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鹤啸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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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易主大会 (1)

第十四章 易主大会 (1)

老君山乃“仙”“灵”之山,因太上老君李耳在此归隐修炼而得名。自古以来,老君山便是道家圣地,清净无为,与世无争,更不参与江湖之事。可如今丐帮南北分裂,洞庭一带主要由徐公雁管辖,薛孟帆不愿也不敢到洞庭参加易主大会,于是请求老君庙观主把易主大会的地点改在老君山。本来修道清净之地不容江湖草莽亵渎,但这老君庙的观主道清道长与张兮路交厚,此事由张兮路出面,道清也只得勉强应允。申飞到时,老君庙前已聚满了江湖人士,人山人海,数以万计。熙熙攘攘,吵吵闹闹,那里还能寻到老君山的那份清净。但此地十分宽敞,人多如斯亦不觉拥挤。在空地的中央设有一个高高的擂台,以备比武之用。

擂台的周围尽是丐帮弟子,或站或坐或躺,狼藉一片,丝毫没有规矩。这其中又分为八路,惟有徐公雁和赵毅所带一路排列的比较整齐,略见规范。但此时两人皆是愁容满面,心事忡忡,显然是在为后面的比试担忧。在叫花子外面,就是各地云集到此的江湖人士,正邪交夹,鱼龙混杂。当中有三伙人马十分引人注目,即宋晨随同的红白二女子、乔浩天和司空颖,他们各自搭起凉棚侯坐,摆出从容不迫、好整以暇的样子,可又时不时转目扫瞄另两家的状况,目露忌惮之意,恨不能吞灭对方。申飞怕被他们认出,生起麻烦来,于是远远地避在后面。日出三竿,只见一个花甲老丐走上擂台,喝道:“大家安静!”声音由内力远远送出,无论身在何处,都感觉近在耳边一般,于是场中戛然一静。申飞闻声一懔,暗道这人内力好强,莫非他就是丐帮的现任帮主薛孟帆。

只见这老丐衣着破旧,但并不肮脏,面容丑陋,但神情肃穆,双目炯炯有神,自有几分威严。他环视一周,待群丐各自就位后,道:“诸位江湖朋友不辞舟车劳顿,纡尊降贵来参加我丐帮的易主大会,薛某深感盛情,在此先行谢过。另外,宋大侠、乔公子和司空颖公子,肯勉为其难做丐帮的公证人,薛某谨代表所有丐帮弟子,深表谢意。”说着俯首深深的一揖,然后又道:“我丐帮自新帮主就任之后,每十年举办一次易主大会,论武评德,更换帮主。以丐帮旧例,易主大会须由丐帮的三代以上元老担任主持,本来此届主持仍应由本派资格最老的于长老来担任,但由于于长老年事已高,经不起路途颠簸,所以特委任徐公雁徐长老代任主持一职。”此言一出,台下登时哗然。群丐皆嚷道:“如何要徐公雁担任,为何不是两位‘成’长老中的一位?”成九风和程定山姓氏音同,故而丐帮弟子称其为“二成”或“二程”。以丐帮惯例,三大长老虽有权力协助帮主执事,但毕竟身为下属,只可提议,无权裁决。

但担任丐帮易主大会的主持长老后,身份就明显不同,帮主之位虽由主持长老与其他长老商榷而定,但最终的任免权还在主持长老。所以担任主持长老,便对了三分帮主的决定权。对此决定,徐公雁不禁狐疑道:“薛孟帆与我有过节,怎会把如此重要的位置让给我坐?难道他不信任程定山和成九风?哎,毅儿重伤难愈,我坐了这位置,又有何用?”不由得望向赵毅,而赵毅也正看着他。两人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齐声一叹,无奈摇头。申飞虽不知这主持长老一位有何特殊作用,但见众人情形,可知此位很是重要。也不禁怀疑薛孟帆怎会把这位置给了徐公雁。他对丐帮知之甚少,自然无法猜透其中关窍。丐帮下有仁、义、礼、智、信、孝、勇、悌八大分舵,徐公雁与薛孟帆对立后,只掌管大义、大智两个分舵,其余六个分舵均由成九风和程定山两人掌管,所以多数人不拥护徐公雁。大仁分舵舵主邓志邦道:“徐公雁当年不仅密谋篡夺帮主之位,还害得赵夫人假死逼祸,此种不忠不义之徒怎可担此重任?”此言一出,当真一呼百应,反声震天。

