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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生离之苦 (2)

第十七章 生离之苦 (2)

天行续道:“只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子一般对待,绝不敢做它想,从前如此,现在如此,往后亦复如此。”娇娜这一听,心中已是凉了半截,她本不欲将心中真情流露,但今日,眼见天行便要离去,漂泊无定,更不知何时才能重见,此时不讲便只恐日后永无机会再向他表白,却不料自己一片真情被他一言拒之,不禁自感有些凄然,道:“你我并非亲兄妹,难道这些年来,你便真的真的不曾对我动心吗?”天行正色道:“娜儿,义父义母有养育大恩于我,便如同是我的亲生父母一般,你便是我的亲妹子,我怎可做这有违天伦之事,你也不应再做此想才对呀。”

娇娜听他这话,呆呆得退了两步,摇摇头道:“哥哥,我从小便一直叫你做哥哥,可你哪里知道我心中所想,自从你去为爹爹报仇,诛杀白虎归来的那一刻起,在我心中便再也不曾把你当成是我的哥哥了,而是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唯一可以令我依靠的男人,你受了伤我替你伤心难过,你挨了罚我替你愤怒不平,听起别的女孩子说你的好,我不但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感到怨妒。这一年来,你在无顶峰上被罚,我无时无刻不在日夜思念着你,为你担心,恨不得去替你受苦。甚至有时。”娇娜顿了顿,擦去面颊上了泪水,接着道:“甚至有时,我还会在梦里见到,爹娘都还好好得在我们面前,为我们为我们。”说到这里,娇娜即羞且悲,再也说不下去了。

初时,天行还只当她是少女怀春,一时冲动使然。却想不到,听了她这番肺腑之言才明白,她对自己动情已非一时,而是许久了,娜儿对自己用情之深,天行心中感激,但他从小受义父义母礼义教化,实难接受她这番好意,却又不忍见其伤心难过,心中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答复于她。

却见娇娜坐在床边上,早已哭得像个泪人一般,天行走上前去安慰,却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只呆呆得站着。娇娜抬头望了望身前的天行,一把搂住了他腰,泪水莹莹而下,浸湿了他的衣襟。天行见她哭得如此伤心实在不忍,无奈之下只得先将她稳住,轻轻抚着她头,道:“好娜儿,莫要再哭了,你的心意我已明了,只是这这一切还要听从母亲定夺方可。”

娇娜一听他这话,立时止住了哭泣,问道:“你说甚么?”天行本意只想安慰娇娜,临行前不想她太过伤心,故而权且应承下来,日后再做计较,答道:“似这等大事,当然要经由母亲同意方可。”他料想,母亲定然同自己是一样的想法,绝计不会同意二人相好,也便这般说了。

娇娜听他这话,显得极是兴奋,破涕为笑道:“这么说,你是你是喜欢我的了?”天行深感为难,无言以对,又恐她再伤心,只得勉强“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娇娜喜得连忙站起,拉着天行手道:“那你这就去问过娘亲。”天行推搪道:“不可,娜儿,如今我已被逐出山城,马上便要离开,前途未卜,况且母亲此时定然心乱,我们不可再为她填甚么麻烦了,还是等我有了着落之后,将你与母亲接下山去之后再说罢。”娇娜并非蛮不讲理之人,仔细得想了想,天行讲得倒是句句在理,便不再强求了。

此时,他二人靠得极近,娇娜即已将心声吐露出来,得知天行亦是同样喜欢自己,便再无甚么矜持得了,毕竟是少女情怀,越看心上人越是欢喜,小鸟依人得偎在他怀中,臻首轻搭在他肩上,柔声道:“哥哥,我还是叫你哥哥,你走之后,我会伺机向娘亲透露风声,请她应允你我之事,你可一定要早些回来接我们啊。”天行见她已将此事当真,真不知该如何收场,颇有些后悔方才之言,但事已至此,也只得拖延下去,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早些回来接你们的。”

正在此时,母亲在门外干咳了一声,道:“天行,出来,为娘有话要对你讲。”他怕被母亲看见,急忙推开了怀中的娇娜,对她道:“娘在唤我。”说着,便往屋外正堂走去,出了屋门,见母亲正在堂上端坐,天行来在堂前,听母亲道:“天行,你这便要离开山城,去与你爹爹道个别罢。”

天行也正有此意,转身来到义父灵位之前,先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得供上,随后退了一步,屈膝跪倒,冲着灵位扣了三个响头,庄重得道:“爹爹,天行孩儿不肖,今番便要暂别,您在天有灵,请保佑孩儿。”

在他内心中,又补了一句:“请保佑孩儿日后得可诛杀真凶,为您报仇。”

只是嘴上不说,是怕被母亲听到,枉自担心。

拜过了义父灵位,他转身又给义母磕了个头,道:“娘亲,您且在城中安住,待孩儿在外面落了脚,有了归宿,便立刻回城来接您与娜儿同住。”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鼠皮钱袋,这钱袋装得鼓鼓囊囊,正是上次在三道镇集市上买鱼得来的,足有百十来银,交给她母女俩用来度日,恐怕一年半载也花不完,他将这钱袋双手奉上,递给了母亲,母亲接过钱袋,见袋有如此多的银钱,奇道:“我儿从何处得来这许多银钱?”天行答道:“娘亲您勿须多问,孩儿这钱来得光明正大,以后我不在家中,这钱正可供您与娜儿生活之用。”

