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满地菊花，不是相思
满地菊花，不是相思
三张机，中心有朵要花儿。娇红嫩绿春明媚。君须早折，一枝浓艳，莫待过芳菲。
半个时辰，或许他是有点夸张了。小花觉得卓越只是想吓吓她，笑她小丫头片子一个，还咋咋呼呼，所以就糊弄她！
虽然不是很确切知道半个时辰是多长，但是小花的感觉，就是没有。
难道，他是有意放水？
这个想法实在是让她自己吓了一大跳。看来自己真的应该是被吓得不轻，连这种感觉都会爬出来。卓婷指不定哪个晚上就冒出来了找你她算账来了。
扭曲着自己全身的筋骨，小花不禁暗暗鄙夷着自己。
在这种地方时间待得越长，思想就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控制。万一哪一天，这乱七八糟的神经开始疯长，而她自己根本就没那个能力遏制住，岂不是一辈子就这样完蛋了？
不行！得早日脱身，早日离开这个地方。青春这东西，没有人耗得起，她也如是，没有例外。
满地的菊花，乱人眼眸。
白的黄的，刺激着大脑某条神经。小花觉着自己的额头隐隐觉得有针刺着，跳动地疼着。
小花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黄入秋”三个字。她轻轻走上前，有些艰难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愣了一会儿。伸出手，扫去灵牌前的几片花瓣，零零散散架在上面的那几朵花瓣。
满室的菊花，飘落在她身上的依然只有那么一点。
好少啊！真的好少啊！好少啊！
心里忍不住又开始悲哀。有一股浊气，酥麻的感觉，从小腿传到上半身。
小花深深地叹一口气。当着死人的面，他就把自己嫁出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什么情况也不了解。卓婷，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女儿吗？恐怕不是吧！工具吗？有这么大的用处吗？
这个黄入秋，该是多么傻的一个女人啊！何必呢？那个男人明显不爱她的呀！何必把自己的一生都赔进去，死后凄凄惨惨戚戚！何必呀！何必连自己唯一的女儿也保不住啊！
何必呀！何必呀！何必呀！
小花连连问了好多好多个何必呀！可惜没有人回答她，没有告诉她，没有人安慰她，没有人帮助她，没有人，在乎她！
周小花，你这又是何必呢？
嘴角撩起一丝丝苦笑。
走到旁边，折下满满一束，放在灵牌面前。卓婷说过，她娘亲最喜欢菊花，更何况这还是她男人给她送来的。总之，多让她看看，多让她闻闻，若是真的有灵，小花真希望卓婷母女俩都不要再执着了！
小花退回来，忽然觉得全身上下通畅许多，只是指尖还是冰凉，一如既往的冰凉。
好生奇怪，心里这股难受的气，竟然会有流泪的冲动。是不是最近哀伤太多，泪腺越发的发达了？
走到“秋园”门口，一阵风吹来。小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是风的粗糙弄疼了她的肌肤，还是皮肤的粗糙弄疼了她的眼睛。泪水在闭眼的瞬间，不间断地滑落。滑出她的眼角，滑落她的脸庞。
冷，好冷，真冷。
夏天只是刚刚过去，她竟已经瑟瑟发抖起来。五指合拢，指尖的凉意瞬时传到手心。
风来了！
风终于来了！
来吧！
那就来吧！
她闭上眼睛，高昂着头，挺起胸膛，张开双手。她享受这样的姿态，她喜欢这样的循环。
风，吹起了她的衣角，吹扬了她的头发，万千青丝全拢在脑后。整张脸全部暴露在空气中，承受着风的洗礼。
嘴角微微一抿，好像，不冷了。
总是这样，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风的。风越大越好，这种沉沦的感觉才越明显。就像是一个漩涡，抵抗着很难受，于是就放弃抵抗了，顺从他，就更本不用自己使劲儿了。难受，也就随之不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爱惨了这种感觉。
吹吧，风，吹吧。
把一切都吹走吧，把所有恼人的东西，全部吹走吧！
迟迟不愿睁眼，她甚至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睡着。直到，手臂周围的温度开始回升，发丝开始飘落于脸颊周围，她才意识到。原来，风，竟已离开很久很久了。
于是她睁开眼，眼里有些茫然。眼角干干的，甚至涩涩的，有些疼。
