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暴雨来临前
高高的望月楼顶,寒战单脚立在瓦上,眼看着大街上的闹剧,对于被全部逮捕无一漏网的手下,连看都不看一眼,反正这是意料之内的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他的目光从始自终都只盯在一人身上,半年多不见,她长高了,却也更瘦了。见她在两名丫环的扶持下上了马车,寒战皱了皱眉,总觉的不对劲,可一时又想不到哪里不对,见十二卫尽职的护着马车往皇宫驰去,他才下了屋顶,飘进顶楼的包厢。
宋思逸低着头静立一旁,见寒战进屋坐下后,才上前一步沉声询问:“老大,被捕的兄弟们,您看?”人才得之不易,那么多兄弟总不能就这么废了吧,可要救的话,又要怎么救?那可是天牢呀,可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寒战冷冷的瞄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杯酒。“再等两日,新帝登基后再救。”寒家将十之八九他都认识,要救人容易的很,可他现在不能暴露,冰晶二皇子不掳到寒雪怕是不会罢休,他现在只怕轩辕毅托的不只他一家,若真是那样,寒雪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轻抿了口酒,寒战眯了眯眼,脑中想着自己方才的感觉,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大街上的闹剧,掀起了碧落百姓的抗敌激情,却也带来了坏的影响,一些无知百姓甚至开始敌视异国人。当塞雪收到富贵楼回报的第一起百姓驱赶异国人事件,她马上发出指示:若再有这样的情形,富贵楼要马上出面调节,并对异国人做妥善的安置。世人只知富贵楼是她产业,对她拥有的其它产业,倒是一无所知。现在富贵楼的做法,直接就代表了她对事件的态度。只要富贵楼出面,对百姓还是有一定震慑作用的。
此时,她正在御书房与皇帝商量这事的善后。“这事得马上处理,不能拖,否则真会演变成四国一致敌对碧落的局面。”
“以雪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皇甫皓宇挥手谴退寒雪的两名丫环,扶着她的在软塌上坐下。
“我已经命富贵楼一旦有发现此种情况,就马上出面调节,可单靠富贵楼不够,还需要官府的配合。”舆论的影响有多大、多广,曾身为未来人的她是再明白不过。“父皇最好能写一份圣旨,广告天下。”她轻叹口气:“这天下的百姓本是一家,掌权者的野心与各国良善百姓无关,驱逐各国平民百姓会使得各国的百姓也同样仇视我国,这影响太差了。我们仇视一切妄想破坏各国间和平的人,也要友好对待各国热爱和平的人。”
“说的好,联就以你刚才所说,写份旨意广告天下。”皇甫皓宇坐回龙椅,边提笔书写,边笑问:“雪儿方才所说的,也是你前世里各国间的相处方式么?”
“恩,雪儿很幸运,一直生在和平年代。”以她前世那样的身体,若是生在战乱时代,哪里还能活到十岁,早在刚生下时就夭折了。“没有战乱,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整个社会才能快速发展上去。”
皇甫皓宇写好圣旨,将笔一搁来到寒雪身边,“你太子哥哥明日就登基了,雪儿以后要多费心帮衬才是。”
“皇帝爹爹不要这么说,雪儿明白的。”寒雪摸索着探出手,被皇甫皓宇握住,“皇帝爹爹是看着雪儿长大的,还会不清楚雪儿的个性么,雪儿虽手里握的势多,兵也多,可也只一心为碧落,一心想太子哥哥好的。我……”
“爹爹明白,雪儿别急。”皇甫皓宇打断寒雪越说越急的话语,拍了拍她的发顶无奈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心思这么重。皇帝爹爹只是嘱咐你一句,你就回我这一大框话。”
“你们在说什么呢?说了一大框?”皇甫境天携皇甫凤天、皇甫任天走了进来。“儿臣参见父皇!”
