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鹤啸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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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离死别 (4)

第七章 生离死别 (4)

“那只是你不会运用,发挥不出混元益气丹的效用。咳……”林逍逸说完就捂住胸口咳嗽不已。申飞看着林逍逸痛苦的神情,与心不忍,关心地问道:“师伯,你没事吧?”林逍逸喘息片刻,说道:“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申飞忍不住问道:“师伯是怎么受伤的?”林逍逸正运功抑制伤势,没好气道:“你自恃聪明,何不自己去想?”申飞委屈地哼一声,嘟囔道:“我什么时候自恃聪明了?不想说,就算了。”因为赌气,申飞还是把近来发生的事情都从新回忆一遍,细想每一个细节。最后,未明白林逍逸因何受伤,却想通了其他许多事情:由昨天夜里看来,林逍逸不仅贪图逍遥派的秘籍,而且觊觎混元益气丹。他之所以没有当即将两件东西抢到手,便是受伤之故。他因受伤而无把握胜过历行风与吴烈声联手,所以他一直与历行风等人同行,伺机动手。但是,他又怕历行风等人起疑,就尽量装出练习逍遥派秘籍后功夫大进的样子。尤其在山洞里时,林逍逸一直借练功为名出外,其实一直躲在洞外观察,防止历行风先一步吞服混元益气丹。

直到吴烈生毒害历行风时,林逍逸才有机会来抢混元益气丹,却不想竟被申飞阴差阳错吃进肚里。想清楚这些,申飞就能明白林逍逸这些天的行径为何大违他往昔独来独往、狠辣独断的性格。但是林逍逸如何受伤,又何时受伤,申飞怎么也想不明白。若说林逍逸早已受伤,可是林逍逸现在伤重难抑,完全是新伤的样子。若说林逍逸受伤不久,可这又与先前的所有推测相违。

其实,林逍逸在与风元海交手时,已然受了内伤,他隐忍不说,目的正如申飞所想。后来,他假装好意把混元益气丹的服用方法告诉历行风,实际上却是陷害历行风之举。他并不知道风月教的彩菌露之毒是否与碧蚕汁之毒同性,这样说的目的不过是想稳住历行风等人,甚至不需动手就能至历行风与死地。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彩菌露之毒果真与碧蚕汁同属阴性。昨天,他明知历、吴下毒药害他,却仍然不敢针锋相对,恰好乘机毒死了尹天刚,然后借故逃脱。之后,他目睹吴烈生毒害历行风,本想在吴烈生不注意时,将吴烈生杀死,然后夺取混元益气丹,不料申飞近水楼台,先把混元益气丹吞服了。这下使林逍逸的前功尽弃,一切牺牲都成白费,于是急火攻心,旧伤复发,使得伤势更加严重。

一直到夕阳斜照,鸟雀归巢,林逍逸才回气收功。申飞看他面色红润了许多,知道内伤已暂时无碍,喜道:“师伯好多了吧?”

林逍逸冷声冷气道:“没事了。我们现在赶紧走,天黑前还能赶几里路。”申飞虽然一天多没有吃饭,但并不感到饥饿,心想可能是混元益气丹的原由,但想林逍逸也一天未吃饭,就说道:“师伯一天没有吃饭,不如吃些东西再走。”

林逍逸并不领情,命令道:“赶路要紧。”申飞有些不悦,说道:“师伯,现在秘籍你拿到手了,混元益气丹也没了,你一个人走吧,带着我也麻烦。”

林逍逸竟面无表情说道:“混元益气丹虽然没有了,可你还在,只要喝完你的血,与服食混元益气丹没什么分别。”乍闻林逍逸有如此念头,申飞不禁一个寒战,似乎有第一次认识林逍逸的感觉。再有话语亦是多余,申飞惟有默默给着林逍逸行路。

现在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危险了。过去,他知道自己只不过是用作人质,不但不会有人伤他,而且还要时时保护他。而现在,他自己成了物品,代替了混元益气丹,不仅林逍逸要杀他,就算逃出林逍逸的魔掌,其他任何一个江湖人都可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越想越是可怕,申飞都不敢继续想下去。最后,申飞深吸一口气,似乎很无奈的样子,说道:“随便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然后不再去理会这件事。

天黑后,林逍逸竟然用腰带把申飞手脚捆起来,然后去抓野味,也许是他发现封申飞穴道已经无济于事了。他抓了一只山鸡回来后,两人一齐生火烧烤美味。申飞趁机问道:“师伯为何还不喝我的血?”

林逍逸说道:“再过几日,你才能完全吸收混元益气丹的药力,那时就可以喝了。”申飞感觉到此时的林逍逸不同于过去了,他没有了一丝人情,没有了半点羞愧,完全成了一个冷血动物。在山里走了两日,找到了出山的道路。顺着山路,不足半日,两人就看到村落。林逍逸寻人问路,这才知道此地已越过了北国边界,属阴山管辖。这下,不仅申飞惊讶,连林逍逸也未想到盲目地走到这里来。问清道路后,林逍逸求购了两套农家衣服,为自己和申飞改了装,然后又买了一两骡车代步。

可是,南下第二日,林逍逸就察觉到有两个乞丐,始终尾随其后,意图不轨。林逍逸一举将其擒获,经过盘问方知,如今江湖上已经传闻林逍逸与风月教平分了混元益气丹和逍遥派秘籍,所以江湖上到处打探风月教和林逍逸的下落。事后,林逍逸将两名乞丐灭口,深思良久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调转车头,复向北而行。