母亲见他不愿讲出这钱的来路,也便不再追问了。知他为人正直,此钱定如他所讲,来得光明正大,道:“我儿的一片孝心为娘心领了,只是你此去前途未卜,须留些银钱傍身为好,常言道‘在家百日好,出门一日难’娘和娜儿在家用不了这许多银钱,还是你自带去罢。”

说话间,便要将钱袋塞回天行怀中,天行推了推,道:“娘,您不必担心孩儿,我有这一身本事,想赚些钱却也不难,您若不收,反倒教孩儿心中难过。”母亲见他执意如此,知道拗他不过,也便收下了。

此时娇娜已擦干了眼泪,从自己屋中出来到了堂上,正站在天行身后。母亲嘱咐天行道:“天行,如今你已长大成人,正当出去闯一番天地才是,这大山再广,终难及得上外面的世界,如此想来你这一去,倒也并未全然是件坏事,只是山外较之这小小的山城更为复杂,以后你自当谨言慎行,明辨是非,即不可无故惹事,亦不可畏惧不前,世间诸事都逃不出理义二字,只要你心中存着这两个字,为娘也就放心了。”天行心中也有此想,出去闯闯也正合他意,娘亲的诸般教诲他自铭记于心,不敢背忘。母亲又道:“我知道你素来仗义,只是性情过去孤傲,为人嫉恶如仇,每每为此而吃大亏,且记,若非大奸大恶之徒,则得饶人处且饶人啊。”这一句,更是说到了天行的心上,他虽深知此理,将其记在心上,但天性使然,要改恐怕也难。

一切嘱咐已毕,天行望了望窗外,已是日落西山,到了该出发的时辰,娇娜早已替他准备好了衣服干粮,交给了他。天行缓缓走出门口,母亲与娇娜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直送出了山城,天行回头对她母女二人道:“娘、娜儿,你们且回吧,半年之内天行必归,介时,我们一家人再续亲情。”母亲上前替天行整理了一番衣衫,含泪道:“好,天行我儿,为娘只盼你平安无事早些归来,出门在外难比家中,处处小心为上。”天行点头应下了。娇娜见母亲嘱咐已毕,来到他近处,俯耳道:“天行,我等着你回来。”虽只一句话,但言语间饱含柔情,其中意味更是深长。天行还是头一次听她直呼自己名字。

天行望着母亲与娇娜,向二人点了点头,缓缓得倒退了数步,行得越来越远,最终天色暗淡,已看不清她二人模样,这才转身向而去。

未行出多远,天行忽听得身后有个极熟悉的声音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一阵狂喜,回头一望,正是黑豹向自己跑来。白日里黑豹弃他独自而去,天行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临行之时,又不见黑豹前来送行,这更让天行心中感伤。此刻见黑豹赶来,天行又惊又喜,马上迎了过去,问道:“黑豹,你怎得此时来了?”话刚出口,天行便注意到黑豹身后的大皮包裹,他心中一动:“莫非黑豹是想与自己一起离开山城。”

天行所料不错,黑豹指指身后的大皮包裹笑道:“你瞧,我连这个家伙都带来了,当然是要和你一起走了。”天行想了想,道:“我被蒙鹜逐出山城实是出于不得已,你又何必跟我一起外出漂泊呢?”黑豹道:“你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惹下这许多麻烦,说到底一切事端皆是由我而起,如今你离开山城闯荡天下,怎可缺了我的份呢,我从小就失去父母,唯一有的就只是你这个兄弟了。”天行正愁孤寂无伴,闻之大悦,问道:“如此说来,你不再生我的气了?”黑豹嘿嘿一笑,骚骚头道:“你我兄弟亲如手足,哪会真的生气不成,白日里是我胡说混话,我这里便给兄弟赔罪了。”说着,他便要躬身作揖,天行急忙扶住他,道:“兄弟何必如此,我知你是为了我好,此事都该怪我才是。”黑豹笑道:“即是兄弟就不必讲究谁对谁错了,不痛快的事只管将它忘了,你我还是好兄弟。”天行大笑了一声,道:“好兄弟。”

二人冰释前嫌,并肩出发。他俩刚走出几步,黑豹忽然叫住天行,问道:“天行,你可听到有女人唱歌的声音?”天行仔细一听,的确如他所言,远处山城方向确有一女子的歌声传来,悠远畅婉,空灵脱俗,声音极是好听,只是歌声中似乎带着一丝愁怅。

二人对望一眼,黑豹问道:“你猜会是甚么人在唱歌。”天行细细听了一阵,那声音似曾相识,忽得想得,心中一动:“是甜儿。”但嘴是却是不说,只摇了摇头。黑豹是个直性之人,哪里会想许多,道:“不去管它,我们只管行路便是。”天行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便与黑豹继续行路。

那歌声渐渐远去,天行心中莫名得生出一丝怅然,他回头一望,忽然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尘土,也不知是否被风沙迷了眼睛,一滴泪珠滚下,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