大智分舵舵主宋金羽一步飞跨上台,喝道:“众位老弟兄可还记得前任帮主赵化杰赵帮主?”提起赵化杰,资格较深的老丐无不感其恩德,并且大礼、大孝、大悌分舵的舵主皆是赵化杰旧部,受过赵化杰恩惠,所以场下倏地静了下来。宋金羽问道:“赵帮主对大家如何?”这些老丐顿时叫道:“赵帮主义薄云天,功高盖世,对弟子们恩重如山,乃是丐帮难得的好帮主。”宋金羽又道:“赵帮主英年早逝,留得孤儿寡母无依无靠,难以生存,弟兄们想想,我们该怎么做?”台下登时响应道:“这还用问,当然要照顾赵夫人和孩子。”宋金羽当即历言反问道:“可在场的各位谁又做到了?”被此一问,所有人登时无言以对,惭愧地低下头。宋金羽道:“可弟兄们都知道,自赵帮主仙逝以后,赵夫人母子从来都是徐长老在照顾,弟兄们说这是不是一件大功老?”绕了一圈,终于回到主题,但多数人仍怕得罪薛孟帆一方,不敢高声响应。

宋金羽又道:“赵帮主不但领导我们丐帮在武林中扬眉吐气,还给弟兄们排忧解难,使弟兄们免受他人欺负,可赵帮主从来不要我们为他做些什么,如今赵帮主的后人已长大成人,难道大家要拒绝赵帮主的后人参加这易主大会吗?这样做,你们的对得住死去的赵帮主吗?”一席话说的台下一个个低下了头,无颜再生反对之意。薛孟帆此时说道:“我丐帮历来团结一致,虽然徐长老过去与薛某不和,但这只是私人矛盾,与丐帮大义无关,所以论德行,论资格,这主持一职非徐长老莫数。下面请徐长老为大家主持这易主大会。”如此一来,台下众人无不称赞薛孟帆宽容大度。徐公雁上台后,直截了当道:“依丐帮律令规定,凡八袋以上弟子皆可参加比武评选。大会先由八袋弟子开始,所有八袋弟子中胜出者再与舵主辈比试,再胜者与长老比试,然后再与现任帮主过招。比武为两两较量,点到为止,掉下擂台者亦算输。胜者休息,败者淘汰。同辈弟子一轮结束后,胜者再行比试,依次类推,最终决出胜者。最终胜利者,仍须评其德行,德高服众者方可担任帮主之职,若最终胜出者品行不端,行为不正,三大长老可自行废除,另行推选。

”顿了又顿,高声道:“下面易主比武大会正式开始,有那位兄弟先来?”话音刚落,已有两名丐帮弟子飞身上台,几乎同至。徐公雁又叮嘱道:“我丐帮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比武之事亦当如此。若有暗算伤人者,帮规处置。”说罢下台去了。台上的两丐各自通了姓名,便比将起来。但不到一刻钟,就有一丐败下台去,然后又有一对叫花子上台比试。这些八袋弟子都是江湖二三流之辈,武功平平,并无什看头,台下观者不免有些难耐。申飞对之也并无兴趣,心中始终为赵毅担忧,苦思妙法相助,同时又不断在人群中搜索柳嫣芷的踪影,希望能知道她到底想到何法。可人群挤压,找一个人实非易事。如此这般进程,到傍晚时分,八袋弟子已一轮结束,一共决出二十四位胜者。此时,徐公雁上台道:“今日天色已晚,大会中止,明日继续比试。

