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残阳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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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雪山孤坟

昆仑绝顶,白雪皑皑,虽是初夏时节,狂风依旧是凛冽至极,刮的人双眼都睁不开来,一个身姿挺拔的青色背影隐隐夹在风雪中。

初夏的阳光还是比较强的,尤其在这高山绝顶,更是鲜明,随着阳光的越来越强,风雪也渐渐停息下来,青色的背影终于明朗起来,竟是刚刚告别东方无玉离开东方世家的风剑客薛风起。可是他不是已经回青城隐居了么,怎么又会出现在昆仑绝顶呢?

只见风剑客突然朝一处石碑跪了下去,石碑上赫然写的是“萧云扬之墓”,半截石碑深埋积雪之下,裸露出来的半截也早已被风雪侵蚀的破败不堪。

风剑客理了理纷乱的思绪,悲声笑道:“二十多年了,师兄,我来看你了”。

四周仍然是一片死寂,风剑客接道:“师兄,虽然过去二十多年了,但我始终忘不了你那天悲痛的眼神,被自己最亲密的师弟重伤,你心里的痛远远比身体上的更重吧,可是当我知道真相,又何尝不是,唉,那天伤你那招是“冬风卷残雪”,今天虽无冬风却有残雪,让我再舞一次给你看吧,以后我永远都不会再用此招,因为它总是让我想到你”。

风剑客缓缓站了起来,长剑一震,慢慢闭上双目,四周的风雪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全部在他的身侧飞舞起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风雪球。

风雪球越聚越大,风越吹越急,雪花片片击在风剑客的脸上,突然风剑客陡然睁开双眼,一声清啸,手持风灵剑一跃至空中,身形之快已非肉眼所能企及。

风剑客静静伫立在空中,身形稳稳的落在脚下的风雪球上,这是何等轻功,比起传说中的“踏雪无痕”、“一苇渡江”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只听风剑客清喝一声“破”,风雪球瞬间爆开,风剑客又清啸一声“收”,破碎的风雪又重新汇聚起来,一条风雪之龙栩栩如生,中间隐隐夹着龙吟之声,风剑客长剑一指,雪龙便朝着不远处的冰壁飞去,两者相撞,雪龙消散,片片雪花飘落而下,而冰壁早已被轰开了一个巨大的凹槽,冰屑簌簌往下落。

风剑客剑势一收,人缓缓落地,将风灵剑重重的插在冰雪之中,眼角竟渗出点点泪光。

远处的冰壁之后传来一声冷哼,冷笑道:“不错不错,没想到二十年了你的武功居然一点都没落下,看来当年的事情对你是没有什么影响”。

声音娇媚,但又夹杂着一丝怨毒,竟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风剑客脸色隐隐显出一丝喜色,急叫道:“师妹,是你么”?

冰壁的转角处赫然走出来一位身着白色素衣的********缓缓走了出来,手中提个小竹篮,放着满满一篮元宝蜡烛。

********向石碑这边走了过来,边走边冷声道:“不要叫我师妹,我可担当不起,你可是大名鼎鼎的风剑客薛风起,我哪敢高攀”。

风剑客脸上的肌肉微微抽了几下,声音缓和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静静蹲了下去,放下篮中的元宝蜡烛,双手轻轻抚mo着萧云扬的墓碑,凄声笑道:“原谅?呵呵,你觉得你能被原谅么”?

风剑客迟疑道:“我。。”。

********冷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连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风剑客叹声道:“素素,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能了解我对你的心么”?

********娇躯一震,冷声道:“不要跟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风剑客温柔的望着她,悲幽的笑道:“唉,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个火爆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想当年。。”

********厉声截口道:“不要跟我提当年,我告诉你,薛风起,二十年前的今天我陈素素便已不再是你的师妹,只恨我云扬师哥惨死在你们这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手中”。说罢,竟抱着墓碑幽幽的抽泣起来,在风雪之中,更显得凄凉无比。

风剑客叹了口气,缓声道:“师妹,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当年我错信他人,误伤师兄,最终导致他身死,间接让你们家破人亡,我本实在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陈素素猛然抬头,泪眼婆娑的厉声道:“那你为何不去死,我根本就懒得动手,杀你只会脏我的手”。

风剑客凄凉道:“是,你的确是懒得杀我,我也的确不值得你杀,但是我知道你的心里其实是不忍杀我的,可是我知道死对我来说太容易了,我要活着,让这些痛苦日夜折磨我,对我才是最好的惩罚”。

陈素素截口道:“哼,我不忍杀你,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说罢,拔起地上的风灵剑便刺向风剑客,风剑客也不闪躲,而是缓缓的闭上眼睛,似乎早就在等这一刻。

长剑及胸,已入半寸,鲜血顿时染红了风剑客大片衣襟,陈素素猛然一停,停止了动作,惊声道:“你为什么不躲”?

