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鬼笑桀桀
尼丽的葬礼于三天之后举行。因为她还是未嫁的姑娘，且未找到尸身，只好将她的一颗头颅连同她的几身衣服一同葬入了祖坟之中。尼丽没有兄弟姐妹，父亲且已早死，按照惯例，尼丽的母亲少不了杀牛招待前来参加女儿葬礼的亲友。见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后孤苦伶仃的凄惨境况，柳青岩和苏菲于心不忍，出钱买下了葬礼上宰杀的两头牛，即算是为尼丽送行，又权作是对孤寡老人的抚恤。
尼丽下葬的当天下午，从吴立镇来了一名宪兵，通知驻守在贝浮露的两名宪兵连夜赶回宪兵部，参加上级前来吴立镇召集的紧急会议。同时带进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三天前来妖灵谷探测的南非直升飞机在返航途中坠毁，尚未出马国空界，机上四名法国人，连同三名南非机组人员全部遇难。
消息不胫而走，在村里引起极大惊慌。
莫里西受了极大刺激，连日来不言不语，忽忽若失。柳青岩几次追问他扛回去的女尸的情况，他每次都回答得吞吞吐吐，仅仅告诉柳青岩和苏菲，那天他带着宪兵去翻弄尼丽家被烧成废墟的房子，整座废墟都翻弄了一遍，却没有找到那具女尸。有的村民认为被大火烧化了，宪兵却不同意这种说法。整座房子的燃烧不过半个来小时，绝不会将尸体烧得了无痕迹；况且，尼丽的木床尚未完全烧尽，就被坍塌的墙壁上的泥块将火压死；即便女尸被烧，也会留下骨骼。但无论找没找到女尸，尼丽的母亲和族兄都能证明莫里西的确没说假话，宪兵也不能深究。
在尼丽的头颅下葬的时候，莫里西神情古怪，举动异常，两眼悬望空中，嘴里念念有词。柳青岩对他越发担心，唯恐他承受过大压力而导致崩溃。自己试着跟他谈了几回，试图帮他化解心病；收效甚微之下，只好求助苏菲，因为她是医生，比自己更明白类似异常的心理。
苏菲挑了个空闲，专门和莫里西长谈了半个下午。为了让莫里西全然放下忌讳，要求柳青岩回避。到了晚上的时候，苏菲在枕边向柳青岩汇报：莫里西家族百年前在马国享有盛誉，传承擅长卜筮的巫术；其巫族的后人多有不成器的，慢慢亲近了邪术。莫里西的父亲和马岛中部一带的强盗们过从甚密，为他们制作具有障眼法术的护身符。可能技艺不精，让强盗们抢劫失利，且遭受了重创，气愤之下将莫里西的父亲乱枪扎死；莫里西从小跟着寡居的母亲，没有修行他本族的法术。为了躲避黑白两道的恩怨，母亲带着莫里西远离故居，来到马岛南部城市里上学，全靠家中的积蓄维持二人的生活。莫里西心灵手巧，却不安心学业，反而精通各样乐器，尤其擅长吉他；后来弃学加入了一家娱乐公司，和一位歌手合作上台演出。混了几年下来，居然小有名气。他的吉他弹奏与众不同无论表达什么情调的乐曲，总让人觉得闻之欲哭。女人们听他弹奏，更禁不住满脸泪水，悲情难禁，因此莫里西早有“哭吉他”的诨名。谁知他天生运气不好，刚刚争取到上台独奏的机会，就在一次巡游出演搬运器具的时候，被汽车上歪倒下来的大音箱砸成严重脑震荡，从此落下一种怪病双手悬空时不住的颤抖，吉他弹不成调子。
不久后莫里西母亲去世，剩下莫里西只身漂泊。以前也曾成家，据说没有孩子，后来那女的跟了别人，和莫里西分了手……这些都是莫里西自己告诉工人说的。
“那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会不会有什么事情？”柳青岩很想知道莫里西在受到强烈刺激之后会不会精神失常。
“估计不会。他最近只是心理承受的压力过大，有时候看到一点点幻觉，还回忆起早已忘掉的一些事情……我看，倒不一定就是坏事柳，你知不知道他出身的那个神秘家族，人都多少有点怪异，说不定，他身上也有一种神秘的东西。如果你不加注意，自然发现不了，但我能感觉得到。如果我估计没错，这家伙现在这种恍恍惚惚的状态，好像是进入了异常的一种境界。究竟怎么回事我还搞不清楚，不妨过几天看看好了。下午他刚刚跟我说到他的心底里的恐惧，说他在梦一般的飘忽里，看见妖灵谷的变异，还说贝浮露面临着一场浩劫……喂，你还听不听我说……”苏菲正在喋喋不休地介绍莫里西，却觉得柳青岩失去了听下去的耐心，一双大手已经轻轻地沿着自己光滑的身子从上到下游走不住，便也打不定主意是否应该住口。
柳青岩仿佛有些半睡半醒，语调朦胧地对她说：“我又没捂住你的嘴，爱说你就说下去好了……”
苏菲哭笑不得地回他一句：“那我说给鬼听？！”
“我早听了大半天了……”
房后面一个沙哑的声音，通过半开的后风窗里传了进来，继而响起一阵桀桀怪笑。
“是谁？！”
柳青岩和苏菲心中大骇，同声向外发问。
窗外更不回应，惟闻怪笑声声远去，窗外复归阒寂。
“唉！该来的终于来了……”柳青岩躺着不动，清楚地分辨出了已死的市长拉科多的鬼声，无奈地叹息一句。其实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他早已心生感应，虽然自己认识得还不明确，但他那与日俱进的第六感觉，却明明白白提醒着他：自己这种舒心惬意的浪荡日子行将结束，代之而来的，是凶险重重的苦难时光。
苏菲本已从床上坐了起来，正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打算起来去外面看看，正要催促柳青岩一块起身，却不防被他一把拉回床上躺下。苏菲还以为他过于小心，继续竖起耳朵听听窗外，说：“没有动静，赶紧起来……”身子刚一动弹，又被他死死压住。
苏菲不由得一愣，却见他用手扳过自己的双肩，令她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又要“收拾”自己，大窘之下，骇然问道：“你现在就要……干什么？！”
柳青岩邪邪的笑道：“到现在还明知故问先收拾你，再收拾他……哎！谁知道还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一句话使得苏菲全身猛震。细想之下，不禁心下怃然，放弃了对他的责备，顺从着他的意思躺下，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动情动意地说：“柳，我保证，只要你喜欢，会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