”可薛孟帆忽然道:“此处乃老君道观,非我自家地界,依我看来,不如继续比试,挑灯夜战,及早决出胜负,尽少妨碍道长们清修。”此话虽说的冠冕堂皇,暗地里却是设法让赵毅尽早上场,不给其修养时间。徐公雁虽知其包藏祸心,但如今他仍是帮主,不得不听其号令,只得同意道:“那就按顺序继续比试吧。”于是另外安排灯火,以备夜战。依旧是二三流水平的比试,许多人趣味索然,耐不住无聊已经先行离场。申飞见天色不早,遂绕过众人,穿过老君庙,来到三清殿前等候柳嫣芷。可一直等到月上梢头,也不见柳嫣芷来。申飞半日未食,不觉腹中饥饿,但怕柳嫣芷到来时找不到自己,只好就地打坐,进入忘我之境,以消饥饿之感。五更时,万籁无声,申飞忽闻一个脚步声朝这边过来。申飞心思一定是柳嫣芷到了,即起身迎接,不料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叫花子。

那叫花子看到申飞,更加快了脚步。申飞见不是柳嫣芷,忙遁走避让,不想那叫花子突然气急败坏地喊道:“跑什么呀,快累死了我了。”竟是柳嫣芷的声音。申飞一愣,仔细看那叫花子,肮脏不堪,那有半点柳嫣芷的影子。那叫花子奔到近前,气呼呼地道:“这薛孟帆真够无赖的,让人比到这个时候,功夫再高的人也要累垮了。还害我站了一天,腿都酸了。”一边说,一边揉搓着双腿。还是柳嫣芷的声音,申飞不禁呆了。那叫花子抬头见申飞傻傻地看着他,扑哧一下笑了,道:“你还看不出来啊?”申飞疑惑地问道:“你是师妹?”那叫花子得意道:“我这易容术还可以吧?”申飞这才明白眼前的叫花子是柳嫣芷易容的,登时哑然失笑,夸赞道:“师妹的易容术果然巧夺天工,我一点也没看出来。”柳嫣芷眼波流转,娇声傲然道:“南佛的弟子可不是徒有虚名的。”申飞笑道:“我早已说过,师妹远比我强了。

但不知师妹有何妙法来帮助我义兄呢?”柳嫣芷闻言嗔道:“你也不先问一下人家这一天都去那里了?只关心你义兄。”申飞登时汗颜,忙赔礼道:“愚兄心急气燥,忽略了师妹了,还望师妹宽宏大量,原宥则个。”柳嫣芷见申飞说的恳切,又笑道:“我又没真生你气,干吗那么激动。只是站了一天,有些气火。”申飞问道:“师妹到那里去了,如何站了一天?”柳嫣芷道:“我今天混到丐帮弟子当中去参加易主大会了,本来以为早早就能结束,谁知道薛孟帆要大会举行到这时候。我怕引起其他人怀疑,只好苦忍着,一直等到大会散去才跑出来。腿都要站肿了!”说的甚是委屈。申飞感激道:“师妹受累了,愚兄感激不尽。只是不知道,师妹混到丐帮弟子当中,有何用意?”柳嫣芷道:“我只是打探一下形式,好利于你行动。

”申飞一头雾水地问道:“我如何行动?”柳嫣芷道:“我已打听清楚,大孝分舵的舵主周全,为人独行寡言,武功混杂,比较容易效仿,所以……”申飞登时明白道:“所以你要我去替换这个周全,参加比武,赢了其他舵主,到最后再输给我大哥。”柳嫣芷点头称是,申飞却又忧虑道:“但依现在的比武规则,我大哥必须与其他舵主交手的。”柳嫣芷忽然狡狯地笑看着申飞道:“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能力,独揽大局,力压群雄了。”申飞无奈道:“到如今,也只好使这一招偷梁换柱了,成与不成,且看天意了。”即至黎明,柳嫣芷又扮作一个叫花子混入大孝分舵,唤醒舵主周全道:“帮主有事与各位舵主商议,周舵主请随我来。”这周全看来人的丐帮弟子,也未在意,就迷迷糊糊跟了出来。刚转过山坳,柳嫣芷乘其不备,就自后迅速封了他的穴道。但出乎柳嫣芷意料的是,周全竟猛然转身打来,穴道根本未被封住。柳嫣芷大吃一惊,慌忙闪避,若非反应敏捷,倒要挨上周全一记。那周全还待抢攻,又一拳挥出,但拳至中途,却扑腾倒在地上,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