“你们来了啊。”皇甫皓宇摆了摆手让几个儿子起来。
“今日城里发生百姓驱逐异国人事件,我正是来找皇帝爹爹商议的。”寒雪柔声道。
“你们来的正好,我已写好圣旨,”皇甫皓宇将桌上的圣旨卷起交给二子。“境天,这事交由你,京里各城门口都贴上一张,各大客栈酒管也要张贴,各地官府用八百里加急发过去,严禁再有这种事发生。”
“儿臣遵命!”皇甫境天接过圣旨,就出去忙活了。
寒雪慢慢从椅上站起,“雪儿还要再去街上走走,可否烦请凤天哥哥和任天哥哥陪我走一趟?”
“昨天抓的那群人都还没处理完呢,你还是别去了,有什么事,我替你去办。”昨日出去一趟,就碰上那么多人埋伏,万一今天出门还有人埋伏怎么办?
“不,我得亲自去看看。”寒雪摇头道,“京里的百姓现在虽群情振奋,却也极易被有心人利用,我得亲自去看看,现在的百姓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万一出什么事,也好早作对策。”
“你们就陪雪儿走一趟吧,记得多带些人手保护。”皇甫皓宇一声令下,皇甫凤天和皇甫任天只能乖乖陪寒雪逛街去。
换了一身普通绸裙的寒雪,戴上了纱帽,在寒清和秦月的扶持下,小心的在望月楼的大堂坐下,皇甫凤天与皇甫任天俊美的外表及一白一黑的抢眼搭配,让整座酒楼食客的眼球都只盯在了这一桌。强烈的被注视感,让寒雪头痛不已,本是想掩人耳目的,却少算了两人出色的外表,这下适得其反了。
“秦月、寒清,你们也坐下吧,站着更引人注目。”寒雪轻声道。
“是!”两人一左一右隔着寒雪坐下,寒清与寒雪同坐,秦月一人坐一条凳子。
寒雪抚了抚抽痛的额,有气无力的问道:“两位哥哥要不要选另一桌,或是到别处逛逛?”所有人的眼珠都盯着这一桌,让她如坐针毡。
“那怎么行,老头子命我们要好好陪着你的。”他可不敢违了老头子的意,不然回去后,有得他苦头吃了。
皇甫凤天踢了么弟一下,完全无视他愤怒的眼神,边环视这望月楼的布局,边拍着寒雪的发顶安慰道:“没事的,再看一会儿他们自然就不会看了。”看向连通二楼的楼梯时,他突然一楞,复微笑着低头问寒雪:“你要不要先用些点心?”刚才在楼梯口,他好像看到了一个老熟人。虽然只是个背影,不过那个人就算是化成了灰他都能认得,根本不存在错认的问题。
“几位……可要用点什么?”望月楼的大掌柜战战战兢兢的靠过来,其他人他虽不认识,可这武王皇甫任天,他却是认得的,这么位大人物坐在他的大堂里,还是一身的平民布衣,让他是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
看到店掌柜看皇甫任天的眼神,皇甫凤天在桌下狠狠的再踢了弟弟一脚,面上仍若无其事的对掌柜道:“你不用怕,我们只是来喝杯茶,歇歇就走。”
“这……”掌柜苦笑道杵在那儿,只为喝茶的话,这么尊贵的人会特意换装坐在他的大堂里么。
“上一壶碧螺春,配上几盘口可的点心送上来吧。”皇甫凤天说完轻挥了挥手。
“是,马上给您送来。”掌柜的识像的退下去张罗茶点,这几位大人物显然都不是光为喝茶来的,只希望别出什么事才好。
皇甫任天捂着被重伤两次的小腿,困难的抬头瞪皇甫凤天,狠声问道:“你干嘛老踢我?”若不是身在市集,他非跟他大打一架不可。
“任天哥哥,刚才的掌柜认出你了。”寒雪无奈的低叹,今日叫他们出来就是错了,本以为叫寒棋作陪会太过招摇,必竟民间认得寒棋的人太多,哪知这两人不惶多让。
皇甫凤天冷冷的瞪着皇甫任天道:“平日里就知不学无术,四处私混,也不知道你那张脸有多少人识得。”
皇甫任天只能乖乖认载,谁叫他平日里确实喜欢混迹街市呢,今日是陪寒雪出来暗访的,被人认出来,确实也是他的错,幸好这掌柜够识趣,上了茶点便不多话的退了下去。皇甫任天陪着笑脸,给每人倒上茶水。
