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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徒遭惊变

第五十六章 徒遭惊变

白掌柜将众人送出金虹货栈,直至镇郊,又命下人将带来的细点分予众人,以充早饭,此乃小事,不在话下。

且说天行,心下盘算,第一步是赶回日落山城,将母亲与娜儿接下山来,好生安置,第二步是请母亲大人为自己与蓝嫣主持婚事,只是娇娜那里须不好办些,第三步便是找到蒙鹜,雪报杀害义父的大仇。

筹算既定,心下便不再烦恼。他从小在山中长大,整日出外猎捕,离家四五天不归也是常有的事,但此次被逐出山城,一走便是数月,着实十分惦念家人。这段日子以来,经历的变故又实在太多,心思倦怠,故而思亲之情更重。

天行于这一带地形道路再熟悉不过,在他引领之下,当夜众人便已深置大山之中,径向日落山城行去。这是天行自幼所居之地,处处景物,皆是旧识。自从他被蒙鹜逐出山城,心中便一直记挂着母亲与娇娜,这时重临故土,想到马上便可以见到她们母女俩,饶是他镇静沉隐,心下也不禁惴惴。

他家是在山城南边的一座小院。天行催马快行,转过一座山坡,只见自家院中那株大果树下立着一把锄头。锄头上仍沾有些许新泥,天行认得是自家之物,胸间陡然感到一阵酸楚:“我不在家,无人打猎换钱,竟要母亲下地耕作,贴补些家用,都是我的不孝。”

看见那株大果树,忆起儿时家境清贫,每逢秋果熟了,母亲总会扶着他,上树摘些果子解馋。虽不如无顶峰翠谷内的果子味美,但在天行吃来,却如蟠桃仙果一般。便是此物,也不常有,父母从来都是仅着他先吃够了,才轮得上娇娜。天行心想:“义父义母待我恩重如山,较之亲生还好,就算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爹娘,但对我这番大恩,总是终身难报。只盼着从今往后,好好孝敬母亲,以报养育大恩于万一。”

此时夜已深沉,天行生怕这许多人会惊着母亲,便请其余人留在远处暂歇。他下了马,步行一段,独自走到那三间石屋之前,只见屋外一张竹席上果满了菜干,窗下鸡笼中几只下蛋的母鸡正咕咕低鸣,他不自禁的微笑:“今晚娘亲定要杀鸡做菜,款待她久未见面的儿子。”他大声叫道:“娘!娜儿!天行回来了。”

叫了两声,不闻应声,心想:“啊,是了,此时天色已晚,想是她们早已歇着了。”推开板门,跨了进去,堂上立着义父大人的牌位,地上桌椅板凳、弓箭猎具,宛然与他离家时的模样并无大异,却不见人影。

天行又叫了两声:“母亲!娜儿!”仍不听得应声,他微感诧异,自言自语:“这深更半夜,她们都到哪里去啦!”探头向卧房中一张望,不禁大吃一惊,真如五雷轰顶,只见母亲与娇娜二人都横卧在地,动也不动。

天行急纵入内,先扶起母亲,只觉她呼吸已然断绝,但身子尚有余温,显是死去还不到半个时辰,再抱起娇娜,也是这般。天行又是惊慌,又是悲痛,从怀中掏出火石、火绒,颤抖着双手打着火,点燃了油灯捧将过去,在微弱的火光中细细检视,只见母亲头骨已经碎裂,脑浆迸出,显是用钝器以极重的手法击毙,再看娇娜尸首,也一般无异。天行脑中混乱:“母亲向来与人为善,从不招若是非,是谁如此狠心?居然对她们下此毒手!莫非是因我之故?”想到此,他脑中闪现出两人,一是蒙鹜,一是云飞扬,合计着除他二人,再无他人与自己有如此深仇大恨,非要赶尽杀绝不可。

他放下母女二人尸身,在三间屋内仔细察看,要查知凶手踪迹。但下手之人竟连脚印也不留下一个。天行虽强忍悲伤,却哪里忍得住?满脸都是眼泪,越想越悲,忍不住跪在义父灵位之前放声大哭,说道:“爹爹,孩儿不孝,只回来晚了一步,母亲和妹子就”说着,将头使劲往地上磕去,砰砰山响,直磕得额头鲜血直流,只哭得片刻,忽听得背后有个女子声音说道:“真想不到,我要找的人原来便是你。”天行适才哭得伤心,竟连来人脚步声也未察觉,他倏地转过身来去看,黑暗中难辩事物,再加泪眼朦胧,只见一个模糊身影立在门口,却瞧不清模样,只道此人便是杀害母亲和妹妹的凶手,二话不说,一步冲上前去,来在门口那女子身前,左手圈出,右手回扣,已叉住了她项颈,双手使劲。

那女子呼吸不得,伸手抓住他双臂,用力去分,无奈力不敌天行,只作徒劳。

天行悲怒交加,一边扼住她项颈,一边继续前冲,直将那女子推在院中。借着月光,方才看清,只见她面上罩着一层冰晶面具,在月光照映下莹莹生辉。天行一惊,心道:“这不是冰姒姑娘么?她怎么会在这里?”他一时情急,本待将来者扼死,此时知道误认了凶手,忽地放松了双手。冰姒往后便倒,咚的一声,后脑撞在院中青石道上,昏了过去。

天行心中好生愧疚,见冰姒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把了把她脉搏,只觉全无跳动。天行右手食中二指与她手腕接触,但觉她那白玉般的纤手寒冷异常,不由得机伶伶打战,只道自己失手杀死了她,正自愧疚,忽然指尖传来她一波脉动,虽极是微弱,却也被天行察觉。知道她未死,这才稍稍放了宽心。只是她昏迷不醒,天行又想去探她鼻息,但有冰晶面具挡着,无法探得。

天行伸手去揭她面具,不料指尖刚一触到面具边缘,突然一团白色流光涌动,那副冰晶面具已化作了无数莹莹水粒,散落在冰姒脸上,顺着她颊边滑落下去。

天行连忙将手缩回。以往在梦境里或是真实中,都曾见过她,却总是戴着副面具,从未真正看清过面目。此刻往她脸上看去,只见她面容秀美绝俗,只是肌肤少了一层血色,显得苍白异常,看来约莫十八九岁年纪。

冰姒披着一袭轻纱般的白衣,犹似身在烟中雾里,除了一头黑发之外,全身雪白。只觉她清丽秀雅,此刻虽已昏迷,却也莫可逼视。她脸上冰冷淡漠,当真是洁若冰雪,也是冷若冰雪,一袭银白月光披在她身上,竟不自禁给人一种圣洁不可侵犯之感。天行心道:“这冰姒姑娘绝非凡人,究竟是水晶做的,还是个雪人儿?她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仙山神女。”

天行不知道,冰姒其时已有二十几岁,较之天行年长,只是长居囚牢之中,又有蝉冰面具遮脸,不见日光,所修习的冰堡功法又是清心寡欲、克情敛性一路,是以比之寻常同年女子似是小了许多。

天行呆呆望着她出神,眼睛看得虽是冰姒,心中所想实则是母亲与妹妹,一阵悲痛之情复上心头,单手撑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金胡子等人在远处,瞧出院中情形有些不对,纷纷催马过来。与此同时,院中草垛里突然窜出一人,那黑影以极快的身法跳出院墙,奔着西边去了。天行正在大哭,听得院中有响动,抬头看去,只见到那人的背影,已跃出墙外。天行不待多想,认定那黑影便是杀害母亲与妹妹的凶手,大叫一声:“仇人休走!”

当下抹了把眼泪,飞身出院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