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妖踪鬼迹
拉科多巫族自恃巫术,任意驱使尸妖以逞其欲,却不料手大捂不住天,居然百密一疏,让几具行尸从自己眼皮底下走失、游入妖灵谷中。行尸被妖灵附体,从此具有了灵性,不服拉科多巫族的禁制,任意胡作非为,并向巫族反噬。数年之间,拉科多巫族被尸妖所害者不计其数。巫族迅速式微,从此一蹶不振。
等到拉科多七世族姑成年,仗着貌美如花,被远远近近的居民追捧得陶陶然睥昵自高,于是不自量力,孤身闯入妖灵谷中,要收服尸妖驯化自用,以图借重妖力东山再起。却不料巫术不济,反为妖灵所制……莫里西听到拉科多巫族的往事,禁不住新仇又起,走过来插了句话,急急切切地问道:“拉科多后人的坟墓是哪一座?”
苏菲的工人们面面相觑,显然并不知道。
苏菲提醒他说:
“按年代推算,葬在这里的,应是拉科多九世。昨天寻尸的人,话都说得十分清楚:找到被扒开的坟,该是拉科多九世的坟墓,就在洞口附近。”
莫里西听后,央求两名年轻的工人与自己一起前去察看。刚刚转身欲走,却听见洞外喧哗,众人回头看去,却见洞口附近,围满了不期而至的人群。苏菲一见之下,略略有些诧异,忙向柳青岩招呼一声:“赶快出去”,快步走出山洞。
围在洞口的人群,却是昨天外出追寻行尸的人马,仍由村长带领。因为没有追到行尸,上午刚返回来,听见村里人说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又知道了苏菲已经带人上山,这才匆匆赶来。
苏菲走出山洞,看清来人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
柳青岩把她的变化一一看在眼里,知道她的担心绝非多余在此荒山野岭之间,处处妖踪鬼迹,不免步步惊心;猝见生人之下,顿然心生警觉惟其如此,方能小心翼翼、处处谨慎、远灾避祸、逢凶化吉。对她的这份敏感,心中倒十分满意。
苏菲问明了他们的来意,并且告诉了他们拉科多九世尸妖已经现身,并且已在昨夜向自己寻衅。一干人个个显得忧心忡忡,纷纷猜度拉科多尸妖突然失踪后的去向。柳青岩也在回想着妖灵灯忽现之后的事情自己元神出窍之际,无暇顾及尸妖;及至妖灵灯遁去,地面上尸妖扑倒之处踪迹全无,也没有被诅咒化去的痕迹。照自己的推断,拉科多九世尸妖必是趁机逃走,因为,轻灵飘忽的妖灵灯仅仅是一团阴冷的鬼气,仅靠着附入人体才能逞凶害人,根本掳不走狼伉沉重的妖尸。
那么,会不会又有妖灵附入妖尸,合并成新的凶妖厉鬼呢……他极想向苏菲问个明白,却见她蛾眉紧蹙,显然也在苦思而不得要领。正想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见苏菲忽然扬起头来,冲着众人朗声说道:“我想了半天,还不很明白。说给大家,看对不对想那拉科多九世尸妖已经逃往妖灵谷,除此别无藏身之处,昨夜它已经被诅咒所伤,此时急于增加妖力,暂时不能四处作恶。这里到贝浮露,还有七八公里;到妖灵谷,至少要走一天。妖尸不敢在日光下游走,仅在夜间出行;昨夜逃走的时候,已是半夜之后。受伤之后妖力大减,拉科多九世尸妖必会寻找血食增添妖力,无论能不能得手,此时它都没有走出多远,紧随其后追赶的话,或许还能追上。前面的小村里面,住着三十几户人家,妖尸极可能昨夜去了那里吸血害人。现在我们马上下山赶往贝浮露,顺路去那个小村……”
莫里西已经找到拉科多九世的坟墓,见里面已是棺木朽烂,乱石垒堆。瞄一眼苏菲正在人群的包围中滔滔不绝地讲话,无暇顾及这边,当下解开裤带,冲着墓穴撒尿,嘴里喃喃的骂着:“你奶奶,让你们拉科多后代的鬼子鬼孙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亵渎’……”
为了永绝后患,苏菲让工人们满山捡柴,堆放在山洞里面。下山之前,让工人在洞里点燃木材,不大一会功夫,满山洞里浓烟滚滚,烈焰腾腾,藏妖匿怪的阴森山洞,经历了浩浩火劫……
众人下山之后,在进村的路口处分手。柳青岩等人会合了等在那里的牛车,一起向贝浮露进发。
走出没有多远,便见到前面路上分出一个岔口,向北方向延伸出一条小路。小路两边,排满密密麻麻的剑麻,间杂着齐腰深的野草。