自申飞清楚当前处境后,就经常佯装假寐,伺机脱困。可是每每睁开眼睛,总是四目相对,毫不空隙可乘,申飞也只好束手哀叹。掐指算着一天天的过去,自己死期也一步步来临。但是申飞并不担忧自己的性命,他相信:如果是天命如此,再如何劳神也只是枉费,如若命不该绝,自有脱险之时。唯一令申飞心中不安的事却是忧虑父母:自己死后,父母必然痛心疾首,伤心欲绝,此为大大的不孝,怎能使人心安呢?这日,正催骡赶路时,后面追来两匹健马,马上两人均是三十岁左右年级,劲装束服,腰间配剑。两马越过骡车,忽然调头停了下来。

马上两人盯着申飞和林逍逸看个不停,其中一人说道:“师兄看这孩子像是不像?”闻此言,林逍逸已暗中抓住藏在车下的长剑,随时准备出手。申飞不禁为两人捏了一把汗。可被称作师兄的人却说道:“师弟太异想天开了,这不过是一个农家的孩子,怎会是我们找的人呢?这里只有这老少二人,人数也不对啊。走吧,到前面镇上看看去。”说罢,先拍马走了。

只师弟再看了两眼,也跟着去了。这时,林逍逸才放下心来,回头看看申飞因日晒雨淋而发黑的肌肤,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继续赶路。申飞吁一口气,目送两人安然离开,又闭上眼睛。可是不到片刻,后面又传来马蹄声。这次却是三匹马,并且马奔甚急。林逍逸似乎有所警觉,扬鞭赶着骡车飞奔起来。

不消一会,就赶上了刚刚越过的师兄弟二人。这师兄弟二人正并辔缓行,听到急奔声同时回头,疑惑地看着林逍逸与申飞,有点莫名其妙。林逍逸待骡车接近二人,左手抓着申飞,右手拔出车下长剑,霍然而起,欲抢那唤作师弟的人的坐骑。申飞忍不住叫道:“小心!”可是已经迟了,那唤作师弟的人只将剑拔出半截,林逍逸的剑就当胸贯入。接着,林逍逸将之踢落,自己跨到马上,两腿一夹,催马前进。这时,师兄见师弟惨死,喝道:“好贼子!”拔剑刺来。

林逍逸回手一剑,比其快了半招,又将其穿胸刺死。但是那人的余力未消,竟在林逍逸的上臂划出一道血痕。林逍逸也顾不得伤痛,拍马快走极为慌张。目睹林逍逸无缘无故惨杀两人,申飞气愤难当,指责道:“逍遥派门规,不许滥杀无辜,你太过分了……”林逍逸则紧绷着脸,喝道:“闭嘴!”然后不自住地往后张望。申飞感到诧异,也回头望去。后面的三匹马已然在望,虽然看不真切,但是申飞感觉到这三人很是亲切,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

申飞不禁想道:“难道是爹娘和大师伯赶来了?”接着,隐隐听到后面传来对话声。一女声道:“看剑法一定是他,没错了。”然后另两个男人说道:“快追!”尽管声音是如此模糊,但是申飞雀跃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别离虽有半年多,可是如此至亲人的声音是无须辨识的。申飞忍不住晃动双手,激动地大叫道:“爹,娘,我在……”未及喊完,颈部一紧,被林逍逸封了穴道。

“林师弟,”李逍仙的声音自后面清晰地传过来,“你放了孩子,我与师妹绝再不为难你。”林逍逸更不回头,一声不吭,铁青着脸,只是一味拍马。道路险峻异常,可林逍逸并没有减速的意思。路外的陡坡,滑不溜足,一旦坐骑失蹄,就可能尸骨无收,申飞看着都觉的毛骨悚然,不禁为追赶在后的父母担心。

申飞担心地盯着后面,忖道:“这里的道路如此险峻,爹爹轻功差的太远,可不要有什么闪失。不然……哎,那可如何是好。”心里不断胡思乱想,幸好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四骑一前三后,在山路上绝尘飞奔,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先前,李逍仙与李逍遥还不断喊话,希望林逍逸能悬崖勒马,但见林逍逸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他们也只有埋头猛追。林逍逸坐下乃是一匹健马,尽管驮着两人,仍是神速非常。奔跑了大约一个时辰,林逍逸忽然勒马站住,一动不动地看着前面。申飞颇为诧异,却不知前面发生何事。一会,竟听到李逍仙叹息道:“只要你放下孩子,往后的事,我一律不管你便是。”

林逍逸没有回话,也没有做出任何举动。申飞有些惊讶,忖道:“现在听到后面仍然有三匹马奔来,大师伯怎么就跑在前面去了?”须臾,李逍遥与申岳明从后奔近。申岳明气喘吁吁,面色发黄,距离很远就关心地喊道:“飞儿……”李逍遥并不气喘,只是面颊微红,奔到跟前,怒道:“林逍逸,东西你都拿到了,快把孩子给我。”

林逍逸令马行到道外,侧过身体,注视着两边三人,仍是一语不发。李逍遥怒不可竭,气呼呼道:“你把孩子给我,其他的事,我们一概不提,以后你做什么事也与我们无关。”林逍逸面无表情,冷冷的目光令人发憷。

李逍遥道:“混元益气丹你已经得到了,还待怎样?”李逍仙心痛如绞,声音发颤道:“师弟,我们何必闹到如此地步,你就把孩子放了吧。”

申岳明早沉不住气,说道:“林兄,你把孩子放了,我与你做人质如何?”林逍逸目光如剑,瞪着申岳明,冷冷地说道:“孩子我是不会放的。我不仅不会放孩子,我还要把他吃掉,喝光他的血。”

听着林逍逸说话,众人都凛然发颤,感到眼前的林逍逸没有一丝人情味。李逍遥登时软了,说道:”林师哥,只要你放了孩子,任何事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