得我何!”众囚徒道:“教你莫惹他,你却不听。怎样?这回连性命也难保了。”天行哈哈一笑,道:“要死的却是他们。”放下话,对那牢子喝了声:“前边引路。”那牢子引着天行离了牢房,来到前面一个去处,推开房门来,里面干干净净的床帐,两边都是新安排的桌凳什物。天行来到房里看了,寻思:“我只道送我入刑房里去,却如何来到这般去处?比牢房好生齐整。”

正看时,身后有人说话,道:“你且退下,这里有我侍候。”却是个女子声音。天行回头一看,门外正立着一人,见她面容俏丽,身材小巧玲珑,穿着一袭鹅黄轻衫,是位妙龄少女。那牢子喏了一声,即退了下去,倒像是这少女的手下一般。

天行道:“你是甚么人?将我带到这里,是甚么意思?”那少女盈盈一拜,道:“那些牢子们粗笨,便由奴婢‘千夏香’来侍奉公子罢。”

天行心中大奇:“搞得甚么古怪。”只见她吩咐声,身后小婢提一个食盒入来。天行问道:“又要怎样?”千夏香道:“公子在牢里受苦了,奴婢送来晚饭与公子吃。”遂亲手摆下几般菜蔬,又是一壶酒,一大盘煎肉,一碗鱼羹,一大碗白饭,一碟素果。天行见了,暗暗自忖道:“平白无故,献得甚么殷勤?其中必有因由。”想到此,问道:“你们这甚么规矩?捉来的都如此对待?”千夏香道:“不是。”天行道:“那为何予我好酒好肉吃,又要人来侍候?难不成要将我养胖了,再来结果我?”

千夏香噗哧一笑,为天行斟了杯酒,却不回答。天行又问:“与我一起的那位姑娘呢?现在何处?你们把她怎样了?”千夏香道:“公子请放心,那位姑娘她好得很,现下正在别处安置,与公子一般待遇。”

天行急道:“带我去见她。”千夏香道:“公子莫急,自然会安排你们相见,现下却未到时候。”天行一拍桌子,震得杯盘乱跳,怒道:“那要我等到几时?”千夏香浑身打个寒战,不敢说话。

天行见她吓得脸白,心想:“她只是个婢女,奉命行事罢了,知道甚么,我原不该对她发火。”便道:“我一时心急,你别见怪。”千夏香道:“公子也不必过于焦急,你身上有伤,还是好好吃饭,等将养好了,自然会教你俩相见。”天行叹道:“落在你们手里,还由得我作主么?”只好把酒饭吃了。吃罢,小婢收拾碗碟回去了。

不多时,千夏香又带着两个矮汉子进来,一个提着浴桶,一个提着一大桶热水,来看着天行道:“奴婢侍候公子洗浴。”待两个矮汉子倾下热水,千夏香将他们遣了出去,顺手关了房门,伸手来替天行除衣,天行忙道:“不劳姑娘,我自行便了。”却不见她出去,又道:“姑娘请便,我自会洗浴。”千夏香道:“奴婢侍候公子擦背。”天行道:“你我男女有别,这如何使得。”千夏香一笑,道:“我们倭族人男女同浴,亦属平常,既然公子不惯,奴婢先退下,稍时再来侍候。”

待她出去,天行跳在浴桶里正洗着,千夏香又转回来,送过浴裙手巾,还有新衣新靴,说道:“公子洗好,请将衣靴换了。”说话转身出去。天行怕她再来,急忙跳出浴桶,擦拭干净,穿了衣裳。

不多时,千夏香又即入来,道:“公子这么快便洗好了?”天行心想:“我再不洗好,你一趟一趟进来,又要替我擦背,又要替我换衣,我如何是好?”千夏香吩咐人提了浴桶出去,自替天行铺了床,道:“公子请安歇罢。”施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天行把门关上拴了,自在里面寻思:“这个是甚么意思?”左猜右想,也琢磨不透,心道:“且看明日如何。”倒在床上闭目养神,一夜无事。

天明起来,才开得房门,只见千夏香提着桶洗面水进来,教天行洗了面,又取漱口水漱了口。千夏香道:“我替公子梳个头罢。”拿个木梳,教天行坐下,替他梳头。天行想到紫翎也曾这样替他梳过头,不禁思念起黑豹、紫翎、蓝嫣等人。

梳好了头,千夏香又安排下早饭,与天行吃了。吃罢了饭,又奉上一盏茶来。茶毕,千夏香坐着与天行说话,聊的尽是些闲事。天行问她:“为何如此对待自己;何时能与冰姒相见。”千夏香却缄口不答。