前面带头的工人过来告诉苏菲:沿此小路进去,便是她要去的小村,不过半公里来路。柳青岩问了一下工人,得知此处离贝浮露,还有五六公里。
苏菲略一迟疑,凑到柳青岩跟前,神情有些为难地对他说:“这里面又穷又破,实在不该带你来……现在我听你的,要是你不愿去的话,咱们就直接去贝浮露了,那里也很近了。”
柳青岩想了一想,开口回答她道:“我们中国人常说一句俗话,叫做‘随遇而安’既然命运把我们安排在了一起,无论什么地方,也不管水里火里,我都会跟着去。如果命中注定前面有什么磨难,我也会心甘情愿去坦然面对,无论是凶是吉,都不会逃避,同甘共苦,义不容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的心情也希望你能理解。类似的客气话,我不希望再听你说。”苏菲看看他的脸色,知道他发自真诚。当下放开心事,带了工人进村。
马尔姆库山脉自这里崛起,茫茫荡荡地延伸向马国腹地数百公里。深山之中处处幽谷秀峰,山峦叠嶂,奇景无穷。近百年来,欧洲国家频有探胜寻幽者出入其中。因这一带道路不通,旅游者多从百公里外的山后进入。山外依然是穷困破败,山中却别有洞天。某些欧洲国家机构看好这里的自然风光,已有在此修建旅游景点。还有在此探矿、开采的外籍人员,虽然为数不多,但已是山中常客。
小村就坐落在前山脚下,离开山根,不足百十米距离。村周围皆是高低错落的剑麻,密密地环绕着全村,剑刃怒张地形成天然的环村屏障。村内虽然仅有二三十户人家,却都是养牛大户。由剑麻围成的宽阔的牛圈里,攒动着密集的牛头;牛圈旁边,溜达着几条到处觅食的狗。村中闲闲散散的居民,正在一棵树下围观开剥一头黄牛,见到苏菲一行人进村,纷纷迎上前来。
村长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面容黧黑,身形佝偻,走起来两只手在身后乱摆,满口的牙齿已经脱落。尽管已是口齿不清,却依然喜欢唠叨,一眼看见苏菲,眉开眼笑地走上前来问好。看到立在苏菲身后的柳青岩,更是欢喜得像是得着了宝贝,不住地问常问短,神情和蔼友好。柳青岩觉得老人可亲,也喜欢和他唠叨。
见到村民们悠闲自乐的光景,柳青岩知道这里尚且平安,没有受到尸妖的祸害。便向苏菲使个眼色,阻止她早早说明来意,破坏这种恬然和乐的气氛。
老村长显然心情极好,呵呵地向苏菲笑道:“贝西律家的小姐人好运气也好,有好事都等着你来遇上昨天这里被强盗们偷了十八头牛去,当晚上就追了回来,强盗们还自己遭了报应四个坏家伙一起搭着伙死在了山里,上帝帮助了这里,今天村里杀牛庆贺,欢迎你们前来做客,好运伴随着你们!”
听了老村长的这一番话,原本春风满面的苏菲一下子变了脸色,和柳青岩匆匆对看一眼,急忙开口向老村长问道:“强盗在哪里?死在什么时候?谁去追的牛?”
老村长冲着正在操刀解牛的一个年轻人叫道:“拉法,你过来一下。”
操刀的青年将手中的尖刀交给了围观的同伴,扯下挂在树枝上的一块破布擦了擦手,向这边走了过来。
“贝西律小姐用不着介绍……要你说说你们昨晚的事情……”老村长向着走过来的年轻人发话,自己又去和苏菲的工人们聊天。
名叫拉法的青年毕恭毕敬地向苏菲和柳青岩问好,点上柳青岩递给他的香烟,不慌不忙地说起了昨夜的事情。
昨天傍晚时分,四名从山里出来的强盗,抢去从后山回来的牛群。放牛的是个半大孩子,被持枪的强盗吓得望风而逃。等到孩子赶回村里报信,强盗们已经赶了牛群朝贝浮露方向去得远了。
老村长组织起全村的青年前去追踪,由这名名叫拉法的青年带领。拉法有一样特异的本领,能够在牛群走过的路上,清晰地辨认出牛群的蹄印,即便是在常人看不见的地方,拉法也能准确无误地找到踪迹。这种本事屡验不爽,多被当地村民依赖,找回自己丢失的牛群。
昨天顺着蹄印,一直追进山里。直至天黑以后,由于天黑无法辨认,拉法和十几名村民们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坳,停下来准备过夜,打算明天一早继续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