好像真的困了，很困，很累，很疲乏的样子。
低拎着自己的脚步，往自己的地方走去。
总是该回到那个地方的。
戏演完了，就该散场了。
自己是怎样的角色，就该回到怎样的场景中去。
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这个道理似乎从来不会变。更何况，这满地的菊花也不是她的相思。
病倒了
从黄昏睡下，再到醒来。她自己也已猜到，够久。绝对够久。
这是正常的反应。
小花艰难地咽下卡在喉咙里的口水，难受得皱了皱眉。
抚着额头，自己走下床，把门打开。
“小姐，你醒了？”
小花吓了一大跳，只是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她若无其事地看了眼门外，然后面无表情地返回房中。
“小姐，你饿不饿？”小小跟上前，“要不要吃点什么？”
小花稍一愣神，小小似乎比之前热情了些。是吗？是的吧！
为什么呢？
因为，昨天吗？
小花忽然觉得其实自己根本不了解小小，小小身上有太多的奇迹，似乎还有更多的秘密。她不敢想象，更加不敢猜测。她想问，却又不能问。
“呀！”
小花看着尖叫的小小，微皱眉头。她动动嘴唇，始终没说什么。
小小迎向小花微瞪的眼神，脸色泛红，有些不好意思：“小姐……你脸色很不好……”
小花立马摆摆手，真是笑话，吃药？打死她她才不干！
小花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有些急躁地往嘴巴里送。小小在一边有些着急，也有些尴尬。
气氛忽然就变得奇怪，变得很尴尬。两个女人，各怀心事，却又都只能把心事藏在肚子里。
小花坐着坐着，忽然觉得冷了。
最近真是有点莫名其妙，明明小花她自己相当清楚，她的身子，她明明就是体热的人啊！怎么最近是越来越怕冷？好生奇怪，真的是相当奇怪啊！
越来越冷了，越来越冷了！总觉得有什么传到指尖，可是指尖合拢，还是冰凉。
扭头看一眼，没有风。竟然没有风，她也觉得冷？？！
低头瞅了瞅，小小貌似没有发愣的迹象。
猛然间，小花有些晕眩的感觉。是，心理作用吧？她哪有那么娇弱……。
眼皮已经开始抗议，直直地往下耷拉。
软趴趴，全身无力，她就那么一抬手臂，居然就失去重心了。
“小姐？”小小及时稳住了她。
额上传来陌生的温度，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小姐！”耳边，尖叫声响起，她轻轻皱了皱眉，却好像也没有力气了。
“小姐……怎么那么烫……”
发烧了。倒是真发烧了。原来是发烧了！
原来身体已经弱到这种地步了，被风轻轻一吹，就感冒了。
是不是生病的人特别容易撒娇？
看到小小要离开，她居然情不自禁地扯住了她的衣角。然后，才不舍地轻轻地放开她。
滚烫的泪珠滑落，似乎在她脸上烫出一层灰烬，还冒着青烟。
好想有个人在身边，哪怕一句话都不说。真的，特别害怕一个人，尤其是现在。想着想着，小花就觉得自己特别的可怜，特别的无助。那种无助感究竟从哪里来，谁也不知道。她就是觉得自己被抛弃了，被全世界抛弃了，抛弃在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谁也不认识她，谁也不管她，谁也不爱她。
她，只是，一个人。
她，莫名其妙地，又变成自己一个人了！
忽然间，她想起了小汪。那只狗，那只跟她一起来的狗。她们一起把自己遗落在了某个地方答应着永远在一起，此刻却不知对方在哪里。
好想它，真的真的好想它。她是有多忽视它，怎么可以现在才想起它？想起另一个寂寞的灵魂？此刻，它是不是也在如她这般难受煎熬？
它冷吗？它饿吗？它累吗？有人收留它吗？有人爱护它吗？有人为它挠痒痒吗？……。。。
小汪，可不可以一起回去呢？
醒来，望着床顶发呆。还在这里，没有回去。
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
好像还没有恢复，力气也没有，心情也没有。
这个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门“吱啦”一声打开了。
呛鼻的中药味传了进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把脸瞥向一边，埋进被子里。
“呵呵呵呵呵……。”
恩？怎么不是小小？好像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