风剑客重重的咳了一口鲜血,笑道:“能死在你手上再好不过了,我为什么要躲,我早已在等待这一天了”。

陈素素脸色微变,闪过一丝悲痛之色,又连忙冷声笑道:“我觉得你的想法不错,让你活着也许是你最大的惩罚,杀了你简直是太便宜你了”。

风剑客此时脸上却泛起一丝潮红,微笑道:“我知道你还是不忍杀我的”。

陈素素脸色一变,喝道:“薛风起,你不要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今天不杀你不代表以后不杀你,你现在马上滚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

风剑客丝毫不怒,柔声道:“自从你我第一次相见的那一刻开始,我薛风起的命你便可以自由的拿去,所以今后只要你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去”。

陈素素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要让我的儿子亲手杀了你,这样才能洗去他父亲的冤屈”。

风剑客仰望天空笑道:“他是个好孩子,很象师兄,但是二十年前的仇恨你还是要让他去继承么,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陈素素冷笑道:“残忍,当年那些名门剑派的“君子们”就不残忍了么,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回来,流过的血我也一定要让他们还回来”。

风剑客叹声道:“一个好好的孩子,你真要让他再次卷入江湖仇杀中吗”?

陈素素冷喝道:“不用你假好人,你滚,我们自己的家事轮不到你来管”。

风剑客凄凉的笑了笑,道:“好吧,我走,师妹江湖多风雨,你好好照顾自己”。

陈素素声音凄厉大喝道:“滚”。

风剑客垂首轻叹一声,心中像是被刀割那般的疼,嘴上还是微笑道:“师妹,保重”。

望着风剑客步履蹒跚的消失在远处的风雪之中,陈素素再也克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大约哭了大半个时辰,声音才渐渐停了下来,陈素素缓缓站了起来,幽幽道:“云扬,你知道吗,我们的孩子已经长大成人了,他很像你,机智勇敢、聪明伶俐,呵呵,还有一点小滑头”。

四周静悄悄的一片,漫天飞舞的风雪也奇异的全部停止下来,白雪、孤坟、怨妇,到有些“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的意境。

陈素素幽幽接道:“云扬,其实我早已原谅了薛师兄,你也是一样的对吧,薛师兄是个直性子,是个好人,我不想他再卷入二十年前的恩怨中,当年的错误,他已经隐居山林忏悔了二十多年,放弃了自己最阳光青春的岁月,所以我早已不再恨他了”。

陈素素又凄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也很喜欢我,但是我始终只爱云扬师哥你一个,所以我只能那样对他,我不想又再一次伤害到他,二十年前是如此,二十年后又是如此”。

陈素素紧紧抱着墓碑,秀颜温柔的贴在上面,轻轻的磨蹭着,眼泪一滴滴的落在雪地上,瞬间消失于无形。

过了好大一会儿,陈素素才冷冷的站了起来,柔情悲幽的神情早已不再,换上的则是一副冷漠阴毒的笑容。

陈素素抬起头,凝视着天空,昆仑绝顶的天空清澈明亮,陈素素的目光却迷蒙了,只能她冷笑道:“云扬,你放心,你流过的血我会十倍百倍帮你讨回来,残阳教将会再次君临江湖,那些“伪君子”门将统统付出代价”。

说罢头也不回的跨步离去,昆仑绝顶风雪依旧,孤坟依旧是孤坟,对这种地方,人往往可以带来一丝生气,但永远带不来生机。

远在西蜀的萧野,也静静的跪在院外,面朝西方,微笑道:“爹,虽然孩儿没有见过你,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豪杰,今天是您的忌日,孩儿再此给你叩头了”。

萧野嘣嘣嘣的叩了三个响头,额头都渗出丝丝鲜血,却毫不在意,双手一抹,朝远处的西方微微一笑,便往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