幸好正如皇甫凤天所说,过了一会儿,食客们便不再理会他们,开始吃喝交谈起来。谈的最多的还是寒雪昨日在街上闹的那一出,有人说护国公主有异心,有人说护国公主一心为国,一时间,这望月楼的大堂成了辩论场,几桌食客间吵成一团。
正在这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扶着眼盲且白发苍苍的老人走进大门,一桌一桌的低声问着食客是否要听曲儿,皆遭到了拒绝。问到几桌正在吵的利害的食客时,被其中一人狠推了一把,“去,去,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少女与老人被推的倒退不及,正要撞上背着他们而坐的秦月,在食客们的惊呼声中,只见秦月漂亮的一个转身,双手将两人一提,脚下将凳子往前轻踢,这一老一少就安稳的坐在了凳子上。秦月见那小女孩吓的红着眼眶,想哭不敢哭的样儿,白发老人更是吓的缩成了一团,瑟瑟发着抖,她柳眉倒坚,双手一叉腰就指着那食客喝道:“不听曲儿就不听,你们动手推人做甚?”
吵的正利害的几桌皆是些粗汉子,此时见个漂亮的大姑娘指着他们开骂,皆楞了楞了,顿时一阵哈哈大笑。几个流气点的,不正经的拿筷子指着秦月调笑起来。
“大爷我不听她唱曲儿,听你唱可好?”
“小姑娘人美,声也美,唱一曲******来给咱们听听如何?啊?哈哈哈”一时间,除了那几桌粗汉子,有几桌的客人已警觉不对,纷纷起身结帐离去。
秦月气红了脸,眯着眼咬牙切齿的道:“本姑娘唱的******,你们敢听么?”她一身的杀气尽泄,狠狠的瞪着那些男人。
那几桌男人中,有几个懂些武功,一查觉到杀气,忙敛了笑,拉住了几个还想继续调笑秦月的男人,警惕的盯着秦月。其中一个武功不错的,站了出来,对着秦月拱手道:“得罪之处,还请姑娘见谅,在下为我的这几个弟兄陪个不是了。”
寒雪一直听着寒清向她现场直播,不想把事闹大,她轻轻的唤了声:“秦月!”
秦月狠瞪了那人一眼,敛了一身的杀气,静静的退到寒雪身后。
那汉子也算是个有见识的人,一见这一桌的三女两男,除了头戴纱帽的女子外,男的俊女的俏,皆不是普通人。忙上前打揖赔礼道:“在下的兄弟得罪了,还请各位海涵。”
“客气了。”皇甫凤天拱手回礼,“我们也有不对,兄台不必放在心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寒雪若在他眼前出事,楼上那人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见皇甫凤天不愿攀谈,那汉子识趣的拱了拱手,道了句:“多谢!”便往回走。
“壮士请留步。”寒雪提声叫住那汉子,用力从皇甫任天手里抽出被拽个不停的衣袖。
那汉子虽疑惑,却也不敢造次,抱拳为礼,有礼的问道:“这位小姐叫住在下,可是有事?”
“小女子在家时,也听过些关于护国公主的事,方才听几位提及,正想问问壮士关于护国公主的事呢。”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这……”不知对方底细,汉子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
“小女子只是个目不能视之人,平日里极为崇拜公主,只是想听些公主的事迹而已。”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假,寒雪解下头上的纱帽,让众人看清她没有焦距的眼。
皇甫凤天怜悯的看了寒雪一眼,抬头往楼上瞄了瞄,缩了缩脖子,他带着凳子往后挪了挪,已可以想见寒雪的大麻烦就要来了。