见于如此,天行也不再说话。坐到日中,千夏香又安排了午饭,排下四般果子,一只熟鸡,又有几个饭团。她把熟鸡撕了,将酒斟好,请天行吃。天行心忖:“这究竟是为何?”胡乱吃了两口,说道:“我饱了,教人撤下去罢。”千夏香依言,吩咐人撤下去,说道:“公子还有甚么吩咐。”天行道:“在房里憋闷得紧,我想出去走走。”千夏香道:“奴婢陪着公子。”天行见她居然让自己出去,正好伺机脱困,暗自欢喜。

二人来到甲板上闲走,只见上下四周各处都有海盗哨岗,何况船在大海之中,又能逃到哪去?天行心中一灰:“看来偷偷逃走无望,还是另想他法罢。”又见有一班囚徒在甲板上,担水的,擦洗的,做杂工的,却在冽冽海风里吹着。其时已是入秋天气,海风即硬又冷,那班囚徒破衣烂衫,如何抵御?冻得瑟瑟发抖。天行来到他们跟前,问道:“你们如何在这大风里做工?”众囚徒回道:“你自不知,我们分派在这里做工时便是人间天上了,如何还敢嫌冷?还别有那锁在大牢里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铁链锁着,也要过哩!”

天行听罢,义愤填膺,骂道:“好一群臭矮子海盗!竟这般虐待人!”

这一骂,却被看管囚徒做工的海盗听见,骂了声:“混蛋!”奔着天行来打,却被他一脚踹在脸上,滚翻在地。那海盗大怒,拔刀来砍,却被千夏香喝住:“走开!”那海盗似乎对她甚为惧怕,话也不敢多说,抹着满脸血迹退去了。

天行心中暗道:“你们都是一伙的,不要你来拦,我准撕了他。”

这时,海盗们和众囚徒突然齐齐跪倒,天行还未及反应,却被千夏香拽到隐蔽处,躲了起来。天行问道:“你做甚么?”千夏香示意他不要说话,低声道:“你看。”只见那边一个高大的武士走过,黑盔黑甲黑面罩,看不见脸上模样,他身后跟着一群武士,其中尤以三人最为显眼,一个身形挺拔,面目俊朗,身着绿衣,腰间别着一长一短两把倭刀。

他身后则是一个大胖子,老远一看,活像个大肉球。另有一个,始终跟在那黑甲武士的身后,是个戴铁面具的。

待那群武士过去,千夏香拉着天行回到房中。天行问道:“那些是甚么人?你似乎怕被他们看到。”千夏香道:“那黑甲武士是大将军武藏,他身后跟着的三大侍卫,绿衣的叫青木郎,胖的叫石门,戴着面具的叫铁丑。那武藏将军是正我主人的冤家对头。”天行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要拽我躲起来,想必那武藏也是个有来头的,却不知她主人是谁?”

天行自到那房里,顿顿好酒好食款待,又有千夏香侍奉,并不见有加害之意。天行心里委决不下,听了千夏香之言,更加忍耐不住,问道:“你主人是谁?只顾请我酒食,这也是你主人的意思么?”千夏香道:“是我主人教送与公子吃的。”天行道:“我是个被你们捉来的人,又不曾有半点好处与你主人,为何要送东西与我吃,还要你来侍奉?”

千夏香道:“主人吩咐,教奴婢侍奉公子个把月,等你把伤养好了,自当将实情相告。”天行道:“却又作怪!葫芦里究竟卖的甚么药?有道是无功不受禄,送来酒食不明,我如何吃得安稳?你只说与我,你那个主人是甚么样人,我听了才安心。”千夏香道:“这个不瞒公子,我主人彩衣夫人,正是这座龙丸大船的主人。”

天行听了,心想:“原来海盗的贼头是个女人。”问道:“那彩衣夫人为何捉了我,却又如此待我?她究竟想要我怎样?”千夏香道:“夫人吩咐‘休要说知备细’,恕奴婢不能相告。”天行道:“你引我去见她,我自己问,不教你为难。”千夏香道:“且请公子将养个把月,伤势痊愈,方好相见。”天行焦躁起来,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

你还是把我送回牢房去,要么干脆杀了我!我不领这没来由的人情!“

千夏香正自为难,却见他起身要走,问道:“公子去哪里?”天行道:“回牢房!”千夏香忙道:“别!别!好罢,我这就去禀报夫人。”

只得去与彩衣夫人说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